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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葛女士的散文讲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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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间金贵,大家都忙,所以闲言少叙,废话休讲。
呼吸吐纳之间,日子就滑到了10号这天,一个普通的周日。
我正在家里打扫卫生或者洗衣服呢,反正干的就是这一类的生活琐事,Y君的微信就来了,他给我发了一张参会的照片,看着好像一个文学方面的讲座。然后,就没有所谓的然后了,他没有对这张照片进行任何解释,也没说为什么要发给我,真是有点半吊子啊。
次日一早,上班以后,我抽空就问他了,既然他昨天虚晃一枪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昨天你干什么了?”
“哦,参加了一个文学讲座。”他神色自若地回道,一看看那个架势就是等着我主动问起他呢,我虽然心里感觉甚是好笑,但是此时的我也不怎么在乎他在我面前耍的小小心机了。
毕竟看破不说破,朋友接着做嘛。
“什么讲座?”我抬脸问道,自感神色比他的还要自若呢。
“枣庄文化大讲堂第四场讲座,中国作家协会散文创作委员会委员、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散文选刊》主编葛一敏女士登台主讲了《散文漫谈》。”他多少带着点卖弄的语气给我说道,我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他身上断断续续地散发出来的炫耀的味道,尽管这种味道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甚至在别人看来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哦,机会十分宝贵啊。”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讲得还不错,可以说是获益匪浅。”他道。
“你怎么能捞着去的呢?”我随后问道。
“嗨,朋友给的名额呗,要不然的话我哪能捞着去听这种档次的专业性讲座啊。”他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一听就是实情。
紧接着我便随手百度了一下葛女士的信息,发现上面只是简单地写着她是《散文选刊》的主编,2020年10月曾经担任过第四届《朔方》文学奖终评委员会评委,其他的相关信息几乎没有,看来人家是个比较低调的名人,好像是个名副其实的世外高人。
迅捷地百度完一条信息之后,我又把全副心思放在和Y君谈话上来了,我不能老是对着手机看个没完啊,是吧?
“应该讲得不错吧?”我问了一个稍显啰嗦的问题,因为他刚才已经说过这句话了,那就是人家讲得很好。
“讲得非常棒,有理论有实践,逻辑清晰,论说有力,语言轻松诙谐,说话娓娓道来,给我的感觉很好。”他接着便十分兴奋地讲道,一脸轻松得意的样子,差点把我也给感染了。
接下来,我刚想和他再说几句话呢,因为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虽然此时的我并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晓了这条信息,周坤恰好就回来了,很自然地就把我的意图给打碎了。
算了,等一会再说吧,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嗯,或者,应该等到下午再慢慢地说吧,这就像平时买了不满意的东西想要退换货一样,还是下午去找人家商量商量比较好,这都是约定俗成的生活中的小规矩,我确实有必要好好地遵守一下,别再一着急把他老人家给惹烦了,那样就不好玩了,也显得我这个人做事不怎么讲究,尽管他一向都比较大度和爽朗,也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中午临下班的时候,孙晓静同学发了个可喜可贺的朋友圈,原来她前几天生了个小棉袄,小名叫荔枝,我看着挺有趣的,就在下面祝福了一句话。我估计Y君也能看到孙晓静发的这条朋友圈,只是他现在还没在下面留言而已。等到真的下班了,大家都开始起身去吃饭了,他才在人家的朋友圈下面留言,送上了一句非常好听的祝福话,而且孙晓静也非常调皮地回应他了。直到此时,我才算是真正地了了一番心思,好像他要是不给孙晓静的朋友圈留言的话,就如同我炒菜的时候没放盐、煮毛芋头吃的时候没放糖、用煎饼卷大葱的时候没放酱一样没滋没味的,是我很难接受的事情。
肚子都开始“咕咕”地叫唤了,能屈能伸的胃都已经明确地发出需要进食的信号了,我却一再地纠结于他是否给孙晓静的朋友圈发祝福语一事,待看到他确实发了祝福语之后又颠颠地琢磨了半天他发的话到底好在哪里,是不是与众不同,真是贱得够可以的了。此时,我不禁想起了一种绝对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如果我们从前是中小学同学的话,有那么一两次我的作业本碰巧和他的作业本被班主任老师或者班长不小心叠放在了一起,我会不会乐呵呵地过上一整天呢?甚至是因此而高高兴兴地度过一个不眠的夜晚,尽管对于那个年龄段的小孩来说失眠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中午这顿饭我吃得并不香甜。
下午临下班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独具特色的幽默味道的周坤有事先走了那么几分钟,然后他的小下级牛海同学掐着点也走了,既不多一分钟,也不少一分钟,要是房间里面挂在门沿上方的那块钟表有铃声可以发出的话,他几乎就是踩着铃声走的,可见他的生活节奏是多么的严谨细致啊,一个做事非常规矩的年轻人。
我正想趁机把心里埋着的一席话告诉Y君呢,恰好刘艳有事过来找我,我就和她稍微聊了一阵子,与此同时我的眼睛还时不时地往Y君那里扫视了几下,唯恐他趁乱跑出这间屋子。我隐隐约约地感到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在我面前的行动几乎没有什么规律可以遵循了,他总是干一些声东击西、指南打北的事情,叫我难以把握和判断,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我暗暗地担心,他可别趁着我和刘艳说话的空又溜之大吉了,那样的话我今天白天可就白费心思了。
非常幸运的是,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几乎都没怎么动,差不多和一尊严肃的雕像一样,除了两只手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之外,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埋头干自己手头的活呢,倒不是有意在装腔作势给刘艳看。当然了,方才他已经和刘艳热情地搭过话了,他和她的关系好着呢,对此我心里清楚得很。其实在单位里绝大多数人眼里,他和她的关系远远地超过了他和我的关系。想想也是,我才进来几天呀?我怎么能和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刘艳相提并论呢?
刘艳在和我聊天的时候无意当中引用了杨绛的一句名言,“你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书读的太少,而想的太多”,这句话正好被端坐在一旁的他听进心里去了,所以在刘艳欢快地离开我们办公室之后,他就主动向我搭话了:“你们刚才是不是聊到杨绛了?”
“是呀,怎么了?”我歪着头问道,心里充满了铺天盖地的感激之情,感谢他毅然决然地放弃回家休息的宝贵时间主动挑起话题,如此一来的话我就有机会把埋在我肚子里一整天的消息告诉他了,如果他本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话。
“哎呀,我这个人历来读书就少,知识储备非常有限,而且一遇到急事脑子也不怎么好用,所以真不知道杨绛写过什么作品,只听说她是钱钟书的夫人,而钱钟书嘛,就约等于《围城》吧。”他用十分傲慢和自负的语气说道,竟然开始和我讨论起杨绛和钱钟书了,真是叫我深感意外,他可真是听见风就是雨啊。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酸兮兮的啊?”我一边如此嗔怪着要求道,一边用自己温热的目光迎着他同样温热的目光,企图在他的注意力形成的大网中找到一丝疏漏之处,传过去,抓住他脸上的某一处细节仔细地端详一番,并由此扩展开去,占领他全部的脸庞。
“怎么,酸吗?”他佯装疑惑地问我,眼中全是温和的不解。
“比山西陈年老醋都酸。”我径直回道,没有让步。
“哦,我一听你提起那个谁和谁,就觉得不太得劲。”他无理辩三分地讲道,给我的感觉就是他老是喜欢用自己的观点去衡量和评判别人,而且有时候做得又不是多么恰当和得体,甚至很多话最多只能在私下里说说,根本就不能拿到台面上讲。不过呢,从这一点似乎也可以看出来,他确实从来都没拿我当外人对待。
“对别人不要抱有太深的成见,好不好?”我冷笑着说道,其实这也是一直十分真诚的劝慰、疏导和请求,我真心希望他不要对一些比较有名的东西和事物过于爱憎分明,这样其实不好。
对万事万物稍微地看淡一些又何妨呢?他平时不是也竭力想当这样一种人吗?怎么一轮到具体的问题,他就开始迷糊了呢?
“不要戴有色眼镜看别人?”他同样冷笑着问道。
“没错。”我非常干脆地回应道,明白人不说糊涂话。
“不过,我还是想谈谈真实的感受。”他硬硬地说道。
“悉听尊便。”我没好气地说道。
“反观张爱玲留下来的作品,部部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句句都耐人寻味,字字都闪着幽幽的蓝光。”他张嘴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句,真让我拿他这个最痴迷的“张粉”一点招数都没有。
“好吧,请您继续发表高见。”我故作无奈地说道,如果他是一匹老马的话,那就先让他在绿油油的草原上随便溜达溜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