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野桔梗

5、同桌

　　孟书将书放在桌子上，抽出英语书翻开到老师说的页面，另一只手擦桌子的空档间，才发现另外一节书箱里堆满了书。

　　原来这张桌子是有人的，一节英语课很快就上完，因为连着两节都是英语，老师没拖堂，下课铃一响，说完重点就走了。

　　课间的时候，孟书将所有书都写好了自己的名字，正当写到最后一本的时候，前排的男生转过身来。

　　“孟书。”男生念了念她的名字，“原来是这两个字啊，你名字还挺好听的。”说完又念了一遍。

　　孟书写完宁字的最后一笔，合上书，抬头看了看前排的男生。

　　客气又疏远的说了句，“谢谢。”

　　男生心大，没那么多心思，没有听出来孟书的语气，反手摸了一本书，打开放在孟书面前，指了指上面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我叫张书涛，嘻嘻。”男生憨厚的笑了笑，孟书实在没什么兴趣，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嗯，你好。”很中规中矩的语气。

　　旁边有几个调皮的男同学，吹了吹口哨，打趣他，“张书涛，又跟美女搭讪呢。”

　　张书涛被调侃，朝开玩笑的男同学说了话，脸红红的转过身去了。

　　大家的玩笑开得快，散得也快，三两句的打闹嬉戏也做了罢。

　　第二节英语课的时候，唐云给她送饭卡和校服。

　　走廊外，唐云将饭卡递给孟书，又将外套拿出来给了她。

　　“这个外套你先穿着，其余的我先给你带回去洗了。”说完又从包里拿出了两百块钱递给她，“钱你先拿着，用完了再说。”

　　孟书张了张嘴，没说话，默默的接过钱 ，攥在手心里。

　　“谢谢。”孟书低眉顺眼的样子，看得唐云心里一紧。

　　“好了，快去上课吧，中午放学早点回家。”

　　“嗯。”

　　没有太多的交谈，孟书心里没什么起伏，就算有，也全都被压下去。

　　菁城一中是半封闭式的，不强求学生们住校，但是因为要上晚自习的缘故，学校还是建议离得远的学生住校，没有住校的，远的家长要来接，近的可以自己回去，到家后，家长必须在群里发消息，消息这把意味着学生已经安全到家。

　　孟书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吃完饭孟书想帮忙收拾，唐云没让。

　　她便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时候，孟书想起了今天数学课上，她无聊随手拿了她所谓的同桌的书，她不是爱乱翻别人东西和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只是好奇她这个同桌为什么今天早上没有来上课。

　　书本很干净，只有扉页上沈寻两个写得龙飞凤舞很有劲。

　　孟书不由得想，写出这个字的人长着怎样一张脸，高矮胖瘦，皮肤是白还是黄，人人都说字如其人，看着这刚劲有力的两个字，孟书想他应该和他的字一样，阳光帅气吧。

　　房间门把手被转动，孟书从床上坐起来。

　　“小满，这是我中午去给你买的手机，卡号存上面了，我和你爸爸的也存上面了。”唐云递给她一部手机，孟书认得那个牌子，这几年很火的oppo手机，还是新款，玫瑰金的颜色，看起来很洋气。

　　孟书在老家的时候有过一部手机，有次帮奶奶坐农活时屏幕不小心摔坏了，变成了白板，拿去手机店修的时候，老板告诉她主屏已经坏了，不好修，实在不行换个新的。她不怎么用手机，也没在意，坏了就坏了，后面放在了老家，现在估计是真的坏了。

　　要不是读书为了方便联系，估计唐云都想不到要给她买部新手机，她记得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唐云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想换个新手机，也不贵，一千出头点，孟言生的游戏机就能买好几个她想要的手机，因为之前的误会，本来孟书不想要的，但是她自己存钱买的那个二手机实在是太卡了，她又没钱买这么贵的，想着父母动不动几千几千的东西眼睛不眨的给他买，孟书心头稍微有点不平衡，变扭的才开了这个口。

　　事实上是，唐云转头就忘记了这回事，给她买了两三套衣服匆匆的带给她，又匆匆的回去，孟书至今都没有穿过那几套衣服，后来唐云还在电话里说她太挑剔这类的话。

　　“谢谢妈。”孟书从床上下来，接过手机，也没看，就放进了裤包里。

　　“这孩子，跟妈妈客气什么呢。”说完摸了摸孟书的脑袋。

　　孟书很抗拒这种亲昵，浑身都写满了拒绝，偏了偏头，唐云摸第二下的时候手落了空，就这么僵硬在孟书的头发上空。

　　“那你先睡个午觉，我待会儿喊你起床。”

　　孟书是在下午见到了她的临时同桌。

　　因为前天晚上睡不太好，中午也没睡着，下午第一节课下了，孟书有些犯困，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恍惚间，感觉有人在旁边坐下来。

　　上课铃声响起，孟书迷迷糊糊的不想起来，直到化学老师走近教室，用书拍了拍桌子，孟书才不情不愿的直起身子。

　　余光瞥见一抹身影，校服半拉，露出里面白色的polo衫，身体半斜着靠在墙上，右手撑着脑袋，手指修长，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像是浸入了月光，柔和又清冷。

　　孟书看得呆住，只此一眼，就足够孟书沦陷。

　　许多年后，沈寻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她说第一眼，就只看了一眼，那时候她的心里偷偷的住了一个人，他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

　　“你是转校过来的新同学？”声音浑厚又有磁性，孟书想，怎么有人长得好看，声音还这么好听。

　　“嗯，是。”孟书结巴起来，吞吐出两个单字。

　　“哦～”沈寻语调微扬，眉角挑了挑。

　　就是这一声哦，落进孟书的心湖里，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以至于课堂上老师说了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身体坐的板直，不敢乱动，右手握着笔，在草稿纸上画着圈圈，右手边的人很随意，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看看黑板，漫不经心，孟书看了几次收回目光，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难熬的四十五分钟终于过去，孟书去厕所洗了把脸，醒了醒意识才出来。

　　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班主任总结了下这个学期的进度，说高三其实大多数课程都是复习，要同学们抓紧啊，不要松懈，等高考完想怎么放松都行。

　　孟书想着就这么围绕着这个话题说到下课吧，最好忘记给她调座位这件事。

　　上天似乎没有听见她的祷告，很喜欢跟她唱反调，下一秒班主任的声音响起。

　　“下面，我们就重新调一下座位。”

　　人群发出一声哀叹，却没有人抗议。大家都对周围的人都熟悉了，其实也不想换的。

　　孟书心里泛起一股失落，来得莫名其妙，这股失落大概来自身旁的沈寻。

　　没有任何的偏差，孟书坐在了第三排，而沈寻依旧在老位置，只不过他的同桌从自己变成了班级另外一个男生，自己的同桌变成了一个女生。

　　“好了，位置已经调好了，如果有变化的，可以来办公室给我说，本来我们班有一个空位置，现在孟书的到来，我们班人数刚好是双数了，座位也不空。”

　　换完位置，孟书稍微有些不适应，她的后面坐着今天早上认识的张书涛，他坐过来时还戳了戳孟书的背。

　　“好巧，我坐你后排耶。”

　　孟书借机转过身，看似和张书涛打招呼，实则余光偷偷的瞟向沈寻的位置。

　　依旧没什么表情，孟书想好像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永远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包括今天同她说的第一句话，明明是自己开口，语气却淡然冷漠。

　　她的新同学叫林梦，是个住校生，性格比较开朗，脾气也挺好。

　　下午放学的时候拉着她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路上都在和她聊天，孟书大多时候都是林梦问什么她答什么，林梦像话唠，开起口来乐此不疲。

　　其中和她聊起了班级的同学，以她们为圆心，半径扩散的给她说周围的同学。

　　最后提了嘴沈寻，前面孟书听得无精打采，直到听见这个名字。一下子来了精神，孟书问了句，“他怎么了？”

　　就是这一句话，惹得林梦一阵怀疑，青春期的女孩心思敏感，很快里察觉出不一样的东西，花语一停，忽而凑进来看着她眼睛，神秘兮兮的问道，“孟书，你是不是喜欢他？”

　　孟书心里一惊，已经这么明显了么。

　　“不是，我只是，唉，第一个同桌是他嘛，就随口问问而已。”孟书心嘭嘭乱跳，为了不让林梦注意到自己的不自然，假装去课桌里拿书。

　　“唉呀，很正常的啦，你不用害羞，我们班也有很多女生喜欢沈寻的，而且别的班也有啊，我也喜欢他，不过不是那种喜欢，就是觉得他很优秀，你知道吧，比较仰慕他，对，就是仰慕。”说完，还自顾自的肯定了下。

　　孟书看着林梦如此坦然的讨论沈寻，而她永远做不到。

　　晚自习的时候，孟书安静的做作业，林梦时不时的和她说几句话，张书涛也偶尔间找她，孟书借机又看了几眼沈寻，有时候低头玩手机，有时候拿不知道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