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启示录[希腊神话]》雾隐莲

7、原初

　　珀耳塞福涅与阿波罗聊了一会才发现哈迪斯不见了踪影，自从来到宴会厅以后她再没见过哈迪斯。

　　身后的婚纱拖尾太过沉重，珀耳塞福涅想去人群中找哈迪斯，却被婚纱绊住了。侍女为拖尾上缝满鲜花，好看固然是好看，重量也是不可小觑。

　　好在波塞冬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身卫衣被挤得皱巴巴的，凌乱的金发翘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经历了打劫。

　　"你在找哈迪斯？"波塞冬用手梳着头发，从头发里拽出来百合花胸针，胸针上夹着几根金色的发丝，他皱着眉，纤细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

　　刚刚挤出人群不知道把谁的胸针蹭掉了，他也不想挨个去问，直接丢在骷髅端着的托盘上，托盘上还放着一根洁白的腿骨，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挤掉的。

　　"你有看到他吗？"珀耳塞福涅问他。

　　这场婚礼的主角已经由他们变成了宙斯和赫拉，哪怕神明也免不了攀附之心。多亏了波塞冬的几位经理，他才能脱离舞会的中心。

　　"他应该在花园。"刚才摘下胸针有点用力，头发被拽掉的地方还有点痛，他揉着头，半天之后又伸手摸向腰间，"我的枪丢了。"

　　"你可以先去管家那边找找。"珀耳塞福涅余光中看到仆人那边堆起一堆失物。

　　"是昨天洗澡的时候忘了拿。"

　　整个城堡只有一个浴室在使用，珀耳塞福涅不记得浴室里有什么手枪，就算是有，侍女也应该在收拾以后告诉波塞冬丢失了手枪。

　　"我没见到什么手枪，侍女也没有说这件事。"

　　"哦，我怕被偷了，给大理石柱打了个洞，放在里面了。"波塞冬一脸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拆家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珀耳塞福涅心里吐槽，拆家拆得这么顺手，怪不得宙斯记恨你这么多年。

　　"刚才你说哈迪斯在花园，这里哪来的花园？"珀耳塞福涅问。

　　"昨天晚上刚种的。"波塞冬回答。

　　"你们神神秘秘就是为了去种花？"珀耳塞福涅想了想，又觉得不意外，哈迪斯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他总是会把所有事安排妥当。冥后应当有一个温暖舒适的花园，她可以在里面喝茶看书，而不是冥后本人蹲在地里玩泥巴。

　　她舔着侧切牙旁边的尖牙，凸起的牙齿把舌尖抵得生疼，就算是这样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仿佛蜂蜜在唇齿间稀释，香甜的味道弥漫在舌尖。

　　"我去找他。"

　　她拖着婚纱重重的拖尾，走出金碧辉煌的宴会厅，波塞冬同她一起出门，在转角处分离，他要去把他的枪拿回来。

　　很难想象海神在一百年前就丢掉了他的三叉戟，改用手枪。被他丢掉的三叉戟成了海产养殖公司的招牌，天天挂在大楼上，下雨的时候偶尔还会被雷劈。

　　天空依旧笼罩一层阴云，透过淡蓝色的屏障可以看到云海翻滚，如同潮起潮落。

　　珀耳塞福涅提着裙子在长廊中奔跑，奔跑带起来的气流吹动两侧的烛火，摇曳的烛光下，她越跑越快，仿佛要把所有忧愁都远远抛在身后。

　　在很多年前，这座城堡坐落在荒芜的冥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城堡中都会点上烛火。后来这座城堡换了主人，辉煌的城堡变得荒凉，除了哈迪斯常在的几个房间，其他房间都落满灰尘。

　　哈迪斯并没有使用仆人的习惯，他一个人生活在这座城堡里，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夜晚到来后，就会准时躺在床上，蜡烛都很少用到。

　　如今这座城堡的烛光再次被点亮，在一片寂静的雪原中，如同一颗明亮的星辰。

　　果然有一座玻璃温室伫立在平地上，透过透明的玻璃，珀耳塞福涅看到了盛开的淡粉色的蔷薇。

　　她推开门，中间有中转区域，隐约可以闻到冰冷的风雪味道，中间夹杂着淡淡的蔷薇香气。在打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浓郁的蔷薇香气将她包围。

　　映入眼帘的是蔷薇的海洋，大片蔷薇盛开，绽放的花瓣层层叠叠，新生的粉色和浓郁的粉色相互交织。

　　"哈迪斯？"她穿过层叠的花海，新铺的草地上还带着泥土的气息，藤蔓编织的秋千无风晃动。

　　"哈迪斯你在吗？"

　　越过垂下的紫藤萝，盛开的云霄花，她在花海中寻找哈迪斯的身影。玻璃穹顶投射下微弱的光线，光线穿过茂盛的枝叶，在她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一滴水从紫藤花叶片滴落，水滴砸在珀耳塞福涅脸上，她被突然落下的水滴吓得一抖，之后伸手摸向脸上的水痕。

　　指尖是温热黏腻的触感，她缓缓抬头，呼吸一滞，名为理智的弦断裂。

　　"哈迪斯？"她的意识缓缓下沉，似乎要坠入无边的地狱之中。

　　哈迪斯死了。

　　再多的话语都无法表达出珀耳塞福涅的心情，她恍若坠入地狱，过去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宙斯主持了他的葬礼，漆黑的棺木中铺着柔顺的丝绸，哈迪斯平静地躺在棺材之中。宙斯取下胸前的白玫瑰，放在他手中。

　　珀耳塞福涅有种错觉，她总觉得哈迪斯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睁开眼睛，所谓的死亡只是一场闹剧而已。

　　可是这只是她的错觉，哈迪斯永远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

　　"好了，把他埋葬吧。"宙斯结束哀悼，脸上看不出表情。

　　"宙斯先生！我们还没有抓住凶手！"珀耳塞福涅猛得拉住他的胳膊。

　　宙斯淡淡看着她，继续说："珀耳塞福涅成为新任冥王的仪式一起举行。"

　　珀耳塞福涅被他冷淡的目光吓到了，她又看向赫拉，赫拉同样没什么表情，所有人都是一样，他们像是商场里的人偶，眸中一片冷漠。

　　"他不是你哥哥吗？"她被众人冷漠的神情逼到崩溃。

　　宙斯没回答她，强硬抽出自己被抓住的胳膊，把皱褶拍直。

　　自始至终他都没什么情绪起伏，好像哈迪斯的死与他无关。

　　不该是这样的！到底哪里错了？

　　她大口喘息，意识却逐渐模糊，在最后的记忆中，她看到宙斯微微皱起的眉头，他的目光中隐约藏着怨恨，那股恨意带着憎恶与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