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你一个》陈山山

36、第 36 章

　　年很快过去，温一航初五那天一早就回去了。
　　后备箱里都是姑姑给他带回去的各种好吃的，塞得满满当当的，满车厢都是卤肉腊肠的味道。
　　回到家后，他把东西分门别类装进冰箱，又分装了一些，准备送给画室的员工。
　　画室初八开门，这几天他没什么事情做，每天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地发呆。

　　这天早上，他接到了孟子晨的电话。
　　其实那件事之后，这半年来，孟子晨也没怎么联系过温一航，也就最开始的时候执意要请温一航吃饭，被温一航拒绝了几次后，他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没再像以往一样缠着他。
　　老实说，看到孟子晨的电话，温一航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还是接了：“怎么了？”
　　“航哥，”孟子晨说，“新年快乐！”

　　温一航笑了笑，“新年快乐，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你了。”
　　然后两个人就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孟子晨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快乐，这半年我过得很不好。”
　　温一航心道，这半年我Tm也一点都不好。

　　孟子晨见温一航没说话，继续说道：“我辞职了，后来遇到个男人，还以为是遇到了良人，结果我们在一起半年，他骗光了我奶奶车祸的赔偿金，跑了。”
　　温一航依旧没说话，主要是他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子晨似乎也没想让他说什么，只是把他当个树洞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说了好多，温一航只能时不时“嗯”几声。

　　又过了一会儿，孟子晨突然问他：“航哥，听说你分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分手是一回事，听到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一点儿都不想让别人说出这句话，在他听到“你跟萧楚幸分手了”这句话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否定，并且十分愤怒。
　　“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我们好着呢，好了，我要去给他做饭了，再说吧。”

　　温一航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心却跳得很快，是因为愤怒。
　　他没破口大骂都是因为他素质高。
　　你们都是什么东西？凭什么随便评论我跟萧楚幸之间的关系？
　　我们分不分手的关你们屁事！
　　我们没分手，我们好着呢！

　　温一航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他颓然地坐在摇摇椅上，身子随着椅子晃来晃去。
　　他总是很后知后觉，这才想到，他跟萧楚幸确实分手了，而且已经分手很久了。
　　这屋子里，就连萧楚幸存在的痕迹都没了。
　　一点儿都没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半年来，他感觉自己都已经心如止水了，可是当他听到别人那么轻巧地说出来一句“听说你们分手了”，竟然能让他那么愤怒。
　　他到底在愤怒什么呢？分手是他一定要分的。
　　分手之后两个人也没有变成仇人，还能和谐相处，这不是挺好吗？
　　这简直就是分手典范。

　　温一航起身，抓起床上的枕头，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还不解气，他又恶狠狠地踩了两脚。

　　初八画室开门，之后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还是和以前一样，忙碌，且无聊。
　　正月十五那天，他给员工放假一天，关掉了画室，打算在家里过节。
　　他一早就去了超市，买了不少汤圆，等他走出电梯，看到在门口站着的人时，手里的袋子差点没脱手。

　　“你怎么来了？”
　　萧楚幸晃了晃手中的购物袋，“我买了不少汤圆，但是离家太远了，就想到你这儿来借个锅。”
　　“……”
　　借锅……
　　萧楚幸往前走了一步，几乎紧贴着温一航，他身上还是淡淡的香水味道，清清爽爽中透着一□□惑，跟之前一模一样。

　　温一航一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软起来。
　　萧楚幸见他没说话，表情很是诚恳：“我刚好要在附近开会，看到这家店卖的汤圆很可爱，忍不住就买了，真的就只是借个锅而已，煮完之后我就打包走，不跟你一块吃，怎么样？”
　　温一航走到门口，伸出手指头开门，“你怎么不直接进去？”
　　“密码没换吗？”
　　两个人说着进了屋。
　　“没换，麻烦。”温一航递给他拖鞋。

　　萧楚幸紧贴着他走进去，把购物袋放在桌上。
　　温一航拿出两袋汤圆，里边的汤圆五彩缤纷的，还有各种可爱的造型。
　　“是不是很可爱？”萧楚幸说。
　　温一航皱皱眉头，问他：“要煮多少？”
　　“都煮了吧，你也吃。”

　　温一航拿着这两袋奇奇怪怪的汤圆进了厨房。
　　萧楚幸也跟了进去，还把袖子撸起来：“我帮你。”
　　“不用了，你出去等我就行，煮个汤圆而已。”
　　“那我帮你看着，这个汤圆皮薄，煮破了就不好吃了。”萧楚幸站在温一航身边，伸头朝锅里看，贴着温一航的脸颊说道。
　　“萧楚幸，”温一航转头看他，脸上有隐忍，也有愤怒，“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忍不住了，懂吗？”
　　萧楚幸的耳垂肉眼可见地红了。
　　“待会儿又不是不给你吃。”
　　温一航看着他，“你觉得我是说汤圆吗？”
　　萧楚幸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嘴唇，“那我先出去了。”
　　温一航转头看着沸腾的不锈钢汤锅，没说话。

　　萧楚幸走出厨房，只觉得脸上有些烫。
　　他乖乖坐在餐桌旁等着温一航。
　　抬头看着厨房里的温一航，他突然就想起了最开始和温一航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他总是坐在餐桌旁，看着温一航忙碌的背影。
　　这里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老实说，他以前认识不少人，但是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温一航这种类型的，用宜室宜家来形容他一点也不过分。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感觉温一航不只是会照顾他的生活，还会让他产生一种依赖感，这也是以前没有过的。
　　最开始习惯了他的照顾，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对他有着那么强的占有欲。

　　萧楚幸挠了挠下巴，看到温一航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两个碗。
　　“好了。”温一航说着，把那个大一些的碗放在他面前。
　　“这还是我买的那一套啊。”萧楚幸看着温一航的碗有些眼熟，恍然想起来那是他从外地带回来的。

　　“嗯。”
　　萧楚幸没动手，只是看着碗中胖胖的汤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温一航先开口了：“可以吃了。”
　　萧楚幸看了看他，吃了没几个，接了个电话，把剩下的汤圆着急忙慌地往嘴里送，温一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慢点吃，烫。”
　　萧楚幸胳膊突然一僵，把碗放下，“哦”了一声。

　　“有事儿？”
　　“我爸让我回家。”
　　“也是，元宵节你还不休息一天。”
　　“不能闲着，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温一航抬头看他：“为什么？”
　　萧楚幸也看着他：“不然我老是想你。”
　　温一航突然觉得刚刚吃的汤圆都黏糊糊地挂在了嗓子眼。
　　他没说话，却也没低头，就这么跟萧楚幸对视着。

　　还是萧楚幸先低下了头。
　　他吃光了汤圆，站起来，理了理衬衫，“我先走了。”
　　温一航点点头。
　　萧楚幸走到门口，穿上羽绒服，没回头，动作很快地溜了出去。
　　温一航觉得很难受，喘不过气，感觉像是有人拿着绳子勒他脖子。
　　他深吸一口气，把桌上的碗都收了起来。

　　晚上，温一航吃过了晚饭，觉得心里还是堵得慌，他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溜达溜达。
　　晚上挺冷的，他才走了没多大会儿，就觉得脸被风吹得有些疼，他搓了搓脸，继续朝前面走。
　　市区的路大多都是正南正北的，他一路向南直直地走，没有拐弯，走着走着，竟然就走到了跨江大桥旁边。

　　这是全市最大的一座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江边特别热闹，远远地都能看到人头攒动。
　　他突然想到，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跟萧楚幸好像就是在这里看了烟花。
　　他拉住和他擦肩而过的两个年轻人，问道：“前面是有什么活动吗？怎么那么多人？”
　　“今天元宵节，有烟火表演呀，八点半开始，”其中一个低头看了看手表，又抬起手腕，对他说道，“喏，马上开始了。”
　　温一航定睛一看，马上八点半了。

　　他道了谢，继续朝前走。
　　有烟火表演刚刚好，他也去凑个热闹。
　　他走到江边，还是跟去年一样，他找了一个很远的位置坐下，身边人并不是很多。
　　江边的风很大，他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还是觉得脸上凉飕飕的。

　　才刚刚坐下没多久，一颗巨大的烟花就在头顶炸开。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声，紧接着，五六朵烟花同时炸开，五颜六色的光芒在眼前闪过。
　　温一航抬头看着烟花，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实在有些冷，就起身，慢悠悠地准备往回走。

　　才刚走了没多远，他就看到萧楚幸远远地站在江边的栏杆旁，抬头看着璀璨的夜空。
　　他个子高，长得帅，穿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鼻尖冻得通红。
　　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很扎眼。
　　温一航的心不可抑制地开始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