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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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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若安回教室的时候班里同学基本都在晚自习了。高三刚开学，上到动员大会下到周月考排表，分秒必争的紧张气氛仿佛能在空气中凝聚出实体，把学生狠狠按在椅子上背书刷题。
他从后门悄悄绕进去，刚坐上座位，坐后桌的孙星就用笔头戳了戳他的背，小声说：“刚有老师叫你去一楼教务处。”
他问：“哪个老师？”
“不认识，新来的吧，也没说什么事。”孙星幸灾乐祸地咧咧嘴，“说不定是要教育你不要早恋。”
尤若安皱眉。他们校风一向开放自由，只要不犯严重的错误，影响成绩或者身心健康，老师也不会明令禁止学生恋爱。但他现在毕竟是个高三学生，玩cos的照片被老师看见了，被教育一下不要玩物丧志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离开教室，下了楼。
晚上的校园格外安静。教务处在初中部A幢的一楼。初中部目前只有在C幢的初三有晚自习，因此A幢整栋楼基本都是黑的。
尤若安路过花园廊道的时候觉得不对劲，这条路径直向前可以看到教务处的后门，也是没有灯的。他听见旁边的树丛有声音，脚步顿了顿，正要回头看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窜出来的人影扑倒在地。
他被面朝下压在地上，没能看见那人的脸，只觉得背上重得要命，那人体格比他大一圈，力道大得吓人，一手掐着他的后脖子一手捂他的嘴不让他叫。尤若安拼命挣扎，两手去扯捂自己嘴的手，好不容易扯出一条缝隙，张开嘴狠狠咬下去。
“你他x的找死……”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被这狠狠一咬吃痛卸了力气。尤若安趁机会用尽全力把人狠狠一推，然后翻身掏出自己这阵子随身携带的辣椒水，廊道里太黑，也不知道男人的脸在哪儿，对着就后头就一顿乱喷。旋即他就听见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尤若安狠狠踹了那人几脚，一边踹一边往后退，终于脱离桎梏。他借着透过树影的月光，看见跪趴在地上捂着脸哀嚎的肥壮男人，惊魂未定。这条走廊虽然离有人的教学楼不近，但夜里这么安静，大喊的话也绝对会有人听见，也亏这人敢在这里下手。不过以这人的体格，要不是自己事先有准备，被蒙脸捂嘴直接打昏也有可能。
他正要爬起来跑去找安保，突然脚踝一沉。那男的竟然忍着痛意又缠上来，抬起的脸上通红肿胀，眼白都是鲜红的，表情十分狰狞恐怖，仿佛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
“救——啊啊——呜呃——”
尤若安知道自己敌不过，立刻大声呼救，但那人这次扑上来得更快，发了狠劲儿地两拳呼在尤若安的鼻梁上，揍得他两眼一黑，满鼻子满嘴的血。辣椒水被夺走丢到了树林里，下一秒那人骑上来对着尤若安的脑袋狠狠地揍，一边揍一边嘲笑他是弱鸡小白脸，用脸诓女人的东西。
尤若安被揍得意识都要飞出躯壳了，连喊的力气都没，口鼻被死死捂住，氧气被剥离，他翻着白眼，勉强支撑出最后一点意识，也只能是气力全无地去扒拉快要闷死自己的那只手。
要死，这回才18岁啊，连20都没撑到……
就在意识遁进黑暗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他想要呼吸，被口鼻的血呛得头昏脑胀，耳边因为严重耳鸣听不太清，似乎是又来了一个人，和犯人打起来了。他想帮忙但支不起力气，只能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身旁安静了。尤若安被人从地上扶起来，他站不住，几乎全身重量都倚靠在对方身上。他的脑袋还很晕很痛，眼睑越来越重，什么也看不清，用力把呛进喉咙里的血呕干净，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狼狈得像滩烂泥，胳膊用力勒着救命恩人的脖子，气若游丝断断续续：“不能放走那个人……同学、大哥……那人是变态跟踪狂，不能放过他……”
恩人的身高比他高些，被他勒得踉跄，实在架不住他，就换了个姿势，微蹲下身把他背在背上。
“他跑不掉的。我先送你去医务室。”
尤若安听见声音很年轻，还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是谁，只觉得熟悉到让他安心，能够绝对信任这个人。他脑袋靠在那人的肩上，半昏半醒的，不再提变态跟踪狂的事。走出廊道，到了有路灯的路上，他看见那人穿着秋季校服的外衣，他脸上的血蹭在白色的布料上。
“不好意思啊哥…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事。”
“你几班的啊…”
“别说话了，撑不住睡一会儿。”
“撑得住，哈哈，撑得住，我没事，我打小身强体壮……”
尤若安说着说着就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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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若安醒过来的时候人在医务室。校医坐在旁边的办公桌前，见他醒了，就拿着笔灯过来给他看了看瞳孔。
“轻度脑震荡引起短时间昏迷，最好还是去趟医院做个检查。”
“谢谢老师…”尤若安想坐直起来，后脑一阵一阵的疼，他咬着牙，“我睡多久了？刚刚送我来的同学呢？”
“十来分钟，那个同学送你来之后就去找安保了。”校医说，“我们这边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要到了。别担心，有校外人士进校袭击学生，不是小事，要严查的。”
尤若安点点头：“那个同学是哪个班的您知道吗？是他帮的我。”
“这我记得，高三6班。”
“您确定吗？我就是6班的啊。”
校医和蔼地笑了笑：“那你们还真有缘。他是新来的转学生，刚来我这儿开过医务室证明，所以我记得班级。我帮你找下名字啊，他姓还蛮特别的，姓仇……”
尤若安愣住。
“嗯…仇铭。你们从明天起就是同班同学了，你可以好好向他道谢啊。”
……
尤若安之后由赶到的班主任陪护着去了趟医院，和警方联络了一下，休息一晚后再去做笔录。等回寝室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道门缝，屋里突然亮起几道光柱，他被孙星一把拽进去，被拿着手电的室友们围着八卦。
“听说有精神病翻墙进学校拿大砍刀砍人，是真的吗！”
第一个说话的叫张恺，是消息通、八卦王。旁边的李子涵推了他一把：“蠢不蠢！真要拿大砍刀我们今天还见得到尤兄弟吗？”
王坤烨竖起大拇指：“咱们老尤精通十八般武艺，大砍刀不足为惧好吧。”
“你这伤咋样啊，不会毁容了吧兄弟。”孙星看着他鼻梁上和脸上的纱布。
看着几个只想听八卦的，就显得孙星这种关心好兄弟伤势的尤为感人，尤若安刚想讲讲到底怎么回事，旁边上铺就钻出一个脑袋，语气暴躁的：“到底睡不睡啊，都几点了，有病啊一个个的。”
“王一闻你什么态度啊，我们关心下老尤怎么了？”张恺骂道。
“你们是想关心人家吗？不睡觉在这儿作妖，都高三了没个正形。”
“你这么急干嘛啊我说？就你爱学习是吧。”
尤若安见两边语气越发不好，赶紧站出来当和事佬：“是该睡了，我也要睡了，这一晚上累够呛。不好意思哈老王——睡吧睡吧，明天白天我和你们说。”
他好声劝了劝两边，好在是没到剑拔弩张的程度。几人把手电筒关了各自上床。尤若安简单洗漱了一下，也上了床。
总算是结束了惊心动魄的一晚，寂静的黑暗中，他的脑内终于有闲余开始复盘那时的场景。他看不太清，记不太清，仇铭似乎是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那个跟踪狂——也不奇怪，前世时他就是这样，明明年纪比尤若安小一岁，生长期却拔高得更快，力气大，学过十年的跆拳道，被他当成弟弟，却是他们中更有能力保护对方的那个人。
但和他记忆里的小球还是不一样——小球是尤若安以前给仇铭取的外号——以前的小球总是话很多，很黏着他，说话声音欢快的或是粘腻的，像是有无限精力的小太阳。
但现在的仇铭似乎……长大成熟了许多。
尤若安突然想笑。他自嘲地叹口气。即使仇铭性格有变化，那也是非常正常的事吧。他们前世是亲密无间的竹马。仇铭和父母和他的父母是旧识，住得也近，所以他们从小就认识，能在一起长大。而这一世，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计划让父母搬家远离，去上了不同的幼稚园，不同的小学、中学……上一次他遇见小球，还是十岁的时候，一次的过年走亲访友，也只是匆匆走了个过场。
说不定，仇铭压根没认出他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重生之后他很少会有这样的心情，他总是想着要怎样去丰富自己的人生，他去学习音乐、绘画、拉丁舞、跆拳道、滑板、表演……大多都是浅尝辄止，当成一个闲暇时的爱好、一次体验。他觉得很有趣，人只要活着，能自由自在选择自己想去做的事情就很有趣，就不会麻木和空虚。
他想活久一点。所以他选择了远离仇铭，他曾经唯一的朋友、他的初恋。
也是杀死他的凶手。
说实话，听到居然是仇铭转学到自己身边，尤若安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被追杀”的危机感。他想到的只是重生以前他们仿佛绑定在一起的人生，一起读小学、初中、高中，还有长久地寄住在彼此家里的生活。仿佛死亡也不能污浊那份记忆。
“老尤，你还没睡吧？”
上铺的孙星探出一个脑袋，大概是听到他的叹气声了，所以开始和他说话。
“怎么了？”
“我知道你那故事要怎么编了，就你那要投校刊的。”孙星小声着说，“主人公的初恋是因为占有欲，以为主人公不喜欢他，得不到就毁掉。”
尤若安正伤春悲秋呢，听见孙星的话忍不住笑了：“你哪儿听来的？”
孙星被拆穿了，嘿嘿一笑：“我把你和我说的，就什么两小无猜亲密无间，什么竹马弟弟对哥哥很喜欢撒娇，哥哥很宠爱弟弟，发消息告诉我小姑了。我小姑博览群书，说这竹马弟弟肯定有问题，太爱哥哥了，爱出毛病了，爱而不得，就变成……”
他转头看了眼自个儿的手机，继续说：“就变成病娇了。”
尤若安听见“占有欲”、“爱而不得”，立刻联想到了今天把自己一顿好揍那个变态跟踪狂，翻了个白眼。
“真俗套。”
“怎么就俗套了，我第一次听见这词……”
“别琢磨了，快睡吧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