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回家吗》借点勇

24、灵魂拷问

　　收到方郡微信消息的时候，陈澈正在会议室里和魏翼、刘绍禹以及电视台和网络直播平台的领导们开视频会议，讨论节目的直播事宜。其实早在看到谢柯他们提交上来的项目策划的时候，陈澈就知道方郡会对这一条有很大反应，果然。他回了一条「待会儿打给你。」后，继续将注意力转回到会议上。

　　因为这么多位大老板聚在一起不容易，要讨论和决定的事情也很多，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会后，陈澈瘫倒在办公椅上，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1点了，赶紧拨通了方郡的电话：“喂，睡了吗？”

　　“我可睡不着，”方郡小声嘟囔道，声音里透着点委屈和埋怨，“你早说有这种环节我就要考虑考虑了。”

　　陈澈却觉得这个声音像小猫挠痒痒似的挠得他的心又软又痒的，让疲惫一天的他整个身心都不由地放松了下来，他松了松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舒服地靠在座椅上，温柔地说：“没关系，现在考虑也不晚。不过你先跟我说说你的顾虑怎么样？”

　　“我……我有点社恐，”方郡难为情地、吞吞吐吐地小声说，“也害怕采访，害怕镜头。”

　　陈澈与方郡相处这段时间，早就对他的社恐和不自信有一定了解，因此并不意外：“嗯，我了解了。那你是想克服它呢还是逃避呢？”

　　方郡沉默了一会儿后，苦恼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克服。”

　　方郡的声音听起来很脆弱，陈澈虽然非常不忍心，但还是不留情面地说：“你还很年轻，职业生涯才刚开始，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一个不敢面对镜头的导演，我担心他最终会被镜头抛弃，你觉得呢？”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言辞却很犀利。

　　道理方郡当然都懂：“我……”他仍然非常犹豫。

　　陈澈轻叹一口气，问：“你爱电影吗？”

　　“爱。”这个问题上，方郡是坚定且没有犹豫的。

　　陈澈却说：“还不够爱。”

　　这句话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但都没有挂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方郡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其实对方郡的选择并没有把握，他只是希望，希望方郡能选择战胜自己，还好方郡没有让他失望。

　　他说：“其实我刚刚没有告诉你，这个节目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之前跟你说过我参与了项目的策划，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大部分时间，你们都是在片场拍你们的片子，总决赛之前你们甚至都不需要出现在节目录制现场，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容易接受了些？”他没有在一开始告诉方郡这个，是想要确认方郡的决心，如果方郡因为这个选择放弃，那他真的会非常失望。

　　“真的吗？”方郡非常惊讶，但也着实松了一口大气，“那……我就放心了。”

　　陈澈却不安起来：“你不会因为不想上台故意不进总决赛吧？”

　　方郡噗嗤一笑，说：“当然不会，决定参加了我就会全力以赴的，何况我也不一定能进呀。”

　　“你只要像你说的‘全力以赴’就一定能进。”陈澈信心满满地说。

　　方郡一愣，额……他这没来由的信心……不会是……“你该不会是打算给我开后门吧？我不要！”

　　陈澈一阵无语：“请问我刚刚哪句话给你造成了这样的错觉？”

　　“就……你……那么有信心我能进总决赛……”方郡小心翼翼地、支支吾吾地说。

　　陈澈简直要气笑了：“我那是鼓励你！知道吗？鼓励！”

　　啊，小人之心了，不对，是自作多情了，方郡只觉一阵尴尬，忙好声好气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陈澈只觉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他决定给方郡一点压力，省得他还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想东想西，严肃地说：“你听着，很多人都知道你是我推荐的人了，你不进总决赛就是给我丢人，知道吗？”

　　方郡顿觉压力山大的同时，也觉得很别扭，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我叫你跟别人说的，你干嘛要跟别人说，那那些人会不会觉得你给我开后门了呀？”

　　陈澈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轻啧一声，说：“你管别人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就行了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准备比赛。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以任何形式给你开任何后门，也不会给你任何特殊待遇，而且对你的要求只会比对其他人更严格就可以了，敢给我拍出烂东西来我真的会把你羞辱至死的。”他故意把“羞辱至死”四个字说得抑扬顿挫的。

　　方郡这回真信了，忙说：“好的好的，陈总您放心，我一定努力。”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节目形式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可是选手都不用去节目现场的话谁去录节目啊？总不能整场节目都只放我们的影片吧？那会不会太无聊了？”

　　陈澈没想到这小家伙又把问题跳回到这儿来了，他自觉对节目形式很有信心，于是傲娇地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当然得操心啦，”方郡理所当然地说，“节目形式有问题的话我不也得再考虑考虑吗？”他故意把后半句说得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像是生怕陈澈听清楚又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

　　陈澈听得又好气又好笑，真想抓起方郡的小脑袋薅一把那头软毛。他噗嗤一笑，刚要说话，方郡却立马丢下一句“我去写剧本了，挂了”后，就马不停蹄地把电话挂了。他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无奈地摇头笑了。他回味着他们刚刚的对话，越来越牵挂这个小东西了，于是给小东西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这么晚了，写什么剧本，快睡觉！」

　　电话另一头挂完电话的方郡对着电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在看到陈澈发来的微信消息时，不自觉地甜甜地笑了。

　　第二天，方郡等32人就接到了节目组的召集邀请，通知他们两天后到麦乐影视大楼集合开会。

　　会议设在麦乐影视娱乐公司大楼7楼的一间大会议室里。

　　方郡没想到竟然在选手里碰到了熟人。

　　“方郡！真的是你吗？好久不见！”竟然是大学时和方郡同一个导师、比他大一届的直系师兄田智鑫，在大学时期对方郡非常照顾，算是大学时期和方郡关系相对来说最好的人，但因为方郡实在过于被动和疏离，毕业后他们也只是偶尔微信问候一下。

　　实在太巧了，方郡也大吃一惊：“田师兄？！好久不见。”

　　“太好了，本来还担心无依无靠，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没想到你也参加了，我问老师有哪些人跟他要了推荐信，没说有你呀？”因为他们导师是业界大拿，在业界很有威信，田智鑫海选报名时有跟导师要推荐信。

　　在这儿见到师兄，方郡也很开心，觉得他的社恐症可能能稍稍缓解一些。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我不想麻烦老师，就没问他要。”

　　“我去，郡神，不愧是你，也就是你敢这么勇。”田智鑫边说边朝他竖起大拇指，凑近他跟前，小声说，“你知道吗？这里入选的人里面不说百分百，至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拿着名师或者名导的推荐信进来的，当然也包括我，哈哈。”

　　方郡被说得有点害羞，谦虚地说：“师兄你别瞎说，你这么厉害，没有推荐信也能进的。”他当初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要是知道大家都有他肯定也得好好纠结一番的。

　　他们俩聊天期间，选手们差不多都到齐了，里面还有几个田智鑫认识的人，但其实也基本都不太熟，只是因为在同一个圈里混，相互知道。田智鑫对方郡非常了解，知道方郡比较独，平时基本不和别人打交道，所以一见到认识的人就一一给方郡介绍。看时间快要到了，众人一一落座，他们俩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起。

　　看到谢柯和柯林宇打开会议室大门坐上主座的时候，方郡非常意外，他不认识谢柯，只认出来柯林宇，就已经知道另外一位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听到谢柯的自我介绍，他才知道那位给他打电话、对他客客气气还让他叫他小谢并声称是他唯一窗口的人，竟然是麦乐影视的总经理……他何德何能……他此刻可真想冲到陈澈面前，质问他不是说好了不会给我任何特殊待遇的吗？！！！但此刻，既来之则安之，先好好听一听吧。

　　谢柯和柯林宇自我介绍完毕后，谢柯率先发言道：“首先感谢大家对我们这个‘新人导演扶植计划’的积极响应与参与，也恭喜大家从6000多位参赛选手 中脱颖而出、顺利入选。相信大家通过邮件都已经对我们的项目有了一定的了解，今天请大家过来，主要是跟大家宣布一下我们项目的下一个环节，导演竞技环节的流程、规则和注意事项。今天这个会议其实也算是我们的综艺节目——《导演我可以》的启动会议，欢迎大家。”

　　伴随着他的这句话，他背后的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五个大字——导演我可以。

　　众人又一次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谢柯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朝大家点了点头，视线不自觉地又一次落在了方郡身上。他一进门就开始注意方郡了，非常意外竟然相貌如此出众，比照片上帅太多了，不禁在心里琢磨他老板到底是看重了人家的人还是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