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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未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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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医生/□□太子爷宰x病人中
中患有抑郁症
Summary:那有一片海
(一)
太宰治再次见到中原中也时,他成了自己的病人。
记忆里亮眼底橘发变得暗淡,清澈的蓝眸也失去了光泽。
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娃娃,美丽,但没有生机。
那种毫无生机的模样一时间很难让太宰治意识到这是记忆里那个闹腾爱笑的小小宝。
送中原中也来的人是他的兄长魏尔伦,在提及病因时,魏尔伦迟疑片刻,见弟弟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感应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轻轻地捂住了对方的耳朵,中原中也瑟缩了两下,仿佛是意识到对方是自己的哥哥,又放松下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他说,中原中也十岁那年父母离婚,他跟了母亲,中原中也跟着父亲。
“我们的父亲…是个同性恋。”
魏尔伦有些难以启齿:
“他欺骗了母亲,为了应付家中老人生下了我和中也,在祖辈去世后,他就露出了真面目,母亲不得已起诉离婚,法院最终将中也判给了父亲。”
一瞬间,太宰治想到了类似于校园暴力之类糟糕事儿,毕竟在十多年前还没有现在这么开明,很多人对于同性恋都是避如蛇蝎,一些欺凌和风言风语在所难免。
但是事实却是更加残酷。
魏尔伦说,在他们父母离婚一年后,他们的父亲和其他几个所谓的“同道中人”一起侵犯了年仅十一岁的中原中也。
在这之后整整五年的时间就是这个孩子的地狱,直到魏尔伦在中原中也十六岁时从法国回来找他时才发现了这一切的真相。
对此,魏尔伦感到很自责。
如果他能够回来看一眼,又或者能够从幼弟越来越沉默的通讯中发现端倪,那一切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太宰治沉默地听完魏尔伦的叙述,心下有了判断。
十一岁的孩子再怎么样都没办法反抗得了几个成年人,日子一长,他就开始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去想,不去反抗,就算有了一定的能力勉强能够违抗但因为早就麻木了而变成一个沉默不语的洋娃娃。
“办理住院手续吧。”太宰治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中原中也。
这是一家专攻心理疾病的私立医院,环境和基础设备都是行业内顶尖的,说是一所顶级疗养院都不为过,很多知名人士都会来这里调节心态。
“接下来我会先观察一下他的行为举止,再做定论。”
(二)
“早上好,中也。”
太宰治轻轻喊了喊中原中也的名字,对方并没有回应,只是坐在窗边眺望着远方。
据护士们的反应,他似乎对除了他兄长以外的男性都有一种抵触情绪,顶多在认为你没有威胁的时候无视你的存在,不然就会出现应激反应。
太宰治其实知道魏尔伦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所以他动用了一点关系查到了魏尔伦遮掩下去的一些事。
立在门边看着呆坐着一动不动的中原中也,太宰治按着门框的手紧了紧。
魏尔伦到日本来的原因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接到了警方的通知。
在被侵犯了五年后,精神状态已经到达临界值的中原中也拿起了刀,拖着被凌辱得伤痕累累的身体,对着那群刚刚侵犯完他的禽兽一刀一刀砍了下去。
最后一个想要逃出去的人也被他干脆利落地割了喉死在玄关。
中原中也没有逃离现场,而是一刀接着一刀砍在了那些人的尸体上,生殖器甚至都被绞得稀巴烂,成了一摊肉泥。
当人们发现他时,他就坐在尸体之中抱着一个小布偶,一下一下擦着刀,一言不发。
在这之后他就被鉴定为精神失常送进了精神病院,后来又被魏尔伦捞了出来,送到他所在的这家医院治疗。
太宰治回想起幼时那个陪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小竹马,再比对如今沉默寡言的青年,心脏猛然被揪紧。
中原中也似乎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太宰治走上前想要伸出手触碰眼前的青年,后者向一旁稍稍躲避,动作不大,但是太宰治明显感受到了中原中也的抵触。
来日方长吧。
太宰治握拳的手微微发力。
(三)
太宰治的童年并不幸福。
中原中也在遭受迫害前至少表面上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父母看似恩爱,还有一个疼爱他的兄长,他就在这样温馨的家庭中长大。
而太宰治所遭受的是日复一日的毒打,饥饿…和寒冷。
父母的争吵最后都会发泄到他身上,或打,或踹,或掐,或拧,小小的孩子身上全是伤痕。
他在父母争吵时就会坐在外面的花坛上,低着头,等待里面的争吵停止。
那时候他还叫津岛修治。
小小的中原中也就是在这个情况下出现的。
小小的孩子一步一步挪到他身边,飞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是一颗白桃味的薄荷糖,微甜,伴随着辛辣的清凉在口中漫开。
玉雪可爱的小小宝坐在他身边,自来熟地把脸贴到了太宰治的手臂上,软绵绵的,陪着太宰治坐了一下午。
后来两个人彻底熟悉了,中原中也就会带各种甜蜜的小零食过来投喂他,絮絮叨叨地用脆生生的声音给他讲述一些身边的趣事。
太宰治还记得小小宝弯起的眉眼,粉白的脸颊和星光璀璨的双眸,这一切都成了他离家出走后所珍藏的回忆。
十五岁那年他加入了□□,在执行任务时走遍了所有国中都没能见到中原中也的身影,原本他只当是没缘分遇到中原中也,现在想来对方当时正被囚禁在家中,无助地被迫接受一群不敢暴露在世俗中的懦夫一切最恶劣的侵犯。
资料显示,很多人都是中原中也父亲所谓的“朋友”,甚至有不少有些特别的“爱好”,只要不会对中原中也造成永久性的伤害,那个“父亲”就会纵容对方的行为。
不仅仅是中原中也杀死的那几个,还有很多漏网之鱼。
鞭子,耳光,群体侵犯,近乎过量的药物,锁拷,蜡烛,就连正常的成年人都难以忍受,更别提当时的中原中也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太宰治在中原中也身边站了一会儿,在他的手心放了一颗橘子糖后悄悄地离开。
身后,中原中也动了动眼皮,缓慢地握紧了那颗糖。
……
“我要那几个人确切的信息,名单要全。”
太宰治拨出去一个电话。
□□所有人都很清楚,太宰治将会是下一任首领,虽然他现在对外身份是□□旗下私立医院的专家级心理医生,但大部分情况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个月几乎天天呆在医院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森鸥外似乎意识到了太宰治的反常,他摸了摸爱丽丝最近吵着要养的小猫崽,脑海里突然想起某个模糊的身影,笑了笑,回问道:
“需要帮忙解决掉吗?”
“不用。”
太宰治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小窗,看着一动不动的中原中也,声音里染上浓郁的杀意:
“我亲自动手。”
(四)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中原中也的病情并没有缓和,但也没有加重,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下。
幸运的是,他将太宰治划分为了可以“信任的”、“没有威胁的”那一类人当中,太宰治也得以靠近对方,甚至可以虚虚地拢住中原中也。
现在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就是太宰治坐在中原中也旁边,看着中原中也对着窗外发呆。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给中原中也安排的房间在一楼的办公室旁边,方便他随时过来看看对方。
太宰治脱去了驼色的羊绒大衣和围巾,呼了一口气。
房间里是恒温的,算是比较温暖,中原中也只穿着一件过大的衬衫,赤着脚站在窗边,伸出手好像想要接住外面不断飘落的雪花。
太宰治走到中原中也的身边,中原中也也没有看他,看着一片片雪花落到他手上,然后化成一滴滴雪水。
“中也。”
太宰治唤了一声。
这半个月来他每次过来都会叫一次中原中也的名字,中原中也从来都没有应答过,一直都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嗯。”
但是这次好像开始不一样了。
“中也?”
太宰治有些不敢置信,又喊了一声。
“嗯。”
中原中也继续回应了一声。
他虽然眼睛没有看向太宰治,但确确实实是回应了对方。
太宰治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别样的欣喜,他想要一把抱住中原中也,忍不住向前迈出了一步,然后想起中原中也现在也仅仅是愿意和他勉强接触一下,又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的举动,只是轻轻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然后飞速地收回手。
太宰治摒弃了之前几位医生开的处方药,转而换成了较为温和的中成药,在中原中也吃完药后放下一颗糖果后看着他睡下才离开。
昏昏沉沉,一天起码十五个小时都在沉睡。
本不该这样的。
太宰治想。
曾经的小小宝在阳光之下大声喊着自己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作家,一个很酷的音乐人,一个可以在天空自由翱翔的飞行员,他畅想过自己无数种可能的、光明的未来,却从未想过自己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变成一个毫无生机的、没有灵魂的破败人偶。
忍住心底的酸涩,太宰治剥去橘子的外皮,将果肉之间白色的纤维撕去,却没发现中原中也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飞速低下头去。
等到太宰治离开后,中原中也回到床上打开了电视机。
【我市今日发生几起连环凶杀案,死者皆为男性,年龄在35—55岁之间,现场未能找到有用信息,警方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血腥味。
中原中也关掉了电视机,躺了下来,将手伸入枕头下面。
廉价的,玻璃质感的糖纸,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枕头底下的铁盒里。
他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因为药性陷入沉睡。
……修治。
(五)
记忆里有一个总是坐在花坛上的小身影。
他不知道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是否算是恋慕,但他知道自己当年肯定是很喜欢、很喜欢太宰治的。
但是现在他没有资格去争取对方的爱。
中原中也抓紧了床单,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整整五年的凌辱,哪怕已经过去了6年,中原中也还是会在午夜梦回想起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光,他只觉得自己就连骨缝里都被污泥染了个彻底。
他早就不干净了。
自我厌弃,绝望,恐惧,交缠钩织着中原中也的内心,他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只觉得骨髓都冷得要命。
他的人生早就被毁了,哪怕他的兄长和如今的太宰治都在努力让他走出来,他仍然感到乏力。
他仿佛置身于深海之中,不能呼吸,没有一丝阳光。
好冷。
好痛苦。
他走下床,看着窗外的雪,上面留下了一串肮脏的脚印。
好脏,就和他一样。
他曾经无数次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泡到皮肤都发皱,但还是能够觉得上面有那些家伙的手在皮肤上游走的温度。
是丑陋的,恶心的,或是冰冷或是滚烫的温度。
中原中也顿时觉得反胃,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干呕。
他清楚自己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清醒的时间并不多,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算是醒着的,但已经不大认识人了……
他被困在深海里,隐隐约约听到了上面传来人们的交谈,可因为没有一丝阳光,什么都看不见。
(六)
太宰治收拾完一切,揣着□□最新研发出来的武器,进了其中一个合作对象的家中。
那是个…对幼童的身体拥有可怕狂热的男人。
和森鸥外仅仅是对幼女这种可爱的生物有着纯粹的喜爱和欣赏不同,对方会对那些孩子做出超出他们年龄的事情。
比如性虐待,男女不忌。
这个合作对象也在太宰治灭杀的名单之中,森鸥外在太宰治许下吞并对方产业的承诺后默许了他杀死这个家伙。
太宰治并不是一个好人,如果对方伤害的不是中原中也的话,他对于这个合作对象的癖好并不感兴趣,甚至可能会为了合作顺利物色几个叛徒或者敌对家的后代送给对方玩弄。
……
金色的窗帘上用红线刺出华丽的花纹,白金色的房间色调,价值连城的内饰摆设,无一不在透露出这个用金钱堆砌出的罪恶。
宫本恒一看到太宰治的不请自来,想到最近电视新闻里报导的连环杀手,心下有了判断。
在里世界混着就要有虫子一样趋利避害的敏锐感官,在太宰治崭露头角的时候,他就特意找人调查过对方的身世以防踩了雷点,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在自己的癖好上翻了跟头。
说句实话,被他玩死的幼童不说成千也有上百,他能够想起中原中也主要还是因为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拥有一张艳压其他孩子的过分漂亮的脸,他还记得那双剔透清澈的蓝眸中蓄慢的绝望和最终麻木的空洞。
太宰治不可能为了幼时一个普普通通的玩伴而找上自己,那么就是…白月光?
听着有些好笑,混到他们这个位置,美人招招手就能有一大把,就算那个孩子长大后是个艳冠群芳的美人,但脑子都已经不清醒了,又是个被人玩烂了的货色,只有太宰治这样热血上头的毛头小子才会想着为美人报仇。
不过那个小东西滋味儿的确不错,又热又紧,哭得也好听。
宫本恒一摸了摸下巴回味了一番,踱了几步,转向太宰治。
“太宰干部光临陋室,有失远迎。”
男人拍拍手,面上挑不出一点错处。
他心里清楚,守卫和保镖大抵是被太宰治清理个干净,现在先稳住对方。
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向宫本恒一。
“您的目的我基本上也是猜到了。”
他从内室里扯出两个橘发的漂亮幼童推到太宰治的脚边:
“但是,为了一个疯了的,不干净的美人,这里的可都是两个处子,长得即使比不上也没差到哪儿去,您看…?”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眼前的幼童,发根有轻微的褐色,是后天染成的橘发。
老家伙有点人脉,知道他的目的并不难,不然由于他拥有这种很多恶人都忍受不了的癖好根本不可能在里世界活这么久。
太宰治踢开了幼童,随手补了两枪。
怪就怪命不好吧,被拿来改造成中也的替代品。
小小的孩子只急促地叫了一声,没了气息。
宫本恒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着地上的尸体退后了一步。
……
太宰治离开的时候,地上只留下了残缺不全的尸块和散落一地的肉片,他踏着鲜血,走到一间公共厕所中用那里提供的免费洗手液清洗了双手。
是柠檬味的洗手液。
太宰治洗的时候想起幼时的中原中也也喜欢在小包包里揣上一小瓶柠檬味的洗手液。
【手是很脏很脏的,要用洗手液才可以洗干净呢。】
那个快活的小小宝洗干净了手。
【你看,洗一洗就干净了。】
太宰治看着自己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
中也说错了,洗不干净的。
但是,他不后悔。
(七)
太宰治洗了个澡,换了一套看起来更为温和不具有攻击力的米色毛衣进了病房。
中原中也正躺在床上,身体有些单薄,眉头紧蹙,睫毛也在不安地颤抖着。
此时此刻太宰治想起了他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猫崽,就是这样虚弱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太宰治趁着中原中也熟睡着,握紧了心上人放在被子外的手。
中原中也很小,整个人都是小小的一只,可以轻易被他搂住,所以手也比太宰治小了一大圈。
“中也,我爱你。”
太宰治喃喃念道。
或许是曾经的执念,又或许是放在心中被不断美化的皎皎明月,太宰治对于中原中也的渴望日复一日地加深。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就连触碰都不敢的月亮,被一群暴徒扯到了地上,然后踩进污泥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中原中也的手是冰凉的,和记忆中温暖的小手并不相同,太宰治托着对方的手,虔诚地吻了下去,一个指尖,又一个指尖,直到他看到中原中也睁开的眼睛。
太宰治僵住了,放也不是,继续握着也不是,他害怕中原中也对他有所抵触,让这半个月的努力付之东流。
“为什么?”
中原中也没有推开太宰治,不大用的嗓音有些沙哑:
“为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眼神空洞。
太宰治沉默了,很快,他坚定了心神: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我爱中也,没有理由。”
“你知道我的过去…对吗?”
如果是作为“医生”的话,必定是知道一部分他的过去。
“那不是…中也的错。”
中原中也突然激动起来,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泛红,但是没有眼泪,就好似眼泪早在那几年暗无天日的时光中流干了一样。
他下了床,当着太宰治的面,一颗一颗解开了纽扣,褪去了衣服。
“这里…是被鞭子打的…这里是烟头烫的…还有蜡烛…小刀…针…”
中原中也一道一道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痕,近乎是绝望地大喊:“你看啊!你看啊!”
“我根本不配你喜欢…”
“你知道我被多少人上过,上过多少次吗?”
“我自己都觉得恶心…觉得烂透了…”
太宰治也顾不上之前的小心翼翼,一把抱住了情绪不稳的中原中也,像是安抚婴儿一般,哄着他。
“都过去了。”太宰治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哭,但是现在眼泪无法控制地滚落到中原中也的皮肤上。
他被父母家暴时没有哭,独自一个人流浪时没有哭,被人殴打被人辱骂的时候没有哭,因为在他的心里永远有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小宝会和他说【我最喜欢修治了】
他就永远会有一个能够回去的港湾。
哪怕现在已经残破不堪,那也是他灵魂可以寄托的地方。
“中也…中也…”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抱在怀里,嗅到了男人身上温暖的柚子香。
太宰治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中原中也抬起头,看见了男人脸颊上的泪痕。
那个接到他糖果会腼腆一笑的,低着脑袋的小男孩最终变成了儒雅温柔的男人,那么完美,那么美好,他配不上。
根本配不上。
心脏在抽疼,这样的认知让他喘不过来气,眼神开始涣散。
周围开始扭曲,四周都变成了窒息的无氧空间,他的肮脏就连食腐生物都不愿意驻足。
是谁…
中原中也目光凝聚,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太宰治在吻他。
太宰治的吻是温柔的,不含情欲的,安抚性的,不像那些恶徒凶狠,贪婪,令人作呕。
“中也不怕。”
太宰治将他抱到了床上,自己顺势也躺进了同一个被窝,拥住了中原中也。
“我在。”
就像我爱你,永远不会改变。
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八)
太宰治搬进了中原中也的病房中。
因为是疗养院性质的医院,一间高级病房就和一间小型公寓一样,有书房,独立卫浴和一个铺满了地毯的卧室。
他晚上抱着中原中也温声念着结局温馨美好的童话故事,轻声细语地哄着精神状态不太好的中原中也入睡,然后轻轻抚摸对方不安定的睡颜。
名单剩下来的家伙都是些好解决的货色,他大可以趁着空闲解决掉,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养好中也。
接下来的几天,中原中也捧着一杯热可可披着太宰治的大衣坐在窗边看外面的男人堆出一个个雪人。
雪人小小的,巴掌大,但每个都很精致可爱,圆滚滚的小脑袋和胖乎乎的小身子,每个小雪人用树枝做成的小手牵在一起排排站,对着中原中也露出一个个快活的笑脸。
太宰治给它们戴上了漂亮的小帽子,小围巾,拉着中原中也给它们取下专属的名字——虽然是太宰治说中原中也听罢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中原中也半夜惊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打开的卧室门外那一盏暖橘色的小夜灯,太宰治就在外间的沙发上休息,他留了一盏小夜灯就是为了中原中也半夜醒来后能够第一时间找到他。
中原中也把自己裹紧,盯着那盏小夜灯和熟睡的太宰治,蓝色的眸子里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
这些日子里太宰治不厌其烦地向他表达自己的爱,他也意识到太宰治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康复治疗而演的戏。
但是,太宰治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他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慢慢摸上了自己的脖颈。
是有心跳的,他还活着。
中原中也晃了晃迷迷糊糊的脑袋,做出了一个决定。
(九)
三个月后,中原中也答应了太宰治的求婚。
所有人都把这看成是中原中也愿意走出过去的表现,就连魏尔伦都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毕竟这个时候中原中也还愿意接受旁人的爱,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他出了院,搬进了太宰治的公寓里,像一对正常的爱侣一样生活。
太宰治把每一处地方都铺上了地毯,毛绒绒的,不会让中原中也伤到自己,每天叮嘱爱人按时吃药,中原中也也乖乖照做,在家里等待丈夫的归来。
他们像是恩爱夫妻那样,拥抱,同床共枕,但是还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太宰治深知中原中也对那档子事的恐惧,即使再想和心上人水乳交融,也生生忍了下来。
中原中也也在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渐渐有了笑脸。
他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就被锁在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现在他又拾起了课本,坐在书房里学一些他感兴趣的事情。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是在沉睡,甚至有的时候会犯病,但是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真的。
太宰治就着月光,怀中抱着他的月亮,手上戴着中原中也亲手给他编的手链。
手链上坠着一只很可爱的小黑兔,抱着萝卜啃得正欢。
太宰治吻了吻中原中也的发旋,抱起爱人转了两圈。
他认为他们会有一个充满光明的未来。
……
所有人都知道首领夫人是一个温柔又漂亮的青年,总是带着装有美味饭菜的食盒来总部探望首领,即使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但是还是能看出他是一个柔软但坚韧的美人。
在医疗部任职的人员说,首领夫人似乎患有抑郁症,当时是由挂名心理医生的首领接诊的,据说他们小时候就是青梅竹马,首领夫人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白月光。
人们感慨这种温馨又浪漫的爱情,看着首领用旁人体会不到的温柔热烈地爱着那个漂亮的橘发美人,心下也是有了几分羡慕。
暮色低垂,太宰治抿了一口酒,中原中也正在休息室里等他。
成婚三年,他们的家中到处都是二人留下的痕迹,不论是挨在一起的衣服还是被中原中也用蜡笔画上痕迹的日历无一不透露出他们亲密无间的关系。
太宰治的手有些颤抖,就在刚刚,中原中也在和他交换了一个吻后轻声说他愿意和太宰治做到最后一步。
他的爱人准备了三年,如今将要打破心理防线,和他融为一体。
休息室的灯光有些昏暗,太宰治看到中原中也坐在床上,抱着腿,蓝眸在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水波粼粼。
中原中也今天穿了一件华美的和服,这使他的衣服被解开时,就像一株最娇嫩的花蕊一般躺在衣服中。
太宰治爱怜地吻过中原中也身上的每一处疤痕,造出这些伤疤的家伙已经被他送下了地狱,他的中也永远都是他记忆中纯洁的月光。
灯影摇曳,修长有肉的大腿虚虚地挂在太宰治的臂弯,中原中也眼角挂着一滴泪,在被进入的那一刹那像是呓语般喃喃念道:
“好涨…”
温热,紧致,太宰治吻上中原中也的脖颈。
然后,换来破碎的声音。
甜美,无可比拟,如同云朵般的棉花糖一样,软化了太宰治的心。
他们融为一体,十指相扣。
(十)
如果故事到这里那将会是一个童话般完美的结局。
救赎与被救赎,是爱而交织的故事。
但是太宰治看向了挂在胸口的装有爱妻一小撮骨灰的小瓶子,喝下了一杯酒。
那场情事太宰治只当是希望的曙光,但实际上是爱人的回光返照。
中原中也自杀的那天雪很大,就像他们重逢的那一年一样,太宰治回到家,桌子上有一锅已经有些凉了的晚饭,本该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的中原中也不见了踪影。
他正在雪地里,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的身上也覆盖住了一层薄薄的雪,让他像个漂亮的精灵一样沉睡着,也许,黑甜一梦醒来,他还会对太宰治说,欢迎回来。
中原中也最终死于他无法迈过去的那道心坎。
他选择了在纯洁无瑕的白雪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好像这样,他自认为肮脏的身体也能够得到救赎。
太宰治俯下身,亲吻了中原中也紧闭的双眼,看到了中原中也怀中抱着的娃娃。
他猛然想起来,幼时的自己是怎样偷偷存下了一笔钱,在中原中也生日那天攒够钱送给了小小的中也一个最便宜的小布偶。
“晚安,中也。”
太宰治抱起了中原中也的尸体。
他只是睡着了。
只是…
永远不会醒来。
End
番外:
在十岁之前,中原中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他的爸爸妈妈很相爱,还有一个很爱他的哥哥,他就像被泡在蜜罐子里一样无忧无虑。
某一天出门,他看到了坐在花坛上的小小宝,身上缠着绷带,低着头看脚下的虫子打架。
日子一长,他们也熟悉起来,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叫津岛修治,他的爸爸妈妈感情并不好,还总是打他。
中原中也一开始是同情,再之后就产生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感情,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收到对方礼物的那天,即使只是个廉价的小布偶,他也比收到哥哥送的昂贵的模型机车还开心。
但是不知道哪一天,修治就不见了,坏事也接二连三地发生。
父亲是个同性恋,和母亲的恩爱也只是逢场作戏,恩爱夫妻最终分道扬镳。
他也被父亲和他的“朋友们”囚禁起来,成了他们发泄欲望的工具。
好恶心。
真的好恶心。
那些丑陋的东西在他身体里肆虐,粗糙的手抚摸他的肌肤,药物灼烧着他的大脑,施暴者只是在笑。
他们用最下流的词汇描述他,用最粗暴的方式对待他。
他后来经常昏昏沉沉的,甚至不太认识人其实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药物损害了神经。
他杀了他能杀的所有人,抱着他宝贝的小布偶,神情恍惚地被警察送进了精神病院。
女警在可怜他。
还有其他人。
他的世界里少了丑恶的欲望,多出了同情,可怜和窃窃私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的,他精神状态不太好,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哥哥将他带出了精神病院。
他们的母亲因为意外死了,当时还未成年的哥哥努力在异国他乡活了下来,并且最终成为了当地里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魏尔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自己疼爱的弟弟,然后,将他带到了横滨最好的心理医生面前。
医生有着一张熟悉的俊颜,再加上耳后那颗熟悉的痣,中原中也恍恍惚惚意识到这是他喜欢的修治。
对方现在不叫修治,叫太宰治。
太宰治说爱他。
中原中也只觉得肮脏的自己配不上对方。
太宰治很有毅力,最终他还是答应了对方的求婚。
太宰治对他越好,他就越觉得自己污秽不堪,就算他把自己交付给对方,太宰治得到的只是一具被人玩烂的躯体。
于是,在大雪纷飞的一个下午,他看到的那个小布偶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他的过去,见证了他的卑微、可悲与不堪。
那也是记忆中那个小男孩给予他的最美好的回忆。
他好像又看到了一片海。
很深,无法呼吸。
他躺在了雪地里,咬碎了口中的胶囊。
雪是干净的。
下辈子,他能不能也这样干干净净地去见他的太宰。
他的修治。
好冷。
海水好冷。
中原中也溺毙在了他的过去中,再也没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