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其实他对我也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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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属于王室的庄园，红蔷薇庄园的装潢是与霍尔府截然不同的华美。远远看着，奢华的深色建筑覆着一层白雪，逆着冬日的阳光卧在冬雪与露出来的一点儿常青的林木间。
室内装饰得格外华丽，墙壁是柔和大气的淡金色，厚厚的深棕地毯吸收了哒哒的脚步声，整栋房屋内的温度都维持在一个令人舒适的程度，整个庄园都浸在冬日的那份安逸与闲适中。
来到红蔷薇庄园，年临真先被带去拜见了第三王子埃德萨克，第三王子跟她流程式地寒暄了一会，看她的目光依旧十分复杂，一会儿是警惕、俯视、无奈，一会儿又透出一丝得意与满面春风来。
他们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他很好，她也很好，而他和特莉丝现在很好、感情甚笃的场面话。第三王子长得比她高一些，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昂首，在有限的空间里缓慢而矜持地挪动脚步。
有点像一只大公鸡。年临真忍不住勾起唇角。
也不知道第三王子如今看似体面的假发下真正的发型长成什么样了……她克制地又笑了一下。
第三王子的唇角也含着一抹微笑，即便两人的关系无话可说，他也遵守着贵族间的繁文缛节，和她说着车轱辘话，话题自然又落到了特莉丝身上：他含蓄地表示任何人都不要妄图肖想特莉丝；他们之间小吵怡情，即便特莉丝试图逃跑，但她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特莉丝是他的……
她维持着平和的目光，原本弯起的嘴唇却是一撇，切，没意思。
也许是因为她是他们好友列表里少有的几个可以炫耀的共同好友，也许是因为上一次“落跑王妃”的事情，第三王子显然是把她当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格外有兴致单方面分享他与特莉丝的感情进展，又从特莉丝的思念与他的“恩准”开始说他们之间有多么甜蜜……听得她又忍不住勾唇，就像那种喜欢霸着饭桌上某一盘菜不让人夹的小孩子，越是有人想夹，就越显得食物美味。
等他如同大公鸡一般向她展示了理好的彩色鸡毛，才注意到年临真的嘴唇在反复微变后翘起得有些诡异的弧度。
他一顿，皱了皱眉，停下来疑惑问道：“你在笑什么？”
她唇角的弧度回到了那副礼貌得体的样子：“殿下，我嘴唇的弧度天生就是微笑的模样，蒸汽与机械之神可以作证。”天生微笑唇哦。
第三王子显然没能懂她的梗，不过他也懒得跟她在她是不是天生微笑唇上纠结，好在他也说够了，仍是心满意足地叫女仆领她去茶室。
年临真面上一路无话地跟在女佣身后，不动声色地抬手揉了揉在不断翘起撇下中有些发酸的嘴角。
等来到茶室，她已然恢复了默认的表情。茶室内的几案上洁白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怒放的鲜红色蔷薇，果盘里错落地摆着几只黄澄澄的柑橘，馥郁的花香混着茶点的甜香，和煦温暖得令人陶醉。特莉丝斜倚在软榻上兀自出神，碧蓝的丝绒长裙的裙摆顺着她身体斜倚座榻的曲线自然垂落，阳光自半开半遮的窗帘落入室内，流淌在她的裙摆上，仿佛一泓被裁制成衣的湖水。
见女仆将年临真领进门，特莉丝悠然地抬抬手，戒指上的蓝宝石闪动过一缕璀璨的光泽：“你来啦。”
她甜美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妩媚，温暖使白皙的肌肤上敷着一层如蔷薇般的淡红，红唇勾着悠然的笑意，整个人像一只闲闲安卧的猫咪。
被特莉丝的美貌晃到了眼睛的年临真无奈地呼出一口气：“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大半夜给我写信。”
不要大半夜给总裁的医生朋友打电话。
……好吧，特莉丝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接她自娱自乐的话茬，她也不觉得尴尬，亲亲热热地坐到榻边一旁的软椅上，女仆上前为她斟茶后又退到了角落里，对特莉丝微笑道：“好久不见。”
她的眼神里停留着还未散去的惊艳，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再度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了一番，真情流露出几分艳羡与好奇：“你看起来似乎过得不错，殿下对你还好吗？你今天的裙子可真美……你怎么突然换风格了？”
这条裙子高调地展示着那份昂贵的美丽，看起来就格外耗时耗力耗钱。她还记得特莉丝原本总是喜欢穿深色的衣裙，即便不穿黑裙，她前面表现出来的衣着风格也是更为低调内敛的。
特莉丝意兴阑珊地轻嗤道：“他们说这是王子情妇的体面——如果我想要邀请你，或者随便谁来喝茶闲话，进行一些社交活动，就得表现出应有的体面来——因为这代表着王子的体面。”
……王子的体面。
年临真闻言收敛了神情，微微蹙起眉，心情像是看着他人打开了深色的宝匣，看到柔软的黄色内衬上托着一颗美丽的蓝宝石——宝石的原石已经足够美丽，在色彩与装饰的碰撞下的效果足以称为惊艳——然后注意到内衬上像是打了满屏的水印一样的花纹其实是密密麻麻的“到此一游”。
她的眼前再度浮现了第三王子的模样，不由得缓缓一顿，欲言又止，不禁又想到了所谓的“金屋藏娇”，表情有些难言的复杂。
对不起特莉丝，她不该偷偷说她和第三王子是一对卧龙凤雏的。
刚开始聊天就开启了一个不那么令她愉快的话题，她对自己一不小心泼了自己冷水感到有些懊恼，难以明说的情绪涌上心头，一些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她问：“……那你就这么认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的，她的眼中带着点震惊与失望，还有些伤感，和一个认识到自己某些想象幻灭时小女孩差不多，连语调也忍不住微微拔高了。
特莉丝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反问：“那你认了吗？”
什么意思？她认什么？年临真微愣了一下，略略回忆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联系，只有安娜贝尔和第三王子，那肯定不是第三王子——她在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牧师面前放言三人行的那些厥词也扯不到“认不认”上去。
特莉丝眼底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那个老太婆于你，和第三王子于我不是一样的吗？”
……等等，这事特莉丝怎么知道的？她为什么会说这个？这个“一样的”是什么意思？
年临真突然产生了一种亲朋饭局上聊天话题落到自己身上的既视感，她默了默，决定示弱：“那怎么能一样呢…？你不是…”
克制住思考特莉丝口中的“一样的”是什么意思的念头，她的目光往女仆们站立的方向一扫，她们像被安在那里的桩子一样安静地立在那里，还是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你不是‘欢愉魔女’吗？你比我厉害多了呀……”
她敢说“不一样”主要是由于约瑟芬身上“类反派属性”的特质暴露得比较轻易，她并没有把对方当成一个需要耗费许多努力才能打败或摆脱的NPC。
特莉丝不置可否：“‘欢愉魔女’有的时候什么也不是。”
也是，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NPC外更有NPC，还有剧情，她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垂下眼喝了一口红茶，见特莉丝也取了一块小蛋糕浅尝了一小口，接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小叉子戳着玩，大有就此消磨时间享受岁月静好的意味。
眼见着小蛋糕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特莉丝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年临真只好主动与NPC触发对话，有些小心地问道：“……第三王子是不是不希望你见我呀？”
特莉丝手上的动作一停，果然转眸看她，但也仅仅是目光落过来了，双眼依旧放空着，她继续问：“…你们的感情真的还好么？”
时间在一瞬间似乎是被拉长了，仿佛是通过什么关键词触发到了未知的程序，年临真注视着特莉丝的双眼，看着她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动人心弦的笑意。
特莉丝无意识地抬起左手，娇柔地抚了抚粉白的脸颊，像是碧蓝的身影在金银器皿上的倒影反映在她眼中，又像是戒指上的蓝宝石闪动的光辉与她的眸光相映，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浮现出奇异的神采来。
她的语调轻柔得仿佛梦呓：“……难道不好吗？”
等一下？
年临真觉得这个反问把她问得表情都空白了。
她下意识攥紧手中茶杯的手柄，听见梦呓般的声音还在继续：“埃德萨克他…他让我感受到了我以前从未感受到的……”
等等，你这样真的很像被人下了降头。
她忍不住问：“你不是被送给埃德萨克，又被他囚禁在这里，还逃跑失败再被抓回来的情妇吗？”
“其实有的时候他对我也挺好的。”
“……”
年临真在心底发出一道无声的尖叫。顿时想狠狠扇刚刚问问题的自己两巴掌，随即脑中有无数问题、套路与感情帖子闪过。
第三王子是不是给特莉丝洗脑了？第三王子上了特莉丝的身？
这幅性情大变的样子就像原本不婚不育的女人生完孩子之后开始说结婚生子的好一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激素控制论？神秘学激素？
难道特莉丝真是高干虐文女主剧本？特莉丝有第二人格？特莉丝M属性大爆发？
她要不要劝她清醒一点？这已经不是劝劝就能解决的问题吧？劝了会不会掺和进“他人的因果”里？会不会被第三王子记恨？她最后会不会成小丑？劝和说什么？他们痛得很有宿命感？她要去蒸汽教堂让蒸汽与机械之神也为他们的爱情祈福？
年临真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几案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像是在拂拭一块看不见的玻璃。
见对方依旧沉浸在自己那方世界里，她深吸一口气，倾身凑近了正在继续输出闹心的挺好文学的特莉丝，她贴得很近，鼻腔里被一股软和的脂粉香充盈了，原本侍立在角落的女佣都看了过来。年临真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脖颈，一手竖起食指抵住那不断张合的红唇，柔软的小羊皮手套裹着双手，让她的手与她的肌肤接触时透着一种隔膜般的不真实感。
特莉丝的声音果然渐低了下去，话头也被扼住，两张雪白的脸庞几乎要贴在一块儿，连乌黑的鬓发也碰到了一起。
年临真温柔地凝望着特莉丝鸦羽似的眼睫下迷蒙的双眸，含情脉脉，一字一句：“特莉丝，我爱你，我们私奔吧。”
不管怎么样，为了她自己的身心健康，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一言既出效果拔群，特莉丝听得浑身一颤，双眸缓缓聚焦，原本空濛的目光也变得凝实，与她的视线撞到一块。
年临真缓慢地挪开抵住她嘴唇的食指，又听见那喉间滚出的一点儿颤音：“他……”
够了！我不许你说那句话！
拇指转而虚按住了红润的唇瓣，手套上沾染了一点儿淡红的印子，皮革轻轻蹭过肌肤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年临真的手掌贴住了特莉丝的脸颊，捧住了她的脸，微笑着对她低语：“姐姐，特莉丝，我不想听！特莉丝，我爱你，我想睡你。”
安静的空气中，两人就此对视着，良久，年临真感受到脖颈与腰部分别被搭上了一个力道，那双眼睛温柔地凝睇着她：“好，奥翡，你帮我杀了埃德萨克，我们私奔。”
闻言，她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捧住特莉丝脸颊的双手，对方旋即也送了手。她坐回原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杯中剩余的红茶，茶水已经被放得温凉，入口的香味也淡了下去。
看来那个未知的程序暂停了。
年临真心有余悸地想到了她总是喜欢在寝室里分享和男友的爱情故事的室友，也许是单纯的恋爱脑发作，也许是想要其他室友们给她当军师，总之，在对方反复倾诉之下，就算对他们恋爱不感兴趣，年临真也被动地接收了一脑袋小情侣的故事。
于是她灵机一动，装模作样地对室友表白了。
后来年临真确实没怎么听见舍友说翻来覆去说她男朋友了，至少没有当着她的面说。
没想到这招换个地方换个人居然也这么有用。她镇定地又喝了一小口红茶，从容地拿起茶壶，将两人的茶杯添满。
她简直就是神医啊。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其实他对我也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