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助眠系统成为京城顶流》黑雪松

9、第 9 章

　　周胤成自然是个能忍的，明明此刻心中惊涛骇浪怒火滔天，却仍然带着得体的微笑起身：“邢熘，不可如此无礼。皇叔，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既然来了，便一起听听这白芷姑娘的助眠吧。”

　　侍卫见两人言笑宴宴，面面相觑后把刀收回鞘中。他们自然也知道主子和摄政王不和已久，然而主子多次叮嘱他们如今需要蛰伏，因此他们虽然为心思粗糙的习武之人，面上却不显分毫。

　　“甚合我意，”贺憬琛毫不客气地在周胤成身旁坐下，“侄儿是否习惯这里啊？倚香院不比皇宫，设备是差些的。”

　　贺憬琛与周胤成非亲非故，却以“皇叔”“皇侄”相称，也是因为威虎侯一党夺得政权、铲除太子党后，为了巩固自身地位，将刚从边疆返回、威望甚高被民间成为“战神”的贺憬琛抬了出来，以刚继位的七岁稚童皇帝的名义为其封王、赐国姓、入皇室族谱，将来入皇陵、享太庙。

　　所以两人差个八岁，便差了个辈分。周胤成自幼时知事起便一直得按照礼节唤贺憬琛为“皇叔”，自然是在心中日积月累地攒了数不尽的恨意。

　　周胤成自然是感觉得到他话中机锋，但却不能明着与贺憬琛作对：“呵呵，朕有意将白芷姑娘封为皇室御用助眠师，日后白芷姑娘便可以直接到宫中为我与母后助眠。”

　　贺憬琛却似乎略过了他的话，对苏白芷说：“继续吧，不必顾着我们说话。”

　　苏白芷见两人打了好几轮机锋，完全将她视作无物，额头上已然起了一层冷汗，生怕两人迁怒起来会把她鲨了。此刻被CUE到，苏白芷感激地冲着渣男点点头：“是。”

　　摄政王虽渣却实在美丽，让人很难不消减些恶感。

　　苏白芷在心中唾弃片刻自己三观跟着五官走，便继续对着右侧听筒拨弄梳子上带有韧度的尺，发出的声音带有音调，如同简易的弦乐器般，颇有一番风情。

　　然而周胤成却存了不让苏白芷安宁的心，问道：“不知白芷姑娘是否愿意？”他状若无意地以眼角余光观察贺憬琛的反应，却见贺憬琛怡然自得地斜倚在小桌后的软垫上，闭着眼不知在思忖什么。

　　他心中狂喜，道这或许是贺憬琛怕了他们，在主动让步！

　　“这，”苏白芷思索片刻，不卑不亢答道，“小女自是愿意的，只是小女还需得在此地居住，为的是传授这门技艺，早日让京城百姓脱离失眠的苦海。”

　　“好！”周胤成在一片寂静中鼓起掌来，“白芷姑娘真是含霜履雪、清风高节，让人佩服！”

　　苏白芷见他态度客气并不蛮横，商量道：“不知陛下的时间安排如何，小女往返皇宫需要些时间，恐陛下在需要每日助眠时无法及时赶到。”

　　“这就是关键所在嘛，”周胤成见贺憬琛嘴里开始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似乎非常放松，又警惕了起来，“还请姑娘在皇宫中住些时日，可把教学的地点放在离皇宫近的宅邸之中，待徒弟学成后再做安排。”

　　贺憬琛在这个关键时点插了话：“确实是不错的提议，既然宫中有此等助眠师，本王也不必大老远跑到这儿来，让李公公为本王在宫中收拾间屋子小住便是。”

　　此话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只是再日常不过的话语，但在周胤成与他的簇拥心中确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瑞王府本就与皇宫距离极近，如瑞王存了谋逆之意，不出半个时辰，军队即可一举攻破皇宫。而如今，他竟然要住进宫里！

　　这已然不必在是否合乎礼法上去争辩，更为令人心惊的是他此番话语对宫中的尊位怀有明显的杀意！

　　苏白芷穿越前在现代时，没少看古代权谋小说。如今正是这个朝代最为尊贵的两个人物在她面前夹枪带棒地交涉，她细细琢磨之下也悟出了两人的言下之意。

　　我靠！这是要谋反了吧！这是我可以听的吗！这是你可以说的吗贺憬琛！！

　　苏白芷额上的冷汗再度冒出，浸湿了额前的几缕秀发，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半分。

　　周胤成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怒喝贺憬琛谋逆的可能性，只得陪贺憬琛继续玩叔侄情深的戏码：“皇叔往日为了大周朝鞠躬尽瘁，每日劳累不已，朕心中有愧却不知如何为皇叔分忧。如此让白芷姑娘先顾及朕，是不孝。朕瞧着，就让白芷姑娘住在皇宫外的应天书院中吧。这样可先为皇叔解难，朕的失眠可以往后再放放。”

　　他当然不能让贺憬琛住到皇宫里，否则哪天贺憬琛心情不好就拿刀把他和母后全宰了怎么办！

　　沉水香在雅间外侧的窗下静静燃烧，散发出浓烈的香气，白色的烟雾环绕着工作台前的鲤鱼灯，如同仙境般。香气入脾有清神理气、通气定痛之功效，只需浅浅一嗅便可闻出乃上好的云南沉水香。

　　土色陶瓷碗中盛满浅棕色细沙，苏白芷以指甲轻轻抚弄细沙表面，沙砾相互挤压，发出闷重软糯的声响。须臾后，她再轻轻敲击陶瓷碗侧面，抠挖碗中碎沙，以指尖戳刺与按压的声响全然不同，交替进行让人既不感到厌倦又非常放松。

　　应天书院乃为士族子弟设立的读书求学场所，其中设有校舍、讲堂、御书楼，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贺憬琛自然不会让周胤成的鬼主意实现：“应天书院的入院有着严格的手续，校舍中居住的无一不是在此求学的士族子弟，若把她安排进去，皇侄可曾想过用何理由？更何况，她并不是前去求学，无法以理服人。”

　　“白芷姑娘乃治疗失眠的妙手神医，对民生福柞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相信应天书院的夫子不会说什么的。”周胤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

　　贺憬琛板起脸，摆出了长辈的样子教训道：“陛下身为当朝天子，更要以德服人、遵循礼制，否则如何以治天下？”

　　“皇叔说的是。”既然贺憬琛已经讲到这份上，周胤成只好低头认错。

　　“皇侄既是想为本王排忧解难，又何必舍近求远？本王府中也有专供门客居住的别院，可供白芷姑娘教授徒弟，不若白芷姑娘…就暂时在本王府中落脚吧。”贺憬琛念苏白芷名字时拉长了语调，听得苏白芷一阵鸡皮疙瘩。

　　周胤成被噎了片刻，邢熘此时自然要替主子争气：“瑞王尚未娶妻，府中又无女眷，此举恐怕不妥，会引发无端的非议对您的声誉造成损伤，也会损伤白芷姑娘的名声。”

　　“本王说话，轮得着你插嘴么？”贺憬琛冷眼瞥向他，战场上杀敌无数的煞气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来。

　　邢熘顾不上别的，急忙在桌案前无软榻的地方跪下：“邢熘失礼，罪该万死！”

　　贺憬琛没再搭理他，转而看向周胤成。周胤成在他带着几分冷意和讥诮的眼神中硬着头皮道：“这…那便劳烦皇叔安置白芷姑娘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贺憬琛脸上的笑容滴水不漏，“从本王府上前去宫中路途很近，也可为太后解忧，”他的笑容与摄人心魄的桃花眼中带着难以忽视的邪气，“那本王就笑纳贤侄的孝心了。”

　　周胤成几乎要挂不住笑，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完整的一句话：“呵呵，皇叔不必这般生分，都是自家人。”

　　他本是想借此拉拢这位助眠师成为麾下人物，用以抵抗贺憬琛一党的滔天权势，谁料贺憬琛的恐吓下一来一回，自己竟然主动将这女人推向了贺憬琛的阵营！

　　可恶的贺憬琛！他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杀之！

　　*

　　在贺憬琛这里吃瘪后，周胤成自是早早地找了借口离开倚香院，去找幕僚共同商议该如何应对此事。

　　唯有贺憬琛与他的两个贴身侍卫还在雅间里，仿佛他们从最初便是来这助眠睡觉的一般。

　　苏白芷原以为他们会如同前几日那般在此留宿，未料周胤成走后约莫半个时辰，贺憬琛蓦地起身，随口吩咐道：“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早你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我那儿吧。”

　　“是，”苏白芷应下，“还有一事，我还有个女儿，可以把她也带去吗？将她留在此地，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贺憬琛心道我早就知道了，但面上淡淡道：“可以，本王既然欲招揽姑娘为麾下门客，自然不会在意此等小事。”他似乎是忽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只不过本王的府中可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姑娘日后若是想要改变主意投奔他人，恐怕没这么容易。”

　　苏白芷尬笑几声，心道你是孩子爹，非要我选的话，我肯定选你啊。

　　方才两人博弈时，苏白芷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如若他们把难题抛给自己，自己就选住在瑞王府。瑞王性格残暴，阴晴不定，然而苏白芷有他留的字条作为免死金牌，并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