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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第149章 旧忆·旧时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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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安定了下来,奏也有闲心去想些乱七八糟的。比如,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那个老头一早就知道他们躲藏在那棵树的树冠中。原本想的应该是自持身份,由弟子将他们二人寻出以施惩戒。估摸着死的那弟子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早该大发雷霆直接把他们二人都给扬了,这是做样子给山门弟子看的。而后,见弟子无法寻得,他便自己出手,做了这次惩戒,至于能对他们威胁几何,便看各自造化了。原本,一人接一道攻势,便也就是再添重伤罢了,倒不一定会毙命,可洛魂那蠢货,硬生生接了两道,真是无可救药。
奏叹了口气,而今真是口袋空空,所有伤药都给他挂上了。她本就没有什么囤货的概念,身在圣临宗,缺什么直接向总堂去要便是,没人会少了她的东西。如今看来,洛魂说的倒也没错,身在江湖,伤药可贵。这都还没真正踏入江湖呢,腰包里的伤药便全亏空了。
奏越想越气,一巴掌打在了身旁躺着的洛魂身上,嘟囔着些不太好听的词汇,又凶狠又蛮横,却也听不出真火。
洛魂自然不会醒来,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真跟已经西去了似的。
距离洛魂昏过去,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这段时间里,奏辛辛苦苦把他拖去了一个临水的地界,把他早就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扒了,洗了洗伤口然后敷药。
奏自圣临宗长大,与寻常女子稍有不同,随心随性惯了,倒也没有太在意男女有别。不过是一堆骨头架着肉,有什么不能看的?除了还给他某个部位留了点尊严,其余的尽数去了,然后药洒满身。
——没办法,这厮伤的不仅重,密密麻麻的伤口也多。他在宗内的时候就自己所知至少就受过逃犯的一次重伤、阿裳的一次比较多的轻伤,也没能好个完全,离宗后更是与自己、与高友林交手都受了伤,如今再接下那老头的两剑,身上当真是没几块好肉,血痕伤疤与翻卷的血肉,看着倒也有几分可怖。
上完药之后,奏也忙活出了满身的汗,她不曾炼体,也不曾修身打基础,没了玄气傍身,与寻常女子倒也没多少差别。就比如方才接住掉下树枝的洛魂,提前接住了是很帅,抱了没几息她便老老实实把他放下拎着衣服领子走。洛魂的确略瘦,但这一百来斤的体重还真不是现在的她能举重若轻的。
被汗浸透的黑裙少女,容颜娇媚,曲线玲珑,倒也是有几分诱惑力在的。可惜,也无人可见。
奏也想洗沐一番,但当下还是休养为重,恢复些玄气,心中才有点底气,也便有了施展各种古法的能力。届时布阵隐匿,把洛魂那笨蛋藏住,自己再去布置另外一个阵法梳洗,倒也未尝不可。
只是……
奏倏地叹了口气。
明明想让这家伙当个引路人兼打手,怎么到头来总是自己在帮他这个那个的,虽然他也的确充分发挥了一个打手应有的作用,但这并不妨碍某个任性恣意的少女越想越气。
若是再这样,就把那笨蛋甩了,自己一个人行走江湖,可比带这个拖油瓶强多了。
奏想着些有的没的,也渐渐闭上眼开始休养生息。
树林阴翳,一时安静。
过了不知多久,奏自修行中醒来,洛魂自然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呼吸较于之前已经平稳了许多,伤势虽然依然可怖,不过已经止住了血,能依稀瞧见些好转的迹象了。
奏感受着身体中的玄气,颇为满意,总算是有了点能力自保了。
于是,她以指作笔,在洛魂身边勾勒了一圈符文,样式依然诡异扭曲,倒也不知道奏是如何区分这般多的符文,依靠它们诡异的排列组合才能形成种种奇特有效的古法。
须臾,洛魂便被隐匿了身形,这次玄气足够,她绘制的阵法能彻底把洛魂的痕迹消隐,哪怕是从他所躺的位置上踩踏而过,便也觉察不到此处有人。
如此,她才安心去了河边上游梳洗。
约莫是许久之后,奏才自隐匿中出现,此时的她,已经换过了一身衣裙,依然是考究而典雅的黑裙,只不过样式又有所变化,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少身黑裙,才能换了这么多身还是不重样的。
“黑色天下第一。”
——她向来是如此评判的。所以,在她眼里,喜欢白色的洛魂无疑是无知且愚蠢的。
才方出浴不久的人儿自然又是一种别样的美感,披散的长发已然蒸干,带着沐浴过后的柔顺与清香。她的眉目,也似变得婉约了起来,肌肤微微透着粉色,隐约有着吹弹可破般的质感。柔与媚,在她身上达到了完美的和谐统一,那是如梦的美,不忍出声,恐惊碎一地。
冰肌玉骨,说的当是这般美人。
她挽着头发,感知覆盖了周遭,有些懒散地走来。先前洛魂听得那几位弟子交谈之时,她并未醒来,自然不知道此地是珠玉剑宗鲜有人至的后山。她只是在藏匿时,从那老头里听来什么珠玉剑宗,大概能猜到这是珠玉剑宗的地盘,而今感知覆盖,倒也能觉察到此处的人迹罕至。毕竟先前那山洞附近还有着人工栽培的杨梅树,此处可便尽是草木葱茏丰茂了,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她本想把头发收拾好便再度修行,争取恢复到最佳状态,可惜这头发虽是柔顺地很,但面对她的手与那木齿梳便又不听使唤了起来,怎么也没法梳拢。
若是阿裳在这便好了。
她叹了口气,强忍着把这木齿梳掰折的冲动,随手一挽便不再理会,于是那头发便也歪歪斜斜地搭在一边,瞧着端的是慵懒随意。
——阿绒的别名,便是如此来的。
而后,奏把洛魂身旁的隐匿阵法修修改改,直到范围大到能有不少余地让她能盘坐其中修行,这才重新封上。于是,自外界而看,此地便是什么都没有的状态,只听风穿林叶声。
林间便再度恢复了静谧。
飞鸟途径,于此林间歇息,这种没有直肠的生物忽然就落下了鸟粪,落在了地上,那处于隐匿当中的人,却是完全不受影响。
倒还的确是个很实用的能力。
魔域魔域,这等声名,倒也不仅仅来自某些随心所欲、全凭喜好行事的“妖人”,也同样源于他们各种奇诡的本事,不论是战斗还是寻常的行事,魔域弟子总带着点邪性,尤其是那构筑各种古法典籍的符文,看久了的确让人发慌。
所以,魔域这些奇奇怪怪的古法典籍,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这个庞然大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第二纪元初,一路筚路蓝缕传承至今,几千年间都是处于发展壮大阶段,乃至今日已然可以自傲诺德尔撒第一宗门,那它究竟是凭什么做到的呢?那些外界闻所未闻的奇诡典籍,便真有那么多魔域先辈们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把其尽数付诸实践成了典籍浩如烟海的藏典阁?
没有人知道答案,至少魔域之外,没有人知道。
日照偏移,阳光渐歇,天边可见烧红了的云霞,如今黄昏已至,天色将暗。
奏从隐匿中走出,神色比起先前又要更红润了几分,多了些血色,显然是恢复地不错。不过,洛魂那家伙就……至少至今都还未醒来。
奏无奈地摇摇头,迎着夕日辉光,尽情地舒展了身体,少女青春姣好的曲线,便在这温暖的浅黄色光中展现地淋漓尽致。她稍稍眯着眼看着那带着层层光晕的火球,心中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
对于外出巡游,当是没有什么太大阻力了,只消等洛魂那家伙醒过来……
诶,等等,我为什么要等他醒过来?
奏扪心自问,却是也没想明白个所以然。于是她便告诉自己,她还需要那个笨蛋给她指指路,虽然不是必需的,但总比自己一个人瞎逛要强。若是他明日再没有醒来的迹象,自己便一人踏上江湖之路,给他留下这隐匿阵法,便是自己最后的仁慈了。
她想。
于是,她在树间凑合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清晨,洛魂依然未醒。他呼吸平缓,玄气也已自然恢复了些,外伤在那些伤药的作用下基本稳住了状况,哪怕是那两段树枝造成的左腿与腹腔的极重伤势,也再瞧不见翻卷的血肉,如今只消等它们彻底愈合便是。只不过为何不醒,还是个问题,莫非内伤太重?
奏思量良久,想了想他实力不俗,剑法精湛,甚至能和阿裳那个剑痴不相上下,这么好用的打手可不多见,倒不如……再等上一日?
奏在百般聊赖中,靠着修行度过了一日。
可洛魂依然未醒。
奏又思量良久,想起来他给自己挡了一剑,虽然不需要他帮,但他有事是真上啊!笨是笨了点,不过听使唤就成,那便再等一日好了。
奏在百般聊赖中,靠着练琴度过了一日。
可洛魂还是处于昏睡当中。
奏:……
还有完没完了?
本殿下立刻、马上、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