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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我想让你跟我一样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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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课安排在下午四点,六点结束,冬天天黑的早,所以下课时天已经全黑了,天黑不意外,见到付时正也不意外,他换了身较休闲的衣服,很单薄的卫衣外套,也再度戴上了黑色的机械表。
唐栗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大部分人走在她前面出了大门她才刚好走到付时正面前,付时正看起来心情不佳,尽管一点笑意都没有,但仍旧扬着嘴角。
“我送你回去。”
唐栗对这个提议很犹豫,她清楚的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她还是对和付时正单独相处抱有很大的警惕心。
付时正看出她的迟疑,补了一句,“你可以现在发消息给你妈妈。”
唐栗思索了一下,单手点了点手机屏幕,简短地给李月汝发了个消息,把手机塞回兜里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摸了摸放在另一个兜里的折叠刀。
“走吧。”
上车的时候唐栗先去拉了后车门,还没用力又松开,转而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付时正似乎觉得她这一举动很有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坐到位置上。
还好付时正虽然人品差了点还算有车品,全程没说一句话,只专心开车,很快便在她家小区门口停下。
唐栗没急着下车,显然付时正也没打算让她下车,“咔哒”一声是车门落了锁的声音。
密闭狭小的空间比露天的小巷更具有压迫性,唐栗不自觉有点发怵,快速摁开了点窗户又把安全带解开才缓解了这种恐惧感。
付时正饶有兴趣地观赏完她的举动,慢悠悠地解安全带边开口,“我今天去上坟了,我妈的坟。”
唐栗冷冷地反驳,“你是想让我同情你吗?”
“那倒不是。”付时正静静望着唐栗,停了会忽地问了句,“你恨我吗?”
唐栗转头对上他的眼睛,她忽然很好奇,这人到底是有一分道德还是一分都没有,她几乎是挤出来的字,“我说了很多遍,我希望你去死。”
可是付时正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淡淡道,“我以为我们有点感情呢。”说罢伸手摁了一下,门锁开了。
唐栗有点想笑,这还是付时正头一次这么快送客呢,这么想着她手搭到门把上,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松了手,开始脱身上的棉服,露出里面的毛衣,车里暖气很足,但她还是打了个寒颤,没等付时正询问就直接拉起了左手的袖子,现在天气寒冷,穿的多,她没再拿纱布遮住那些疤痕,所以此刻只拉开袖子,那些长短不一,丑陋可怖的疤痕就全部暴露在付时正的目光下。
在看到付时正眼神里一瞬间的错愕的时候,唐栗就知道她拿到了点主动权,所以她只需要静静伸着手臂,然后观察付时正,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付时正的错愕很短暂,他盯着那白皙手臂上格外突兀的疤痕,错愕转为更为深沉的情绪,半晌,他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看来今天还是发生了点有趣的事情,这么想着,他微微俯身,轻轻抓住唐栗的手,然后将唇贴上了那片伤疤。
或许是穿的太过单薄,付时正的手带着点刺骨的凉,嘴唇也很凉,他就这么一下一下吻着,覆盖住了所有伤疤,他动作反常的轻柔,吻了一遍之后又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
感受到他的动作,唐栗瞬间头皮发麻,内心恶寒翻涌,用力抽走了手臂。
付时正抬眼看她,眼神里居然带着点意犹未尽,伸出手背蹭嘴角的时候又忍不住抵着指背笑了出来,弯着眼睛对她说了句,“新年快乐唐栗。”
唐栗觉得付时正这人真是神经质到开始发疯了,扯起棉衣就想下车。这时付时正又开口了,掺着笑意地,“为了庆祝今天这个开心的日子,你可以许个愿望。”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得看心情处理。”
唐栗只思考了一瞬就做出了反应,定定望着他,“我想让你跟我一样痛。”
付时正表情变都没变,微微偏头,拉长着语调“啊”了一声,“这也太简单了吧。”话音落了,他垂眼看向堆在唐栗腿上的棉服,“就用你兜里那把刀吧。”
唐栗表情变得难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咬了咬嘴唇里的软肉,给人递刀是个复杂的事,因为你不知道这把刀是会助那人一臂之力还是会反过来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她仍是将那把折叠刀掏了出来,没立即递给付时正,而是在手心里转了一圈,食指和拇指捏着刀背,微微用力将折进去的刀尖板直,然后握住刀柄将刀尖对着付时正,微微挑眉道,“给你。”
话里挑衅的意味明显,付时正怎么会听不出来,可是他不太喜欢走这些弯弯绕绕,他喜欢直接一点,下一秒便伸出手握住了那刀尖,刀不长,手掌就可以覆盖完,微微用力刀刃便没入皮肉,有血珠自缝隙中流出,凝在刀尖上。
唐栗松了手,付时正丝毫不在意那点血迹,毕竟好戏还在后面呢,转了个方向拿住刀柄,抬起左臂,拉起衣袖,然后抬头看向唐栗,露出一个及其眷恋缠绵的微笑,同时手上毫不迟疑地划了上去。
他下手不轻,刀也很快,所以血几乎立刻涌了出来,可他似乎仍是不满意,又接着划了四五刀,几乎整个胳膊都鲜血淋漓才将那溅了不少血迹的刀拿高了一点,但只是拿高了些,这是一种等待指令的姿势,等待那句“还不够”他便会再次划下去。
皮肉翻开的刺目,空间里浓重血腥味的弥漫,还有顺着刀口不断往下滴答的血滴让唐栗胃里翻涌,几乎要呕出来,她搭在腿上的手用力掐了自己好几下才勉强快速镇静下来,同时在立刻逃跑和留下来做出了抉择,她快速拉开书包,翻出里面的纸巾,胡乱抽了几张,倾身捂住了付时正的手臂,一套动作都很迅速,甚至在捂住伤口的时候还应景的抖了一抖。
勉强止住血之后,她揭掉那几张被血沾湿的纸巾,又重新抽了几张干净的纸巾,叠了一下覆在伤口上,由于没有医用胶带她只能用手指轻轻按住,等待伤口完全止血。
付时正神色晦暗不明,但明显没了笑意,而是带着点探究,他垂眼看着唐栗因动作暴露的白皙脖颈,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暖意,不知道是血液的温热还是人的体温,他有点不明白。
忽地,他看到她抬起了头,这是什么表情?担忧?哀伤?
付时正微微皱眉,心里生了点混乱感,但只有一瞬,他扯起嘴角,伸手覆在唐栗手背上,微微用力,感受到点点疼痛的时候,心里的混乱消失了,他满意地看着血色慢慢爬满洁白的纸巾。
本以为会欣赏到有趣的表情,结果唐栗仍是那副不知担忧还是哀伤的表情望着他,然后在她低头的瞬间,落下泪来,滚烫的泪珠打在付时正的手背上,烫得他松了劲。
“付时正,你总是这样。”
付时正看着唐栗眼泪越掉越多,说出来的话却不是他设想的那样,例如咒骂、愤恨之类的话语。
“我很害怕你,但是...但是...”她说的断断续续,但是了几次都没能说完,似乎终是情绪崩溃,一把抽走了手,抓着棉服和书包下了车。
但是?付时正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待她走远,目光仍游离着,慢慢落到了自己那裹着纸巾的手臂。
唐栗一直走进小区大门里面都还在掉着眼泪,快走到家楼下的时候慢慢停住脚步,用还算干净的手背蹭了蹭脸上的泪渍,情绪也平复了下来,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地微笑。
刚才帮付时正止血的时候可是忍了好久才忍住拿刀再划几下的冲动。
到家之后唐栗就直奔卫生间,去洗手上沾染的血迹,不知为何洗着洗着又好像闻到了那血腥味,车里的记忆又涌上来,那种恶心的触感又传来,她捞起袖子又开始不停地冲洗胳膊,冲了好几遍仍是觉得不够,去摁洗手液的时候忽地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感,猛地跪在地上趴在马桶上呕吐了起来。
徐逸尘仰靠在沙发上,手拿着那玉坠子悬着,指尖缠着红色的绳子,两指捏着细绳轻轻晃着。
本想上次就送出去,结果看那情形怎么都没给出去,假期马上结束了,怎么也得在开学前送出去,不过这又算什么难事,不就是递过去,说一句“送你的。”就好了。
正想着,于心芳提着菜进家,看他拿着那好不容易求来的玉坠子发呆,没忍住打趣了一句,“怎么?不敢送?”
徐逸尘被吓了一跳,一下将那玉坠子抓在手心里,嘟哝了句,“没有不敢。”
于心芳边往冰箱放菜边说话,“虽然你妈我没那么迂腐,但是毕竟有你赵老师这个前车之鉴,他就是高中谈恋爱把高考谈落榜了,复读了一年才考上A大的。”说完她又皱了皱眉,问了句,“不过你应该没这么蠢吧?”
听到赵老师早恋的事徐逸尘瞪大了眼,一副知道了不得了事情的样子,这下他可是抓住赵老师把柄了,随口多问了一嘴,“那他落榜了跟他谈恋爱的女生考上了吗?”
于心芳接的很快,“怎么可能?你妈我没那么蠢。”
短短的几秒,徐逸尘脑子里经历了堪比八级台风的头脑风暴,然后,“啊?什么意思啊?”
周碎安不知道对着电脑发了多久呆,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打开网页是要搜索什么东西,只看到打在搜索栏里的字。
什么证据可以判定猥亵
底下词条蓝色的字和红色的字混在一起,他一条一条地翻着,手指微微蜷着,悬在键盘上,指尖有点控制不住地一下点着键盘,轻轻的哒哒声响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手在抖,而后用力握成拳遏制住了抖动。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还伴随着妈妈的声音。
“碎安,出国申请的老师要跟你电话聊一下,现在回过去电话吗?”
他恍然间回神,扫了眼时间,已经对着电脑两个多小时之久了,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眼睛的酸痛,伸手关了电脑,揉着眼睛站起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