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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受害者 ...

  •   刚走出校门的时候,徐逸尘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许恬了,正值晚自习放学时间,人流涌动,都披着月光迈着急促的步伐。

      徐逸尘知道许恬是来找自己的,因为这两天许恬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外加数不清的短信,无非是些质问与威胁,毕竟联系不到唐栗便只能转而找到他了。

      “打火机打火机打火机。”

      思绪突然被一坨冲撞过来的物体打断,唐嘉朗边念叨着边对徐逸尘上下其手,可惜所有兜都摸遍了都没找到打火机,恼怒地瞪了眼徐逸尘,“徐逸尘你变了,以前忘带书包都不会忘带打火机的。”

      徐逸尘默默把自己被蹂躏的衣角从唐嘉朗手中扯出来,“你转头看看,这才出校门几步路,你想记处分就直说。”

      唐嘉朗听了这话倒是可不乐意了,推了徐逸尘一把,从兜里掏出两根红色的蜡烛,“什么意思,我是要点蜡烛,徐逸尘你心真脏,纯纯污蔑人。”

      徐逸尘没接话,冷眼望向正前方,许恬正拨开已变得稀疏的人群走过来。

      “换个地方。”

      路过许恬的时候,徐逸尘丢下这么一句话。

      这地方离学校不远,但因为这片算个小型的拆迁区,大抵是工程出现了什么问题,建筑大多残破,拆没拆完,新的也没建起来,所以没什么人涉足。

      地方隐秘,适合谈点一对一的私事。

      “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许恬抱着手臂,皱眉看向挂在徐逸尘身上的唐嘉朗,语气颇为不满。

      “我?”唐嘉朗惊讶地指指自己,然后低下头费劲地从兜里摸出那两根红蜡烛,举到脸前,“我来借打火机啊,你有吗?”

      许恬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就被徐逸尘打断。

      “虽然没什么必要,但是如果你觉得你那点事还算隐私的话,我让他走。”

      看似善解人意,实则藏着讥讽,许恬被这句话噎得开不了口,愤恨地瞪了徐逸尘好一会才缓过来,“是吗?那这些事是谁造成的?我就知道你和唐栗是一伙的,这算散布我的隐私你知道吗?我要是不能高考你们都得负责。”

      徐逸尘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车轱辘话实在是没意思,他抬眼盯着许恬,“高考?你搞清楚先后了吗?你的好男朋友做了什么,不清楚?”

      许恬只心虚了一瞬,大抵是很快搞清楚了这迂腐的连坐说辞,“他是他,我是我,在唐栗和我的这件事里,我才是受害者。”

      “受害者。”徐逸尘轻声重复着,扯起一个讥讽地笑,“受害者,你在班里针对唐栗的时候,帮助付时正的时候,指使你的好男朋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现在你觉得你受伤害了?感到痛了?可是我觉得你没有,你还不痛。”

      他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近许恬,“我告诉你许恬,你有事就去报警,别整威胁人这套,而且,现在这情况看起来,是不是王齐的事更严重点?你想清楚,宋霖可没打算和解。”

      “你是说许恬那事是唐栗发出去的?那又跟那个姓付的,什么付时时时...什么关系,我有点头晕了。”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吧是吧,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说起来那天在医院唐栗就有些奇怪,我还寻思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呢,看来我的直觉没错...”

      回去路上唐嘉朗一直缠着徐逸尘,喋喋不休地提着些奇怪的问题,徐逸尘听着脑袋有些发痛,转身进了一家便利店,迅速买了个打火机之后塞到唐嘉朗手里,“拿着你的打火机,不管你是去抽烟还是点蜡烛,快走。”

      唐嘉朗看看手里的打火机又望了望徐逸尘的背影,突然后知后觉地嚎了一声,“我靠,蜡烛!我原本打算和我女朋友整个烛光晚餐呢!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纪念日!”

      徐逸尘快走到楼下的时候接到了宋霖的电话,他寻了不远处的空地放了书包坐下接通了电话,坐下的时候才顿觉一天的疲惫,用微凉的掌心贴了贴眉心应了一声。

      “许恬今天来医院了,问我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徐逸尘扯了扯嘴角,“看来她是想全都要。”

      宋霖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徐逸尘没答,只问道,“你怎么想的?”

      宋霖语气变得有些犹豫不定,“我答应了她和解,因为她说唐栗侵犯了她的隐私权什么的,扯了一堆法律用语我也听不明白,但是...”

      “但是,除此之外她还要唐栗给她道歉,并且承认这事是编造出来的...”

      徐逸尘伸手去摸外套兜,只翻出瓶口香糖,拿在手里转着,琢磨着词语,“她有没有提到付时正?”

      宋霖有些诧异,许恬不但把知道的全说了,甚至还是添油加醋版本的,在讲述过程中顺便歌颂了一下自己和王齐的“伟大爱情”,所以她真是知道的不能再清楚了,只不过打电话时她还是刻意地想隐瞒这件事,现在看来她才是最后知道的人。

      既然都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宋霖心里反倒轻松了些,语气温和地,“唐栗还好吗?”

      徐逸尘迟疑了一下,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总会好的吧,你的手会好,她也一样会好。”

      宋霖笑了笑,“我只是不希望她有负担,毕竟不是她的错,但是现在应该不是个见面的好时候。”

      徐逸尘沉默了一会,发呆似地盯着手中的小塑料瓶,轻轻地,“谁知道呢。”

      负担怎么会没有呢?人类之间只要有感情,那么必定会产生负担,有时这负担是伴随着快乐的,而有时则是沉重的痛苦,快乐的情绪是人们之间羁绊的来源,痛苦也是,而痛苦毫无疑问比快乐的情绪带来的羁绊深刻,就像拉着一吨重的物品压过的车轮印肯定没有十吨重物品压过的深,所以当觉得痛苦时,将它换算为羁绊的点数,虽有点荒谬与可笑,但大概会好受些。

      徐逸尘这么想着,又望了会被遮得很严实的月亮,然后给唐嘉朗发了个消息便捞起书包回了家。

      唐栗并没有听从李月汝的建议休息一段时间,而是准时起床去了学校,说实在的,她真心认为,这件事说出来或许对李月汝的打击更大些,毕竟对于她来说这可以勉强算个过去式的事,还不至于沉重的无法读书,更何况,她也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成绩。

      想到这唐栗又想到了宋霖,这下是真的沉重了。

      “我天,你可算来学校了,这两天事可多了,你听说许恬的事了吗,我有同学跟她一个学校,她居然打过胎,之前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还有还有,别人说宋霖手伤了的事是王齐做的,可是宋霖和他俩的事又没什么关系,怎么会牵扯到她身上呢?你跟宋霖关系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唐栗一进班就被同桌吴语拉过去叽叽喳喳讲了好久,虽然是头一次听她将这么多话,但唐栗还是颇为遗憾地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没睡好要补一会觉。

      实际上她昨晚睡得不能再安详了,刚别过头枕着胳膊闭上眼时眼前的光忽地被挡住,睁开眼就是一叠白的反光的卷子,印着点偶尔缺墨的题目,她伸手接过随手放在书本上,没起身,就那么枕着微眯着眼抬眼望去。

      这个角度,徐逸尘的黑眼圈好像更严重了,不过下颌角分明的优点就是从这种仰视角度看,也没有双下巴。

      看够了,唐栗微扬嘴角,“好久不见。”

      徐逸尘昨天没睡好,此刻有点神色恹恹,又有点佩服唐栗这惹了一堆事还能如此安然自若的状态,伸手用指尖点了点那一小叠卷子,扯出了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还笑呢,这么多卷子有你补的。”

      校服衣袖宽松,徐逸尘伸手时露出截手腕,白净的腕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上面什么也没有,哦这会又多了一点,收回去得太快了。

      卷子而已,又不是心急就能做完的,唐栗微微侧头看着徐逸尘的背影这么想着。

      下了晚自习之后唐栗和徐逸尘去了医院,确切地说,是唐栗去医院,徐逸尘顺道去。

      由于时间已经很晚且早已过了晚自习的时间,唐栗只去了便利店买了些宋霖爱吃的零食掂了过去,走到病房门口时徐逸尘说要回个电话去了楼梯间,留唐栗一人在门口捏着门把手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

      最终是宋霖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没尽头的思索,“我都听到你们说话声了,你又打算在外面罚站了吗?”

      唐栗这才动了动僵硬的小腿,推门走了进去,虽右刻意控制但脸上还是不自觉带上浓重的愧疚。

      宋霖坐在床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着示意她坐过来,“解释的话就不用说了,那天许恬来的时候跟念经一样念的我头疼。”

      唐栗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她来找你了?”唐栗在家那两天其实没刻意躲着许恬,也没打算拒绝她的通话,只是上学那天才后知后觉想起早在许恬没转学之前就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宋霖不甚在意地伸手拿过唐栗手中的袋子,放在腿上翻找着,“这些事都过去了,对了,周碎安还来看过我。”说着她朝床旁边的矮柜扬了扬下巴,“那束花就是他带来的。”

      唐栗顺着望过去,是几株向日葵配着十几枝香槟玫瑰,既彰显了勃勃生机的同时又不至于太高调,很符合周碎安的作风,当然,来看望宋霖这件事,也很符合周碎安的作风。

      唐栗盯了会宋霖打了石膏的右手又伸手拿过宋霖手里那袋她正准备用牙咬开的薯片,撕开了递过去,问了句,“你都知道了?”

      宋霖点点头,“可能是添油加醋版,不过我不太想听你再说一遍了,这段时间,是不是很辛苦?”

      宋霖微微偏头对上唐栗有些发红的眼睛,语气轻快又诚恳,说实在的,她不怎么喜欢提些伤人心的事情,但她又很想安慰安慰唐栗,可是只有一只手臂的话,好像也只能拍拍对方的肩膀。

      唐栗摇摇头,伸手抚了抚外层的纱布,“我告诉我妈妈了,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承担的,所以许恬给你说什么,你都不需要为了我答应,我希望她付出代价,虽然...”说到这,她的指尖沿着纱布的纹理移动,似是有些哽咽,“虽然也不能弥补什么。”

      唐栗在网上咨询过律师关于许恬的事情,大概最多算是个侵犯他人名誉权,如果许恬执意要追究那这事能换个许恬被开除的结果似乎也划得来,这件事和刺伤付时正都不是唐栗有预谋做出来的事,完全是凭一时冲动和大不了全去死的幼稚中二想法的驱使做出来的,既然结果如此显而易见,死是没死成,那就得想着怎么收场。

      如果她能凭借自己的牺牲解决这些烂事,她的未来又有什么重要的?

      宋霖把那袋薯片抱在怀里,往唐栗那边坐近了些,用肩膀挤了挤唐栗,“唐栗,我现在特别认真给你说个事。”

      “就是,最开始我觉得我这个手老疼了,我可生气了,我觉得王齐这人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这么对我,但是过了两天吧,不这么疼了之后,我觉得还行,我爸一天三顿地给我喂饭,我就张个嘴就行,还有今天,我爸因为生意的事耽误了会,我自己吃来着,刚好周碎安来了,我去,他居然问我要不要帮忙。”

      说到这宋霖激动地用那只石膏手戳了戳唐栗以表激动,“我当时想着便宜不占王八蛋,但是最后还是没让他帮我,因为我怕我太喜欢他了,受不了这失恋的情伤。”

      “而且,最关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其实我这个水平吧,今年也悬,这下好了,直接有正当理由再来一年了,我现在就是有点担心万一你们都上大学了,享受快乐生活去了,我跟你们没有共同话题了怎么办。”

      这些话虽有百分之三十安慰的成分在,但其余百分之七十以及最后的担心的确是宋霖发自肺腑的,她是真有点忧郁,忧郁地顶着两天没洗的头发靠在了唐栗肩头。

      唐栗几乎是立刻回答了,表情和语气也同样严肃又认真,她说,“你知道的宋霖,对于我来说,学习成绩努力可以获得进步,但是交朋友努力也没用,我交不到朋友也不想交新朋友,所以,只要你愿意,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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