《一响贪欢》三柒二拾一吖

2、第 2 章

　　中午吃完饭，张文林就和李艾打过招呼，先带着李惟走了，怕他妈又逮住李惟唠叨。虽然李惟嘴上说不介意，但肯定也会难过，所以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李惟跟着张文林去了旁边不远的网咖，今天两人都没开车，所以不想折腾跑远，准备晚饭也就去旁边的美食一条街。

　　住老城区就这点好，什么生活设施都很齐全，吃喝玩乐一条街全搞定。

　　李惟其实挺长时间没来网吧或者网咖这种地方了，不是不玩游戏了，就是一个人在家玩。以前蒋子衿很喜欢拉着他来网咖，而且不坐包厢，就坐双人卡座。李惟不理解，觉得人多，烟味呛人，旁边还吵。但蒋子衿觉得，这样打游戏才带劲，有氛围。去的次数多了，李惟才慢慢适应习惯了。

　　张文林知道李惟不喜欢烟味，就开了个双人包厢。他挺久没玩了，还好没赶上新赛季，不然他的段位得掉到底了，那也和李惟双排不起来了。

　　他俩玩游戏的时间都挺长了，从大四游戏上线开始，都快十年了。李惟游戏操作强，意识也好，擅长ADC和打野位。张文林就喜欢玩战士类，比较能抗压。

　　认识蒋子衿之后，三人偶尔一起玩游戏，李惟就只围着蒋子衿转，开始玩辅助跟他，要么打野只往他那路蹲草。当时还被张文林吐槽，说蒋子衿就是个小妲己，李惟就是那个陷在温柔乡里不出来的商纣王。

　　李惟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呢？他看向蒋子衿，眼底映着蒋子衿的侧脸，那深邃而又温柔的眼神，仿佛他看着的不是蒋子衿，而是他的全世界。

　　“对，他就是我的妲己，我此生至死不渝的爱人！”

　　那时张文林被肉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果断撤了。

　　今天一下午李惟不是玩ADC就是打野，几乎是每局带飞。

　　“可以啊，还是这么秀，五连胜了，再来一局，凑个六连胜我们去吃饭吧，打完这把差不多也要六点了。”张文林怕回去太迟，影响宝宝睡觉，这小祖宗吵醒了指不定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李惟觉得都行，“好，可以，开吧，最后一局。”

　　这局李惟依旧准备打野，然后选英雄的时候，之前选了辅助位置的二楼，竟然秒选了打野盲僧。

　　李惟一愣，准备打字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二楼打字说：“不好意思，刚预选我女朋友帮我点错了，我主要打野位，辅助挺坑的，四楼的兄弟可以辅助么？”

　　李惟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我不辅助，你们正常选，我打野去对面野区，ADC前期猥琐点。”

　　二楼好像还有点不甘心，“这样容易跪啊，兄弟，你要不来个日女，又肉又控制，帮ADC度过前期，等我起来carry。”

　　一楼ADC也跟着附和了一句：“我不想再跪了，四楼你别演我啊，选个辅助吧”

　　李惟突然有点不高兴了，“要么打野我去对面野区，要么我辅助挂机，你们选吧。”

　　看气氛不对，张文林赶紧出来打圆场，“四楼打野很牛逼的，我们就双打野，他可以带飞的。”

　　其他队友看氛围不对，就都没再说话。

　　这一局最后还是赢了，李惟全程带飞。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间那个小插曲，李惟后面兴致就一直不高，张文林也看出来了，他大概知道那会李惟为什么较真。

　　李惟游戏只辅助蒋子衿。

　　游戏一结束，张文林立马带着李惟下机走人，去隔壁美食一条街吃饭。

　　这边小吃街夏天的时候很热闹，街面上都是大排档，烧烤小龙虾。现在冬天，大排档也不摆出来，街面上就没那么拥挤了。

　　“就这家吧，懒得往里走了。”张文林指着街口第一家火锅店对李惟说道。

　　李惟也不挑，“行吧，都差不多。”

　　今天元旦，出来逛街的人多，天冷吃火锅的人也多。进门李惟选了稍微靠后比较偏的位置坐了下来，那边人比较少，安静点。

　　张文林坐到他对面，然后招呼服务员小妹点单，“两份肥牛卷，一份虾滑，一份毛肚，一份牛肉丸，一份素菜拼盘，再来一瓶可乐。”

　　“你还要加点什么吗？”张文林抬头看向李惟，把菜单递给他。

　　李惟摇摇头说：“不用，先上这些吧。”

　　服务员小妹刚收了菜单没走两步，就听到张文林又叫住了她：“哎，小妹，那个可乐不要了，换成六瓶啤酒吧。”

　　小妹答了一句好，又问道：“要什么啤酒，青岛的还是勇闯天涯？”

　　“青岛吧。我觉得青岛味道好点！”李惟前一句话对服务员小妹说的，后一句是回过头来面对张文林说的。

　　服务员听到确切回复这才去前台下单了。

　　李惟看着坐在对面的张文林，“不是说今晚不喝酒吗？”

　　张文林笑了笑，“没事，不喝多就行。主要是想和你聊聊，没酒干聊也不合适对吧。你说咱哥俩多久没这么喝酒聊天了。”

　　李惟想了想，“好像快三年了吧。”

　　张文林跟着李惟后面“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李惟也没再接话。

　　虽然是张文林说想和李惟聊聊，但真的要聊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从哪聊。可是他又必须得说，他不想看李惟一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他觉得蒋子衿肯定也不愿意看到李惟现在这样。李惟才32岁，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张文林沉默了许久，直到服务员把六瓶酒摆上桌。张文林开了一瓶啤酒，分别给自己和李惟满上，才犹豫着开口，“李惟，这几年，你有没有再遇到……”

　　他没说完就停下来了，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啤酒，直接干了，然后一口气问道：“我就想问问你这几年有没有再遇到喜欢的人，不管男的还是女的。”

　　李惟被张文林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逗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和我聊个天还要喝酒壮胆？”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提，想想还是直接问吧，你别转移话题，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张文林知道李惟不想提这些，但他就是要让李惟面对现实。

　　看张文林一脸认真地样子，李惟才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大林，上学那会，你早恋，和隔壁班的妹子眉来眼去，那时候我就想过，爱情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我一直对感情方面比较迟钝，所以那时候我挺不理解的吧，不懂感情是怎么回事。”

　　李惟顿了顿，喝了口酒，“后来大学，工作，我都没体会过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喜欢。你也知道，也不是没人和我表白，就是吧，我没感觉，不喜欢，不讨厌，还觉得有点麻烦，我都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什么情感缺失。”

　　这时候服务员来下虾滑，李惟停了停没再说下去，低头干了杯子里的酒。

　　“你吃点菜再喝，空腹喝酒容易醉。”张文林顺手捞了一个牛肉丸放到李惟碗里。

　　李惟摇了摇头没吃，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没事，你吃吧，不用管我。”

　　李惟一直觉得自己这几年已经接受了蒋子衿不在的事实，但真的说起来，他还是感觉很难受很难受，难受的心里仿佛被一把钝刀一点点的刮着。

　　张文林看着李惟低头看着手里酒杯的样子，有点心疼。他是希望自己兄弟不要停留在过去，这么多年了，该走出来了。但看着李惟现在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今晚是不是不该提以前的事，不该让他又想起蒋子衿。

　　可是话都说出口了，也收不回去了，不如一次到位。

　　张文林狠了狠心，“那你后来还是有喜欢的人了，你喜欢蒋子衿，你没有什么情感缺失，所以现在你也可以试着放下过去，然后去尝试喜欢另一个人。”

　　李惟抬头看了看张文林，嘴角勾了勾，“是的，我喜欢蒋子衿，但我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喜欢蒋子衿了，其他人不行。”

　　李惟的笑，带着满满的苦涩和心酸。

　　张文林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你可以试着放下蒋子衿再去考虑其他的，你要知道，即使他还在，你们也不可能……”

　　李惟突然有点生气，“为什么不可能？我爱他，他也爱我，两个相爱的人怎么就不可能在一起？”

　　“可你们是……”，张文林刚说出口，好像是意识到什么不该说，又突然就收了声。

　　“大林，别说了！”李惟几乎就在他停下来的时候回了这句，声音都高了几度，就差吼出来，还好他们旁边的桌子都还没坐人。

　　李惟就像喝水似的又直接干了一杯啤酒，“我喜欢他，他刚好也喜欢我，我们就和这世间任何两个相爱的人一样，和你跟李艾也一样，没什么区别。我爱他，无关性别，无关其他。”

　　看着李惟脸上愤懑又痛苦的神色，张文林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真的就不该提这些。

　　人生在世也就短短几十年，能随心所欲的活着，不容易。李惟想这样活，那就这样活吧。对他来说，现在这样也许就够了。活着本身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李惟愿意，那或许就这样按照他喜欢的方式继续走下去才是最好的。

　　张文林举起酒杯对桌子上李惟的杯子碰了一下，“嗯，今晚是我多嘴了。以后我都不说这些了，来，走一个。”

　　后来他们开始聊孩子，聊工作，聊省城这两年飞升的房价，但都默契的没再提蒋子衿。

　　一人三瓶啤酒不够喝的，李惟又叫了两瓶啤酒，自己喝，给张文林拿了瓶雪碧。一顿饭吃了两小时，等他俩站在街口道别，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都晚上八点多了。

　　张文林看着李惟坐进出租车里，冲他摆了摆手，“晚上喝的不少，回去早点休息吧，下次约你别再给我磨磨唧唧的了。”

　　“行，知道了，你也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