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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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晴，万里无云，太阳弯弯像月亮，不宜......出门？”
李怀默默收回脚，唇抿成一条直线，折身又撕下一页黄历送给垃圾桶，才心满意足离开。
出门左拐穿过小巷有家包子铺，飘香十里开业至今无一差评，因为去那吃早餐的只有几个老客户。
李怀作为其中之一，和老板混个脸熟后便能免开金口了——老板记得他爱吃的都会提前备好。
但今天来的却是老板儿子，并且老板貌似忘了嘱咐他点什么。
矮竹桌两旁的人僵持了一会儿，周绍青心说这人不会是个哑巴吧，脱口而出的又是另一句话：“你要吃什么？”
“哑巴”终于肯伸手，他递上菜单，只见“哑巴”的手指骨节敲了敲，他扫眼一看，两笼小笼包，一杯豆浆。
周绍青拍下菜单，继续去招呼下一桌客人。
昨夜天降滂沱大雨，狂风猎猎，加之门窗年久失修，扰人清梦。
道路两旁还存留着泥水坑，方才车轮碾过而泛起的涟漪仍未消失，李怀忽觉裤脚一凉，他摔了筷子自脚边拎起一只湿漉漉的流浪狗。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李怀以为自己会和别人一样发发善心给它点吃的，事实上，他面无表情放下小狗，将最后一口包子吞入腹中便起身离开。
“同桌！魏狗又嘲讽我！”裴钦把手机呈给李怀看，对方不仅发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还在刷屏炫耀只差零点一的战绩。
李怀被迫跟着受害，他掏出小笼包抵着手机一同按回裴钦怀里。
“欸？你真买啦？谢谢昂！”
裴钦大咧咧往座椅上躺，嘴里塞了个包子含混不清：“可惜你不玩游戏，否则以你的自学天赋，绝对能帮我扳回一城。”明知同桌不会理他，自顾自说话依旧密得很。
李怀心道这包子堵不住他的嘴。
“月考成绩出了。”乔音幽幽地叹气，念：
楚见，班第一，年级第48
陈子妤，班第二，年级第55
简唤，班第三，年级第60
……
读到后两位，她刻意加重语气。
“李怀，班第九，年级第101
裴钦，班第十，年级第102”
“以上就是班上前十的同学，请你们继续努力，也希望其他同学加把劲，我们班不差的，是一二班那群人太变态了。”
“那也骚不过他们啊。”刘朴箫正嘀咕，忽然被不明物体当头一击。
“刘朴箫，你跟裴钦他们学坏了啊，年级第103，你上学期可是年级前20的！”
他自知理亏，余光一瞄，那两位大佬仍然镇定自若面不改色。裴钦甚至低头在和李怀聊天，不过是他单方面的“聊”而已。
“另外，说悄悄话的两位，下课来一趟办公室。”
刘朴箫极不厚道地笑了。
体育课跑三公里，哀嚎与吐槽声并存，自由活动时几个累坏的，全不顾形象躺地上装死。
裴钦兴致勃勃模仿乔音的语气，故作愁苦道：“年级前100就能进超越班，你们每次都控在一百名开外，让我很难怀疑不是故意的。”说罢他不由自主地哼笑一声。
“裴钦，你也被狗撵啦？”装死大队之一的刘朴箫感叹道，“整整三千米跟飞似的。”
“实力不允许我低调。”裴钦厚着脸皮收下夸奖。
李怀看着他极亮极亮的眸子，又移到下半身，抿唇不语。
“所以你俩为啥宁愿控分也不进超越班？”
裴钦下意识看向李怀，刹时间四目相对，他说：“V我50告诉你。”
后续是裴钦被刘朴箫追着满操场暴揍。
“竞赛奖金放你桌里了。”楚见灌了一大口水，溢出的水珠混着汗液从脖子流下。李怀不动声色压了下眉头，耷拉着眼皮没说话。
楚见倒是习惯这位少爷惜字如金，再说有自闭症，肯出来上体育课已经是质的进步了。
“我操，你跑三公里要死要活的，追我连气都不带喘，刘朴箫你个狗！！！！”
裴钦踉踉跄跄跌向李怀，被他一手抓住。这傻子果断装死，也不觉得自己满头大汗会被嫌弃，紧紧靠着李怀不撒手。
这大暑天，他同桌简直像个人体空调，混入的鼻息还有清新的肥皂香。
李怀依旧没有表情，但手一直稳稳托着他。
“小见见，让我也靠一下！”
正说着，楚见嫌弃地躲开，“滚。”
“唉，长大了，不跟爹亲了。”
“……”
念在天气炎热，体育老师特批提前下课。
“老马简直是我的再生父亲！”
“你敢在你亲爹我面前这样说？”
“不敢——嗯？找死啊你！”
裴钦乐得不行，灵活躲开刘朴箫的降龙十八掌。林荫小道尽头忽地窜出一个身影差点撞上裴钦，好在李怀拉了他一把，只有简唤看清来人样貌。
“明优！”
女生惊恐地回头看向声音来源，那是一个学生不该有的绝望，仅一瞬，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唤唤，那你朋友啊？”
“嗯。”简唤应得魂不守舍，刘朴箫没有再问。
日落黄昏，飞鸟择木而栖。万家灯火陆续亮起，炊烟尽散，余暑仍存，暮色垂垂。
周路手握一小杯铁观音，喝得不急不缓，每抿一口都砸砸回味，这是他喝茶时惯有的动作。但盛夏时节他偏偏长衣长裤着身，让人见着都闷得慌。
周绍青作为摇扇的受害者，默默翻了个白眼，拖着怨气冲天的尾调说：“人来了。”
“你小点声！”
周路配合地放下茶杯，“回来啦？饿不饿？我准备了宵夜——”
李怀晚上很节制，但周路每次都会备好然后复制粘贴一样问他。
他这次应得快，俩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周路用手肘撞了下周绍青才有所动作。
这顿宵夜绝对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时刻，周绍青心说我都要看看你能忍多久。他身旁的少年吃得慢条斯理，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周路的脸色并不好。
少年吃完后，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鼓鼓囊囊的，不用猜各自也心知肚明。
“竞赛的，还债。这个，”李怀指了指另一份纸袋，“买药。”
两人面面相觑，李怀人高腿长走得飞快。
周绍青数了数，整整五万。
“哎哟，热死我了！儿子快扶我进去换衣服！”
周绍青看了眼左方漆黑的巷子，再慢悠悠挪开，拖着他亲爹半残不残的身体进屋，“嗻。”
李怀擦了擦头发拉开椅子，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没设密码，他向上滑开解锁。心里装着事，却发现系统界面空空如也，时下新兴的软件他都没有，微信和电话簿仅仅挨着相依为命。
他动动手指，界面弹出一个正在下载的软件，眨眼的功夫就好了，他勾唇等待更新，练习册从打开到躺到桌面就再也没侍寝过。
李怀趁空搜了攻略，装备、站位、打法……
隔日一早，李怀被跟踪了。
他垂头盯着刚及他脚脖子以上的小狗，都瘦脱相了还有力气摇尾巴，滴溜溜的眼睛竟然有八分像某裴某钦。
小狗这次没有白等，不仅吃到了早餐，还收获了一个新名字“小小裴”。
时辰尚早，林荫树下的斑驳光影并不明显，所以杜鹃鸟占了雀巢也不容易发现。
有人万丈高楼一跃而下，有人痛哭流涕悔恨不已，有人心里藏蛆面做愁苦。
裴钦一改往日吊儿郎当，视线在顶楼扫视一圈，直至简唤的哭喊将他拉回神。
那滩血红中，只有简唤跪在她身旁泣不成声。
周围的人要么为生命易逝感到可惜，要么看热闹无中无动于衷。不知是谁喊了声“老师来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哄而散。
天不遂人愿，世上便又多了个不归人。
一中出现学生自杀，毕竟是一流私立中学，名望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不仅是学校论坛，网上更是众说纷纭，话题却始终围绕着“现在的学生娇生惯养，承受不了压力自杀”。
人不归，事不明。总有人自以为掌握了道听途说的“真相”，能够对死者指指点点。
“奇怪，学校不是放话要查明真相？快一个月了屁消息没有。”
“校方压下去了，网上的视频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资本的力量呗，肯定是查到不该查的东西了。”
“那个女生也是够倒霉催的，你认识吗？”
“只知道她叫明忧，明天的明，忧伤的忧。”
简唤蓦地停住步伐，流尽泪水的眼眶干涩无比：“明明是优秀的优啊。”
裴钦不是没逞过英雄，可代价是一条腿。
远在国外的裴延听说儿子住进ICU后，动了点手段把肇事者一窝端，估计在监狱并不好过。
负责观察的人来电说前几天就出狱了，当时的裴钦还很小，能从鬼门关散步回来已经是万幸。
“可是我不管的话，这件事就没人管了。”
小裴钦曾经的想法天马行空，最中二的一次是在全校师生面前坚定的说：“我要拯救地球！”
他后来回忆起来也只是笑了笑，因为他不后悔自己中二的行为，唯独后悔当初让李怀管了闲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