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君，请接受我纸做的青春》常山渐青

34、小牛不是Y君

　　8月中旬的一天，刘艳正式调换到别的岗位了，她的位置由新招进来的年轻人牛海接替。
　　牛海是某211院校出来的应届毕业生，人看着也比较文静和实在，至于工作能力和人品性格什么的，一时半会还观察不出来，所以我也不好下结论。
　　反正人家是跟着周坤干的，至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和我的关系也不大。
　　刘艳调走了大约10天左右吧，Y君得以有空和我较为深入地闲聊了一会儿，就在我们的办公室里。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周坤和他的手下都出差了，屋里只剩下我和Y君，否则的话，我们平时也没多少机会说点私房话。
　　毕竟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况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讲，我和他之间根本就不存在谈情说爱的可能性，因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一直都没被谁捅破。
　　“有些事情，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他用这句看似有点牢骚，其实绝对另有用意的话起了个头。
　　“哦，何出此言啊？”我被迫笑道。
　　私下里我并不想和他多说话，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到什么程度，说了之后又会引起什么后果。
　　但是呢，通常情况下我还得尊重他，多少都得给他点面子，尽量不让他的话直接落空了，从而砸到脚下的瓷砖上，摔个粉身碎骨，满脸都是大青疙瘩。
　　“你说说啊，孙晓静给你介绍对象，没成，周坤给你介绍对象，也没成，这说明什么啊？”他兴致颇浓地问我。
　　我哪知道说明什么，真是的。
　　“这只能说明，你和人家的缘分还没到。”他有点故作高深地冲我说道，不知又要搞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堂。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顺其自然地塞给他这样一句不方不圆的话，希望他能尽快弄明白，我真的不想听废话。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啊。”他又高声地叹道，大有无病呻吟的意味，搞得我都想笑了。
　　我埋下头，直接不理他了，随便他怎么折腾吧。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拽什么拽啊，真是的。
　　和我说话，用得着铺垫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吗？
　　他在我面前如此表演，只能说明他还不了解我的心思。
　　“我和他现在就属于面对面的情况，是我们之间手难牵吗？”我冷笑着想道，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了意外，“不对啊，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不能牵手的，他明白这个，我也明白，这绝对绝是极其重大的原则问题，是深深的底线，是醒目的红线，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天堑……”
　　“没错，我们是相会了，可是从小小的蒙阴到大大的枣庄，就是实际上的薛城，也不是相距千里之远啊，他怎么能说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呢？”我继续毫无章法地胡乱想着，一时间也琢磨不透他心中的意思，反正他这个人从来都是难以揣度和衡量的。
　　“又是什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如果这些话没有具体的指向的话，那么，就算我具有韦东奕那样聪明的头脑，恐怕也猜不出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我最后得出了这个我认为比较合情合理的，对他来说也是比较公平的结论，接着我便继续保持我的沉默姿态，因为本姑娘的高傲表现从来都是具有不可被分割和打乱的绝对连贯性的，哪怕是一贯有点高高在上的他，也不能坏了我的习惯。
　　我不会为他而破例的，至少目前不会。
　　他不说话，也不看我了，只是在静静地等待。
　　他在和我耗精力，拼体力吗？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在保持沉默这件事上，目前还没人能超过我。
　　好了，中间反复拉锯和揉搓的心理斗争过程，我就不详细地提了，现在，我只说最后的结果，这个他始终都羞于承认的结果，即他终于在这场无言的较量中认输了，因为到底还是他先开的口：
　　“你比如说吧，别人费尽心机地想着给你介绍对象，把身边的亲戚朋友，凡是认识的，熟悉的，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都挨个地梳理了一遍，结果也没能合你的心，达到你满意——”
　　“哎呦，人家这才介绍两个，仅仅是两个，怎么就成了没能合我的心，没达到我的满意呢？”我颇为不满地想道，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死了，他这样说我真是太无礼，太霸道，太欺负人了。
　　请问，我是那种眼光极为挑剔的人吗？
　　好吧，就算有一点吧，可这也是女孩子的正常心思啊。
　　算了，不和他计较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了。
　　“其实眼前不是就有一个吗？”他呵呵笑道。
　　“哼，眼前的确是就有一个，只可惜不是你。”我依然冷冷地想道，心中顿时涌起了无限难以言表的心酸滋味，这滋味竟然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也彻底扰乱了我那原本精致有序的心思。
　　“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小声地抗议道，话语是柔中带刚的那种，希望他能正确地理解我的难处，充分地体会我的心情，前两回见面真的不是我这个人有多挑剔，而是对方确实不怎么样。
　　“是的，我知道。”他轻飘飘地说道。
　　这是一个软钉子，意味着他并不认可我的话。
　　“我是说，牛海这个小伙子，看着还挺不错多。”他嘿嘿笑道，一脸的小心思，让我看了不免再次感觉好笑。
　　“是的，我也觉得他不错。”我给了他一个中性的回答。
　　随即，我简直开心死了，啊，原来他吃醋了，哈哈。
　　真是太神奇了，太有意思了，平时看起来那么稳重大方，那么有思想有定力，那么沉着冷静，说话那么有分寸，办事那么有章法，哪怕是在山崩海裂、天摇地动面前似乎永远都不会慌乱和着急的Y君，这个我一心崇拜、敬仰和羡慕的男人，竟然学会吃醋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可得要对天大笑三声了！
　　是的，我终于想起来了，自打单位里最年轻的小伙子牛海到我们屋里来了之后，Y君便在有意无意地观察我和人家的关系了，包括点滴的进展和变化。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对这个初来乍到的面目和善的牛海并不怎么感兴趣，也没觉得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拿他当个普通的异性同事而已。
　　与此同时，他所有的表现也就是一个普通异性同事的样子。
　　不过后来，当我偶然发觉Y君身上掩饰不住的某些不寻常的表现之后，我便有意识地和牛海拉近了一些距离，至少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呈现出来的是一种非常温柔的表象。
　　这种表象极具女人味，我知道。
　　这就难免会引起Y君心中的妒意了。
　　说实话，我是有意这么做的，我就是想看看当我对牛海表现得稍微有点近乎之后，Y君会究竟会是什么表现，以及他又会怎么看待这些就在他面前发生的，他实际上非常难以阻挡的微妙变化。
　　牛海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人长得高高瘦瘦的，穿着打扮也比较干净整洁，初看起来还蛮帅气的。
　　我乐观地估计，一般的女孩子差不多都会喜欢他的。
　　他一看就是标准的暖男类型，人品和性格应该是比较安全可靠的，婚后肯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他的肤色比一般男人要偏白一些，平时戴着一副度数不高的金属边眼镜，头发也比一般男人稍微长一点，显得文质彬彬的，待人接物也很有礼貌。
　　据说他目前还没有女朋友，是快乐的单身狗一枚，这是周坤大侠亲自探听出来的消息，应该比较准确。
　　我呢，对他的印象一直都不错，觉得他就像一只安静的吃饱喝足了的小猫一样，总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干着周坤安排他的一些工作。
　　这是一只披着黄褐色毛皮的十分温顺的家猫。
　　关于他的家庭情况，包括父母是干什么的，老家是哪里的，兄弟姊妹几个，特别是经济方面的真实情况，我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不过据我初步猜测，周坤应该知道得比较详细，他在第一时间打听完这些非常有价值的信息之后，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我。
　　我清楚地知道，我以后知道的机会多了去了，只是现在还没那个时候而已。
　　汤要炖，菜要焖，时间要熬。
　　根据毕业的时间来算，我应该比牛海大3岁。
　　除了年龄方面确实存在的些许差距之外，我凭着自认为天赋异禀的第六感分析，恐怕我身边的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我和牛海这种人比较般配，虽然人家未必会想到这个事情上来，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红楼梦》中贾母口中所说的“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那种人，一见到我，就非要给我做媒不可。
　　这年月，除了自己的爹妈，谁真正拿我当盘菜啊？
　　况且，我爸爸早就驾鹤西游了多年了。
　　但是，说句实话，我也不是一点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又但是，思来想去，反复考虑，仔细斟酌，我还是觉得我和这头新来的“小牛”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具体的原因嘛，其实说穿了无非就是那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没缘分”呗。
　　这都在一个屋里相处老一阵子了，每天大约8个小时吧，算起来时间也不短了，可是我对他真的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就是没感觉。
　　另外，再啰嗦一下，说句很现实的真心话，就算我私下里有那个心，人家还未必有那个意呢，是吧？
　　我一个啥也没有的平平常常的外地女孩子家，又何必先起这个心思呢，对吧？
　　除非他放下脸面主动追我，而且追得比较强烈和执着，我才会适当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是否合适的问题。
　　人家一个211院校刚毕业的前程大好的小伙子，平平静静地来这里上班，奔的就是一个美好的未来，人家又没对我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爱慕之意，我犯得着主动去想这个不切实际的事吗？
　　还有一点，这个异常可爱的青春无敌的牛海，张口一个“李姐”，闭口一个“李姐”，嘴巴听着倒是挺甜的，外人看着也挺惹人喜的，可就是喊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这么一喊，就等于是把我抬到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高的位置了，弄得我有点小小的尴尬和不适。
　　是啊，我这个一贯温柔和顺的看起来和他同样是文文静静的不折不扣的大姐姐，又怎么能对人家这位清纯无比的心地善良的小弟弟下手呢？
　　根本就不成体统嘛，是不是？
　　虽说民间历来就有“女大三，抱金砖”的戏谑说法，可是，如果手头真有年轻三岁的小妹妹可以选择的话，谁会愿意找一个看起来“知冷知热”的很可能是心思比较复杂的老大姐呢？
　　“小牛”千好万好，只有一件不好，他不是Y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