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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识、相离 ...

  •   少年人的友谊总是单纯又热烈真挚的。
      新年过后,顾怀仪发现黎御清突然变得好相处了起来。
      那天晚上哭得隐忍的少年,终究没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心中的委屈都宣泄了出来。
      还是年纪小呀,顾怀仪想。
      不过到底是顾怀仪低估了他,第二天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像是脱下伪装爽朗了起来。

      从那之后,给什么吃什么的小黎第一次让小顾的糕点盒有了危机感。

      书房旁的羊肠小道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再是独自一人的蹦蹦跳跳。
      靠窗的座位即便是濛濛细雨时,也很少有人孤独眺望远方。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眨眼间,不过三四个年华,柳树飘逸,少年初长成。

      顾府今日也热闹了起来,两位少爷同时要出远门。门口却在僵持。
      “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顾怀仪有些无奈地看着身后不知为何突然固执了起来的人。
      十四岁的顾怀仪,就像一块已经初见雕琢的美玉,将所有的善意与勇敢藏在了温柔的笑意之下。

      他本来就是极珍惜当下的人,却也憧憬着可以去肆意的未来。

      固执攥着衣角的人,长了一双特别昳丽的眼睛,却习惯地去向面前的人示弱,他似乎已经懂得如何利用眼前人对自己的喜爱而留住他的脚步。
      十五岁的黎御清,是一坛仍在酝酿的美酒。学识与严格的要求却养成了一副严谨又固执的性子。

      “为何你非要去”他仍旧紧紧地盯着顾怀仪,眼中藏着几分怒气。
      在他看来,顾怀仪并不需要去跟着大哥去随访,但他却主动提出要去。
      “我只是去看一看,”顾怀仪轻轻揉着他的手腕,熟练地安抚着生气的小狮子。

      “我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过些日子便会回来的”
      他揉开眼前人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却没发现自己也皱起了眉。
      “不要皱眉。”

      黎御清仍旧沉默,半晌,又开口
      “你去了,我便又要孤单一人了”
      他低垂眉眼,不再紧攥住他的衣角。手松的那一刻,不出所料有人接下了他掉落的手腕。
      顾怀仪也很头疼,他牵着某位整个人散发低沉气息的少爷,整个人几乎在妥协的边缘。

      不过黎御清的算盘还是落空了,
      “不可以的,”
      黎御清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这个为了出去玩抛弃他的人,满眼谴责。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忘了吗,科举考试前我必定会回去的。”
      顾怀仪不敢去看好兄弟的眼睛,赶快钻进了马车内,只留黎御清抬头,一脸伤心之意。

      马车晃晃悠悠地在街道上走出了百米,顾怀仪仍旧没忍住,探出车窗向少年大喊着,招手告别。
      “黎御清——等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人和人的告别是奇妙而又悲伤的。
      如果顾怀仪知道,再次见面是那么久那么久之后,他一定会下来好好抱一抱他。
      告诉他未来的日子很艰辛,辛苦了。
      我也会想你的。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这时候的他,满心是第一次出门的欣喜,再无其他。

      顾家兄弟在旅馆内歇脚后,便只剩下顾怀仪到处闲逛,逛久了便回到旅馆内歇息。
      他看着突然出现在旅馆内,转世后第一次出现的机械光芒。
      “为何我不能回去?”他质问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108吧,你刚才说的我无法回去是什么意思,无法回皇城吗”
      顾怀仪有些严肃地问,为何他不能回去?
      “·······”
      系统不知为何,仍在沉默。
      空气似乎在僵持,系统终于开口。
      “你的出现,打乱了规则,在可见的未来里,黎御清放弃了做皇帝。”

      顾怀仪一怔,果然,黎御清以后便是要做皇帝吗,不知系统为何沉默的他,只是不解。
      “他想做什么,那便是他的选择,为何与我有关”
      系统不知为何不再言语,一大段沉默之后,他似乎作出了妥协。

      “未来七年,你不可再踏入皇城一步。作为补偿,我们会延长任务的期限,同时,未来你不再受规则的束缚。”

      顾怀仪不懂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他并不觉得他的存在会影响黎御清的未来。只是觉得系统的行为好像在故意制造狗血一样,如此刻意的让两个人分别,有何意义?

      他的气愤如此明显,却因系统的一句话骤然改变神色。
      “你的离开,能改变现在的死局。”
      “什么?谁的死局?”顾怀仪追问道。黎御清的死局?他的死局?
      系统不再回应。

      “·····你到底是谁?”顾怀仪有些崩溃。
      他此时无法看清前路,身处其中,无法妥协却又无法抗争。
      这种任其鱼肉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但他现在能怎么办呢?
      顾怀仪不知如何向黎御清解释突如其来的分别,但好像一切都被命运标注好了期限。
      西南王造反了,却传出西南将军与西南王同流合污的消息。
      顾怀仪听到时,只觉得讽刺。
      没有人比顾家兄弟更懂得自家父亲忠君爱国之情。
      再后来,兵变被平息,打了胜仗的将军全家却被要求迁至西北,名义上是为安定西北,其实确是弄个空竿司令。

      皇城的信件像是雪花般飞来顾怀仪暂住的旅馆,但此时,顾怀仪早就离开了旅馆,一行人踏上了前往西北的路上。

      顾怀道并不在意突如其来的贬职,他只知道终于要逃离这天杀的京城了,再也不用与家人分离。

      顾怀仪却开始频繁往京城寄信,希望通过信件来告知黎御清他很好,不要太过在意。
      过些年他便会回去。

      少年们的友谊真挚,却好像经不起时间的冷却。
      起先,一封信寄过去,隔几天,他便会去寄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三五月之后,他终于收到第一封回信。
      信里让他不要再寄信了,他并不想收到。

      顾怀仪不在意,只是一封一封的信依旧向皇城飞去,只不多大雁南飞一般,杳无音讯。

      顾家兄弟到达西北的几个月后,顾怀仪便向父母亲请辞。
      他无法接受自己因为一个破系统的要求就去牺牲自己的友谊。
      只不过刚到皇城,却突然收到四皇子突然病重的消息。

      刚满十五岁的顾怀仪这一年只是愣愣地立在城门外,无法再前行一步。
      他无法做到让黎御清为他的选择买单。
      他在城外的乡村里住了一些日子,过年时,在城外亲手点燃了新年的第一束烟花。

      他不知要在这耗到几时,直到系统再次来临。
      他并未说别的话,只是告知他,任务时长无法延长,只不过从此之后,他不会再次出现干预顾怀仪的任何决定了。
      顾怀仪只是算了算时间,这七年他总不能全靠在这里。
      与其整日在此地磋磨时光,他也更想去看看世界,看看上一辈子书中的江湖。

      景立十九年,顾怀仪十五岁,单枪纵马,前往江南。少年人温文尔雅,单纯的性子受了不少骗,一双眼睛却磨练地越发精准。

      景立二十年,黎御清十七岁,顾怀仪听闻他已开始接受帝王之道,只不过却不曾上朝,坊间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顾怀仪则如愿拜入了江湖上有名的仁术大家。上辈子他因疾病缠身,对医术的憧憬甚至胜过对自由的渴望。

      景立二十一年,顾怀仪十七岁,世俗没有压垮善良的孩子。他开始到处行医,帮百姓治些小毛病,走遍了整个江南,四处探访医术。一人一马,便踏过了半个王朝。

      景立二十二年,顾怀仪听闻终于有了黎御清的消息。只不过宫内消息严查,只知道当朝太子容貌昳丽,行事冷峻。这一年顾怀仪开始随师父游历江湖,南北来往,医术渐熟。性子磨炼地越发沉稳,手上一层薄茧,却也被打磨去露出嫩肉来。

      景立二十三年,皇帝病逝,新皇登基。顾怀仪终究忍不住,悄悄跑去了在城墙外看着从大道巡城的步辇,好像长高了一点,但是隔着纱,只能匆匆看一眼冕冠前摇摇晃晃的玉旒。

      宁昭元年,新皇始立。顾怀仪考虑良久,踏上了前往蓬莱之途,听闻那里有名为木慈之术,可令枯骨逢生。顾怀仪不信,打算一探究竟。顾怀仪到岛上之后,虽未发觉木慈之术,却发现此处医术自成一派,固留了下来。
      宁昭二年,新皇暴政,大权独揽。朝臣无不两股颤颤,刀刀人头落地。半年时光,朝堂宦官强政,结党营私,私刑横行。皇城一时人人自危。

      “姑娘,你知道皇城从何处走吗”
      小陶本就被母亲遣来洗衣,正在对着河冰生着闷气。乍一听闻,只感到烦闷,准备敷衍一下这个过路人。
      抬头间,却只撞入一片如海般的沉静眸子。

      “从···从此处往东便是驿站了”
      小陶少有的磕绊回道,脸颊很快红了起来。
      眸子的主人眨了眨眼,扬起温和的笑容,两旁的酒窝盈满笑意,轻轻道谢后便继续往东走了。

      “好少见的人。”
      小陶看着男子逐渐走远的背影,感叹道。
      并不是感叹他容貌长得多好看,而是刚才这位看她时,分毫没有让她感到冒犯,相反,她的性子好像也随他静了下来。
      瞅见男子马匹旁的诊袋,晓然。原来是位医者。

      顾怀仪拿着地图比对着,他不知为何只是在岛上待了些久,回来这路好似变了一般。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如此难绕。
      愁啊,
      近乡情怯。现在回去的话,感觉碰到了会很尴尬的。
      顾怀仪骑上马慢慢悠悠地走着,打算先去一趟顾府。当时圣旨只是将顾怀道贬职却并未怪罪顾怀仪,顾怀道却没想过他会再回去。
      有时顾怀道寄些银两给皇城顾府的家丁,让管家和几个丫鬟维持着庭院不至于回去无人。
      至于宫里的那位。
      顾怀仪也不知他是何心情。
      少年时与友人相离撕心裂肺,但五六年过去了,双方各路,总有种形同陌路的陌生感。
      早些年寄去皇城的信没有回音,后来他也不再寄信。
      仿佛已经默认绝交了一般。
      离任务的期限还有四年,不管怎样,他还是需要回去看一看的。
      终究是他不告而别。

      顾怀仪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蓝天白云。
      天气真好啊~正如此感叹着。
      道路中间却突然闯出一队人马,横挡在路间。
      顾怀仪看着这一行明显土匪打扮的人,再看看不远处的皇城,头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世间。

      现在土匪这行,也这么猖狂了吗

      猖狂的土匪小顾并不在乎,他只知道,该努力守住他的钱袋子了。

      一阵刀枪棍棒之后,顾怀仪抖了抖染上尘土的衣衫,有些头痛地看着躺了一地的人。
      挑啊挑挑了个最瘦的扔上马,悠哉悠哉地向城门走去。

      等将人扔给县衙后,他便去了顾府。没注意有位衙卫瞅见他登记的名字后一惊,赶忙向后院跑去。

      顾府的郑管家最近又愁又喜。
      少爷两月前传信于他,说是二少爷要回来住些日子。郑管家每天在门口盼星星盼月亮,还是没等到他心心念念的少爷。
      他这辈子并未娶亲,已将两位视为己出。只是几年前那突的离别,也未好好的告别。
      想那经常缠着他吃些糕点的小少年,郑管家就想落泪。
      正站在门口胡思乱想着,郑管家突然听道一声
      “郑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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