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君宠》狮子猫

20、祈君宠（18）

　　岄扶着山谷凹凸不平的山壁，跌跌撞撞地往山谷深处摸索。
　　越是深入，心中的不安就越大。越是深入，不明意味的腥甜就越是呛人。
　　只是不明白为何那种腥甜诱发了喉咙的干渴，渴望吞食什么……
　　“庚！”岄用嘶哑的声音呼唤着庚的名字，谷里的空气十分黏稠，湿漉漉的，让人不舒服。
　　“庚，你在哪里？回答我……哎呀！”随着一声惊呼，岄扑倒在一堆黏滑柔软的东西里。
　　是什么？
　　岄跪坐起来，摸索着。长长的……柔软湿滑的……还有……硬的……还有……
　　他摸到一个不规则的球体，岄好奇的抱起来。
　　眼睛？鼻子？嘴？脖子……
　　一瞬间，岄意识到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几乎是尖叫着将它丢了出去，踉跄起身奔逃，随即一头撞上了什么。
　　衣服？
　　岄惊慌抬头。“谁？”
　　“我们又见面了呢，小皇子。”伯雅的声音带着淡淡笑意，在血味浓厚的风里，越发寒冷。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们……庚呢！！你们把庚怎样了？南朱国的大军呢！？”担心南朱军师的情绪超过了害怕，岄抓住伯雅的衣摆怒问。
　　伯雅牵起他的手，向谷内继续走。
　　“你要找南朱国的士兵？”他摇着扇子，一派风清云淡。
　　“你把他们怎样了？”
　　“那就继续往前走吧，不管踩到什么都别停下。”
　　岄不安的跟着他，不知道走了又多少路，脚下也不知第几次被绊倒。
　　伯雅总是安静耐心的等着他站起来，然后继续行进。
　　血腥味越发浓重，人的气息也变得多了起来，伯雅终于停住步子。
　　“可惜你看不见，不然你一定会为这壮观的一幕而惊叹的。”
　　“什么？”
　　伯雅牵着岄的手，放在他面前。“你不是要找南朱国的士兵么？来，他们就在你的面前。”
　　面前？岄摸过去……
　　尸体的冰冷从指尖传来，那不是一具，那是许许多多的尸体堆叠在一起。
　　伯雅眺望着那血肉的城墙。带着些许伤感，“真希望你能看见，这南朱国上万士兵的尸体搭起来的京观，美的让人惊叹。”
　　“你……你……杀了他们……”
　　“是玄帝的命令。”
　　伴随骤起的午夜阴风，冻煞岄的心魂，岄颤抖着。他分不清这颤抖是源自害怕亦或者源自愤怒。
　　在今天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痛心难受，那感觉就像有一把剪子，用力地绞着他的心，最后碎成了千万片，是如此的鲜血淋漓，如此的不忍卒睹。或许，真的从他心上剜走一块肉，那感觉都不会那么疼痛！
　　他喜欢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管是母后、父皇、舅舅、哥哥还是宫里每一个疼爱他的宫女、内监或者南朱国的子民。
　　他是那么的相信着那个人，相信着那个人的约定，而他竟然将自己的信任弃之如敝，在他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玩物而已吗？
　　摸上胸口他给的玉，岄狠狠拽下，砸向一边，听着玉发出碎裂的声音。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为南朱国的子民报仇！”
　　他用不能视物的眼睛对着伯雅，被愤怒点燃的脸在火光中闪耀。不知为什么，那被深埋的嫉意从伯雅的心底翻涌而出。
　　他蹙眉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小东西，“你以为你能做到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报仇？”
　　“我……”
　　被他一句话堵死的岄不敢地咬着唇，拳头紧握。
　　“或者……”伯雅再一次开口，啪的合上扇子，手伸向岄的脖颈。“你现在死在这里，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唔……唔！放，放开……放开我……”突来钳制禁锢了岄的呼吸，他清晰的感觉到伯雅身上那悲怆的杀气，极力挣扎。
　　然而他的力气怎敌得过伯雅，终于渐渐失去意识。
　　看着岄不再动弹，伯雅松开手，扔岄掉在地上。
　　“国师大人，你……杀了他？”
　　伯雅淡淡撇了一眼下属，转望向地上的岄。
　　“他还活着。走吧，回朝。陛下还在等着我们。”
　　“是！”
　　侍从上前欲抱起岄，伯雅横扇挡下。
　　“不用，我自己来。”
　　他将岄抱上自己的马，粉白的脸已经被血污沾染，此刻挂着泪珠，口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伯雅自问为什么刚才他会手下留情？为什么没有一口气杀掉他？
　　“哈，我果然，还是不太适合做这种事情。下次，还是让别人来吧。”
　　北玄国的大军离开山谷，谷外等候许久的狼群终于一涌而入大快朵颐，在天空血红色月亮的映照下，北玄国军队后的沙漠上，一只狐影缓缓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