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凑巧 刚刚好》白海

10、第十章

　　爷~您老还不走呢？廖了有气无力，心里默念。
　　姚清还眯着眼睛打量眼前也不是丑的十分厉害的狗尾巴草。
　　想要琼芳楼的雪絮不过是一时兴起。
　　若不是那晚偶然听到她的琴曲，对这只卖艺不卖身的头牌起了心。那扰人心神的琴音，居然出自这丑娘手下？

　　“你弹得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啊？”廖了楞，怎么就闲聊起来了？
　　姚清还挑眉不语。
　　“哦，爷是说《凤求凰》啊？爷没听过？”
　　“没听过你那般弹《凤求凰》的。”姚清还点点头，细细一想，确实同《凤求凰》很像，却又相差甚远。“你在雪絮房里做什么？”
　　“奴家那是等爷啊？奴家遇到爷，那是机缘。”廖了嘻嘻一笑，一如既往的肉麻兮兮：“爷，这叫缘分~”
　　姚清还微蹙起眉头，摆摆手不待见廖了一副发春的样子：“我不碰你，你也不用装成这个样子。”
　　“哦？爷说话算话？”廖了眯着眼睛笑，见采花大盗确实对自己这个丑姑娘没兴趣，也放下心来。
　　卸下伪装，廖了笑弯了一双眉眼。晶亮的眸子在夜里笑成一弯月牙儿，清纯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啧，嫌我扰了您老的好事？这可不能怪我，雪絮被老鸨拖去陪客，我只是在她房里等她。”
　　姚清还一愣，眉头皱得更深了。长成这个样子必定不是琼芳楼的姑娘。又是这么个打扮在楼里头牌姑娘的房里闲晃？琼芳楼最近不知从哪儿得来几个新曲儿，前来捧场的人不少。就连乐临公子都赞不绝口。
　　“爷，奴家对您也没啥用。您啥时候高抬贵手，放奴家回去？”廖了见采花贼有杀人灭口的苗头，笑得讨好。
　　“你左一个爷右一个爷都叫了半天，爷也不好赶你走。你以后就老老实实跟着爷，懂了？”丢下瘫软在地的廖了，采花大盗勾勾嘴角，衣袖翩然飞身而去。
　　廖了眨眨眼，这么就走了？他不知道借来的东西要还么？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呐！居然把她扔这儿不管了？！还大言不惭的说“跟着爷”？
　　这黑洞洞的破房子，到底是哪儿啊……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惑廖了太久。
　　第二天一早，白花花的日光一照，叽叽咕咕的念佛声在耳边响了千八百遍，睡得如同死猪的廖了挣扎了半天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迷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过去，脑袋晕晕乎乎还针扎似的疼，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酸的，最痛的还是屁股。昨天被摔得那下，由于落地姿势的问题，从头到脚肉肉最多的地方光荣着地了。
　　拾掇拾掇自己的衣服头发，廖了才一出门，一只脚还在门槛儿里没跨出来，猛地撞上一面人墙。
　　抬头一看，哇塞！一个俊美无边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
　　只是这人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呢？跟昨天那个采花大盗长得有六七分相似啊？瞅那眼睛眉毛长得多漂亮！瞅那眼神，多犀利！
　　呵呵，算了。
　　廖了尴尬笑两声，这不就是昨天那个采花贼么。多么熟悉的眼睛啊！那双五十万伏特的桃花眼，要多雷人有多雷人。
　　“爷——”廖了的嗓子跟卡了鱼刺似的。她是真没想到，这位爷居然在和尚庙里做那种事情。好在自己没那个姿色，佛祖保佑啊！
　　不然，哼哼！
　　廖了可没忘了自己直男杀手的职责。
　　“你怎么这么个拖沓样？”姚清还扯开怀里蓬头垢面的女鬼，后退一步，保持距离：“屋里不是有衣服？你怎么不换？”
　　“啊？衣服？”廖了还真不知道屋里有备用的衣裳。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套，皱皱巴巴还有灰，的确该换换。
　　点点头，廖了睁大眼睛：“爷~能告诉奴家您的名字么？奴家……”
　　姚清还黑着张脸，哪儿还有采花大盗的风采。面皮小幅度抽扯了一下，伸手一捞得寸进尺的某人：“你说呢？”
　　廖了嘿嘿笑，嘟着嘴唇往采花大爷脸上蹭。采花大爷一个受惊吓，后退一步不止。
　　丑有丑的好处啊！廖了抛个风情万种的媚眼，一扭一扭进了屋里。
　　利索地把衣服换好，廖了乖乖跟在采花大爷屁股后面当小弟。

　　姚清还把廖了带在身边，跟带个累赘没有半点儿不一样。廖了手不能拿肩不能抗，端茶送水还总是一副流氓样儿。
　　姚清还活了着某些年，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狗腿的女人。除却这些不说，这女人说话的声音活像被人掐着嗓子的母鸡，难听到极点。
　　姚清还也纳闷儿，自己把她留下来，难道是拿来驱鬼用的？
　　廖了百般变态层出不穷，不外乎是想这位采花大爷早些放自己走。她担心在客栈里等自己回去的独未悠。独未悠要是发现自己不在了会不会担心啊？
　　可说实在的，廖了和他也算不上熟。廖了碰巧救他一次，至今也就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仅此而已。
　　“爷~奴家还得回琼芳楼！您这是要往哪儿走啊？”谄媚到廖了自己都要吐出来的声音。
　　……
　　姚清还沉默。
　　廖了停下来，也沉默。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该跑个路试试？这位采花大爷很显然不打算与她搭话，并且，她一直跟着也没啥意思不是。这人到底要干吗啊？
　　“爷，奴家就先不打扰了。”见前面的人也停下来，却没其他动作：“奴家先行告退了。”
　　转身，廖了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晕，后领子被人揪住，腾空而起？！
　　这是什么情况？！廖了脑袋慢半拍，回头，河东狮吼：“我说，你干嘛非要我跟着你？你不是采花大盗么？采花大盗不是只要美女么？难道你丧尽天良到连个丑女都不放过？！快放我下来！”
　　嗖的一声，冷箭射进廖了身后的树干中。
　　姚清还猝不及防，耳朵被吼得嗡嗡直响。沉了声音低喝一声别乱动，一手拎着廖了一手拔出软剑抵挡飞射而来的利箭。
　　眼见着势头不对，廖了也不敢乱挣扎，伸长胳膊死死抱住采花大爷，一动不动。趁着这么些时间，心里已经把这位救自己的人家里祖宗十八代通通问候一遍。要不是这个倒霉孩子，自己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事情？！
　　姚清还优雅落地，廖了依然手脚并用挂在他身上。哭笑不得，往下拽粘在身上的人：“喂！丑丫头，还不快下来！”
　　廖了哦一声跳下来，回头，好家伙！一溜儿烟的黑衣人大白天的扛着武器，这是嫌不够显眼呢？！
　　瞄一眼姚清还：“采花大爷，您这是惹着谁了？”
　　姚清还扯着面皮勾起个名为笑容的表情，阴测测看向暗箭伤人的黑衣人：“诸位英雄找在下何事？”英雄两字特别加重。
　　“放下你手中的女人！”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
　　什么！？
　　廖了傻了，姚清还挑着他漂亮的眉毛看看怀里刚刚还在兴师问罪的丑丫头，一脸不怀好意，戏谑道：“丑丫头，听到了？他们可是说要你！”
　　“恩，我听见了。”廖了点头。
　　没错，她也听到了。放下你手中的女人，那些人刚刚是这么说的。黑衣人眼中麻木不容，即便离得如此远，廖了依然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杀气。
　　对方有五个人，己方两个，还有一个是沙包，只有被打的份。最重要的是，廖了苦笑，这位采花大爷好像没有义务要救自己。
　　“喂！你打得过他们么？”廖了抬眼瞅姚清还，满眼希冀。他该不会扔下自己跑路吧？极为有可能啊……
　　姚清还绷着脸，不吭声。
　　“打不过？”
　　黑衣人不着急，姚清还正为难，廖了笑得没心没肺。
　　“你猜，他们要活的还是要死的？”廖了抬抬下巴，指向黑衣人，眼里是小狐狸似的狡黠。
　　廖了是带着身体穿越的。现在脸上还有这么一大块儿红印，百分之八十的人见了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块印上。这点很重。
　　那么，这些黑衣人要抓她，只有一种可能，她惹着人了。
　　她怎么会惹到人呢？
　　叹气……
　　只有一种可能——独未悠！
　　他们说——放下你手中的女人！
　　哈……
　　这种话说出来，十个人当中九个不会做，还有一个，廖了还不确定他会不会做。
　　老和尚说，逢凶化吉，逢凶化吉……
　　少年侠士也好，魔教大坏蛋也成，就算变态杀人疯老头儿都成！不论是什么，来一个人救命啊！
　　深吸一口气，廖了使出究极版狂啸功：“救——命——啊——”
　　救！命！啊？
　　三个加长版的呼救音刚出口，姚清还愣了，黑衣人也呆了。
　　姚清还毕竟跟廖了在一起时间长些，这个丑丫头突然冒出来的惊天动地的举动也只是让他愣神片刻，抓住这毫厘的时间，姚清还一柄飞刃急射而出。
　　靠边一些的一个黑衣人堪堪躲过要害，飞刃只是刺伤他的肩膀而已。
　　黑衣人反映也是极快，随即拔刀而起，同姚清还缠斗在一处。
　　姚清还哀叹，自己吃饱了撑的慌，被那句救命啊一震，居然出手了！按道理，他该果断放下那个丑女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惹出一身腥臊。
　　五个黑衣人一瞬间变成了四个，廖了来不及欢呼，三人同采花大爷纠缠不休，其中一人冲着她来了！
　　我的娘诶！
　　“别过来！别过来！”廖了一边喊还不忘捡起石头往那人身上砸。
　　黑衣人也不急，躲开挠痒痒似的石头，一步步逼近廖了，倒也不是很急。他要抓活的？就是活捉也该快点儿啊？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晓得把握？
　　这些人会不会自信过头了？
　　她现在可是展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
　　可是，他们不担心么？万一煮熟的鸭子飞了怎么办！？
　　很好，很好。你不担心我也不担心。
　　待我再喊两嗓子！要是没人来……
　　咳！怎么会没人来！
　　救——命——啊——
　　廖了一边往后退一边撒开嗓子喊。
　　没人？
　　我的骑士呢？我的王子呢？我的救命恩人，你在哪儿啊！
　　杀——人——啦——
　　稍微停顿，酝酿感情。
　　这次一定来，一定来……
　　非——礼——啊——
　　比任何一次都更加长久，声音也更为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