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君，请接受我纸做的青春》常山渐青

109、寒喽山

　　“对。”Y君肯定道。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泉眼已经干枯了。”他又道。
　　是了，这种可能性可以说是非常高的，大家都如此认为。
　　好吧，那个记忆中的汩汩流淌的山泉水，那座记忆中的古意盎然的小石桥，那条记忆中的长满荆棘、遍布大小石块的大荒沟，就让它们成为Y君脑子里永远的记忆吧。时过境迁，沧桑巨变，随着枣庄新城各项建设的逐步推开，城区面积的日渐扩大，西锯山村早就已经完成拆迁改造了，昔日的村民已经搬进干净整洁的电梯楼房了，东锯山村不久之后也将会被林立的高楼大厦所取代，这都是近在眼前的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不能不让人产生无限的感慨，发出一阵阵惊喜的赞叹。
　　“哎，你刚才说东边的山叫什么名？”周坤突然又问，思路显得更加清奇有趣，这脑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自己刚问完，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这回在不经意间发出的主动一笑，虽然不属于杨贵妃那种能令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可使百媚丛生的回眸一笑，但是已经足够让我感觉无比震撼了，再加上他对包间内众人脸上各色表情的一番尴尬而正经的巡视，便在顷刻间承揽了所有的蓦然和陡然，消融了全部的冷不丁和突兀，于是乎，我们也就不好再笑话他什么了，这样一个说话总是诚心诚意的好男人，让我们到哪里去寻找呢？
　　“寒喽山，寒冷的寒，哈喽的喽。”Y君浅笑道，欣然接受了周坤提出的杀回马枪式的问题，然后给出了更为清晰明确的答案。
　　我以为就算周坤不主动提出这个问题，或许过一会Y君也要说这个事情，因为我们聊来聊去基本上也就是这方面的话题，并没有谈别的事情，所以严格来讲周坤的问话并不出格，只是他一时间忘记了我们聊天的主要内容之间的先后次序。事实上，这正是他的可爱和讨巧之处。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经常会有人畜无害这种意外言行的人，为此我们都很喜欢他，都愿意和他一块进行各项公共活动。他绝对绝是我们几个人的开心果，一款包装比较正式的价格比较适中的而且从风味上来说绝对绝属于老少皆宜的开心果。他在我们几个人中间的真实地位和《还珠格格》里小燕子的地位差不多，小燕子的主要作用就是逗皇上开心，让皇上放松，在小说或电视剧里凭空制造更多的在很多人看来其实完全没必要的波澜和曲折，顺便也让琼瑶阿姨作品里的故事情节能够相对正常地延续下去，否则的话很多地方真的不好安排和处理，因为这部小说或电视剧从整体上来说简直太那个什么来着？哦，对了，就是太让我不忍直视了。也就是说，它的故事情节真的太雷人了，雷得我是里嫩外焦，生不生熟不熟的，不像个娴雅女孩的样子。
　　“哈哈，寒喽——”刘艳用西洋人说“哈喽”的语气说道。
　　我们都被她的举动惹笑了，这个顽皮的资深大丫头。
　　其实，当她这样恣意搞笑的时候，我心中还在想着琼瑶阿姨在《还珠格格》里倾心写过的，很多人只要认真读后通常都会以为比较精彩的句子呢，比如说这一小段吧（其实这样的地方有很多）：“这儿，像个世外桃源，群山环绕，满山苍翠，风微微、云淡淡、水潺潺。有条清澈的小溪，从绿树丛中，蜿蜒而过。小溪旁，几株桃花，开得一树灿烂，微风一过，落英缤纷……”瞧瞧，童心一直未泯的也永远不会泯的才华横溢的文采飞扬的琼瑶阿姨，也不是总在那里拿着笔随心所欲地编造各种古怪离奇的故事情节，动不动就让书中各色人物说出一些绝对能让人惊掉下巴的极致煽情的话。好吧，致敬琼瑶阿姨，没有她就没有《还珠格格》，没有《还珠格格》就没有小燕子，没有小燕子我就不知道将周坤拿来和谁进行比较。
　　“哎，他们不是说叫韩龙山吗？”周坤看着Y君的脸不解地说道，同时对自己的发言很有信心，“就是韩国的韩，龙王的龙。”
　　“对呀，水库北边还有人家开发的龙山别墅呢。”刘艳笑眯眯地插言道，又给周坤提供了更加有力的证据。
　　“是的，周坤说得没错，而且韩龙山是最为官方和正式的叫法，要不然的话那个建在半山腰的小区也不会叫中原龙山别墅了，毕竟人家开发商给小区起名也不是乱起的，肯定得起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好名字，叫出去也好听。”Y君慢条斯理地坦言道，他刚才就等着别人发言呢，这会子终于如愿以偿了，因此心中涌起了微微的窃喜，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目前这种轻松愉快的交流方式。
　　毫无疑问，他的这个话同时也意味着“韩龙山”并不是最正确的叫法，民间一定有民间的称呼，而且那个称呼应该更为贴切。哎呀，可不是嘛，他刚才已经说过了，那个山叫“寒喽山”，瞧我这个对一些关键信息转脸就忘的猪脑子，都是周坤这家伙给搅和乱的。
　　“那你就说说寒喽山的来历吧。”我径直建议道，同样用平淡如水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赶紧闪开了。
　　我的目光不能在他脸上久留，稍微超时一点都不行，这都是我下意识的动作，连我自己都未曾细细地察觉到什么，它就已经干净利索地被我执行完毕了。不仅如此，绝大多数时候我还是要坚持做到在见缝插针地匆匆忙忙地扫视他一眼之后，就立即将我那可怜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因为我晓得其中的厉害关系。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宜被别人识破，虽然这种秘密压根就谈不上什么秘密，甚至。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看起来比较过分的感情，完全没有。
　　他听后淡然一笑，然后款款地说道：“我觉得实际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或者可能是这样的——因为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我一般都不敢说的太死——就是说，以前寒喽山这个地方比较贫穷，大家的日子过的很艰难。嗯，你想想看，这个地方属于典型的山区嘛，虽然整个范围也不是很大，不是南方那种集中连片的大范围的山区，除了东边那一小块地方还略微平坦点之外，其实也不是很平坦，那个地方应该算是整个山谷的一部分，当然了，后来为了解决农业灌溉用水问题，已经在山前建成一座小水库了，我接着说，就是杜堂村的北边、南边、西边都是山，正宗的三面环山，就山谷中间有寥寥无几的一点土地，还都是很贫瘠的，上面种的粮食在平常年景里根本就不够吃的——呃，据说58年挨饿的时候杜堂村还饿死过人呢——所以，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很难，很难。举个最简单例子，以前这个村子里的小青年都不好找媳妇……”
　　“噢，这样啊——”刘艳感慨道，她是代表我们说的话，她有这个资格和能力，我们都在心里举双手赞成她这样说。
　　“嗯，总起来讲，反正就是贫寒，寒酸，寒碜，这样的意思，这个其实很好理解，所以叫寒喽山，明白了吗？”他稍显异样地干笑着解释道，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东道主的身份，忘了他今天中午请大家来聚一下的主要任务就是要让大家高兴，增进彼此之间的友谊，好像坐落在寒喽山前的那个居住人数并不是很多的杜堂村的老百姓，在以前长久的岁月里吃不上饭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一样，搞得在他身上原本就被深藏着的那份非常类似于忧国忧民的可笑气质不小心又冒出来了，尽管现在敢于冒出来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且他也对其采取了一些严格的抑制和掩饰措施。
　　“所以呢，这个山其实叫寒喽山，山前的这个村子也跟着叫寒喽山。要是不专门说明的话，大家一说到寒喽山，就是包含着这两个意思，山就是村，村就是山，当地老百姓都知道这个意思。”他接着又补充道，说得更加合情合理了，我们都彻底相信他的说法了。
　　“那就是说，杜堂村这个名字也不准确？”周坤道。
　　“呃，这个嘛，其实也不能这么说，”Y君及时地纠正道，一心想要制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新产生的一种以讹传讹的苗头，那个严肃认真的样子让我觉得十分有趣，当然了，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十分柔和低调的，他肯定不想过于否定周坤的意思，至少在姿态上他还是想表现得更为儒雅和宽厚一些的，这是他的本性使然，“杜家堂是这个村子最正式最准确的名字，就像人的大名一样。至于杜堂嘛，那就是它的简称了，这个不要多说了。而寒喽山这个名字呢，其实就是老百姓的一个俗称。而且寒喽山的叫法，主要是别的村的人这样叫，本村的人一般不会这样叫，毕竟这个名字喊出去不太好听嘛，这个情况，嘿嘿，大家都懂得，是不是？”
　　“噢，我明白了，寒喽山就相当于杜堂村的外号。”刘艳欢呼雀跃地说道，看来她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凡事一点就透，着实惹人爱怜，也难怪在单位里她的人缘一贯都很好。
　　“对了。”Y君开心地笑道。
　　“就相当于人的小名。”周坤也跟着说道。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Y君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