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助眠系统成为京城顶流》黑雪松

4、第 4 章

　　贺憬琛正在脑海中漫无边际地琢磨这传声器的原理，张大人却在一听此话便立刻跪服在地：“瑞王殿下明察！”

　　“我又没说什么，”贺憬琛讽刺地笑了起来，“若不是你真有事瞒着我？”

　　贺憬琛，周朝第一权臣，身为异姓王却一直在幕后操控着整个国家。十四岁出征匈奴大获全胜，从此展开了他传奇一生的篇章—镇守北境的五年里率领周国军队西北踢匈奴，西南踹吐蕃，东北打鲜卑，把能征善战的少数民族们打得哭爹喊娘，更是打下了大片江山，令国家繁荣稳定、人民安居乐业。

　　如今的皇帝不过是他的傀儡，因此民间多称呼其为“摄政王”。纵然名不副实，然而在贺憬琛的治理下确实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因此越来越多中立的臣子被他归化。唯有皇帝一派的人还在垂死挣扎，企图夺回大权。

　　包厢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张大人在怔愣片刻后开始磕头：“瑞王殿下明鉴！我对瑞王殿下的忠心日月可昭！”…

　　贺憬琛充耳不闻，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混乱的氛围被走进来的紫衫男子打破：“这是在唱哪出？打扰你们了？”

　　话毕，张大人便噤声不敢再表，贺憬琛抬眼看向自己的发小洛城，只见洛城手里还拎着个如同糯米团子般的小孩，此刻那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发红，却像是知道眼前人的危险般不敢哭出来。

　　“张大人，回去以后，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话。”贺憬琛随口道，“都回去吧，我和吏部侍郎聊聊。”

　　吏部侍郎洛城毫不客气地坐下，右手还揪着小女孩的领子，好笑道：“憬琛，我刚才走上楼，本想着先会会空竹的，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贺憬琛望了眼下面的女子，动作似乎进行到了另一步，以一木棍在木碗旁轻轻敲击着：“…别卖关子。”

　　洛城毫不在意他的冷漠，道：“这小崽子，想找自己的爹，然后她说，她爹住在你家旧宅那儿！哈哈！撒谎也不撒个高级点的！”贺憬琛父亲乃威虎侯，官拜正一品骁骑大将军。贺憬琛家的旧宅便是在京城显赫人家所住的街区，街区戒备森严，有专门的护卫队日夜巡逻，绝对不是一个乐馆里生活的小崽子可能接触到的地方。

　　贺憬琛也觉得有些好笑：“…小孩子说的话，你又何必当真。”

　　“哈哈，”洛城伸手摸了摸苏诺的头，“我就是看这小孩挺可爱的，就顺路薅过来给你看看。”

　　苏诺被拎了一路，又出于对陌生男子的害怕而不敢大声反抗，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在洛城说她撒谎的时候爆发了：“我没有撒谎！我爹就是这么告诉我娘的！他住在铜雀路12号！我也想过自己去找他的…”说到这，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洛城心思粗糙，此刻倒不好意思起来，递上手帕给她擦泪：“唉，对不住了小孩儿，那啥我也不是有意的。你看，要不我给你些银两，你去买好吃的？”

　　“你要向我道歉！”苏诺边擦眼泪边抬起头，“我没有撒谎，那是我爹写给我娘的字条上写着的…”她从内衫口袋里摸出叠得整齐的黄皱纸张，递给洛城。上午自苏白芷出去后，她悄悄翻动了苏白芷平时藏东西的抽屉，找到了她爹给她娘留的字条。她娘和空竹轮流交她认字，因此她认出了纸条上的许多字，知晓这就是住址。

　　洛城没想到小姑娘还能掏出证据，便带着笑看了看：“嗯…还真是，这是拿碳条还是泥写的？都看不太清楚了啊。”

　　贺憬琛觉察出了什么，伸手接过洛城手里的纸条，只消一眼他便愣在了原地。

　　而另一半，苏诺还在边哭边说：“他让我娘去找他，我娘说他死了，但是我不相信…”

　　“三月后到京城西武门内铜雀路一十二号寻我，补偿任何你想要的。”

　　纸张虽已陈旧泛黄，却是上好的宣纸，只是上面的字迹潦草模糊，笔画间尽显主人留下此字条时的匆忙。

　　贺憬琛脸上的复杂神色很快被他掩盖掉，他施施然折好字条，递给小女孩：“收起来吧，她说…你爹死了？”

　　“嗯，”小女孩老实点头，“娘说的时候都哭了。”

　　贺憬琛低笑一声，道：“…有意思，你娘是谁？”

　　小女孩正想回答，却突然警觉起来，说：“…我不告诉你。”

　　洛城见这小孩如同小大人般一板一眼，顺着贺憬琛的话逗她：“你这上面的住址可是摄政王的府邸，你知道摄政王是谁吧？就不怕他的鹰犬知晓此事，会来治你娘和你的罪？我看啊，你还是先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在大人物面前帮你通融通融。”

　　苏诺是知道摄政王的，京城里的人无一不晓其威名，在孩童间更是流传着“瑞王乃青面獠牙的恶鬼转世”，常被大人用来吓唬小孩要听话。

　　于是她怕了：“我娘，我娘是…”她乌黑的眼珠一转，看见了看台下正在表演的苏白芷，“我娘就是她！名唤苏白芷。”

　　洛城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才乖嘛。我们会替你美言几句的。”他边说边冲着贺憬琛挤眉弄眼，引得后者撇了撇嘴。

　　苏诺两只小手拧巴在一起，犹豫片刻才问道：“两位大人，纸上的地址…是不对的，是吗？”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晶莹的眼泪在眼眶中悬着。

　　洛城哑然，本来他只是觉得这信息事关威虎侯府，于是才逗弄了这小姑娘，未曾想到这小姑娘却如此较真：“那自然。”

　　苏诺用衣袖粗鲁地擦去眼泪，带着哭腔说：“我只是想有个爹而已，这样我娘就不用被人欺负了…他为什么抛下我们不管，好过分…”

　　洛城也不会安慰她，随手掏出块碎银：“喏，拿去吧，别在这儿哭。”他本质上未把这小孩当回事儿，想着拿点钱打发了便是。

　　待苏诺拿着碎银块离开，洛城便嘻嘻哈哈地和贺憬琛说起了闲话：“这男人也不知道写个别的地方，竟敢写威虎侯府，真是胆大包天，也就是仗着这乐馆的乐师没文化，估计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憬琛，你说是吧。”

　　贺憬琛斜睨向下方正握着只精致银钗晃动的苏白芷，心道恐怕她正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才向女儿说谎的。

　　*

　　七年前的一个雨夜。

　　浓黑如墨的乌云之间来回穿梭着几道明亮的电光，云朵仿佛吸满海绵的水，垂坠着随时会溢满。终于，一道亮色电光划破了黑紫色的天幕，远方传来沉重闷钝的滚雷声响。

　　贺憬琛施展轻功，越过大片的瓦房屋檐，来到一间方圆数里荒无人烟的破庙。破庙的朱红色大门俨然已褪色，道道木条垂落。推开大门，里头倒是暖和，一座彩色的佛像庄严巍峨地树立在厅中央，几片赤色薄纱在夹杂着雨丝的冷风里漂浮。

　　贺憬琛身上的夜行服已然湿透，向下淌着雨水。他警觉地四处张望，本迷人风流的桃花眼泛红，脸色苍白如纸。未曾听见动静，他才放下心来，关上破庙的大门，不堪重负地坐在了地上。

　　雨水顷刻间便在青瓷板上留下了一片暗色的水渍。他撕下上衣的一角，给肩上的伤口包扎，伤口并不深，吸入的迷情散才是难解决的地方。没了冰冷的雨水让他强行冷静，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粗重。

　　下三滥的招数，是专门为他设的局，不知是朝中哪一派终于忍不住下了手。给他下了苗疆药效最强的迷情散，把前来觐见的西域公主迷倒放在他房里，试图制造他强迫西域公主的假象。由此，西域国王必将大怒，他也必定会受到惩戒，甚至是…西域死侍的追杀。

　　佛像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谁！”贺憬琛立马打起戒备，“出来！”

　　贺憬琛吼完这一声后，破庙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唯有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他靠着门盘膝坐在地上，与庙堂之上不怒自威手握长剑的佛像静静对视。

　　“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贺憬琛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药效比他想象得还要厉害，他手中握紧了短刀。

　　披散头发的清秀女人从佛像后缓步走了出来，声如蚊呐：“…别杀我，求你。我只是在此处，逃难而已。”

　　贺憬琛耳旁一阵嗡鸣，但却不敢表现出来：“…”他和三个侍卫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逃窜，不可能有人提前猜到他往哪边去了。而世上轻功比他高的人，不过寥寥，追上他的可能性也不大。

　　脸上有些污脏的女人一身青绿色罗裙，见他肩膀上有干涸的血迹，面色与脖颈又渐渐红得不太对劲，便自作主张走向了他：“这位…兄台，你没事吧？”

　　贺憬琛在失去理智的边缘狠狠咬破舌尖，疼痛与血的腥气让他重新寻回几份灵台清明：“别过来！”

　　他这才看清女人的样貌，她是美丽的，这份美貌并不因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而折损半分，她的眼神干净澄澈，举止也颇有大家闺秀风范。

　　可是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偏远山村的偏远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