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草莓月亮

63、第 63 章

　　第二天，谢斯理如往常一般，来舒画家送东西。

　　爷爷昨天出门摘了不少桑葚，拿来泡酒，还送了一些给两个儿子。谢志不喜爱吃水果，张喜云也不爱吃那酸东西，谢斯理想了想，挑了些大的装进碗里，全给舒画家送过来了。

　　跟严老太照常寒暄两句，谢斯理就要离开，没料到房里一向“装死”的舒画突然诈尸了。

　　“谁啊，是谢斯理吗？”

　　谢斯理要离开的脚步一顿，扭头，看着舒画从自己房间里跑出来。

　　“真的是你来了，太好了，你快来帮我看看，你之前送我的那个水晶球，怎么好像坏了！”

　　以往的事情像完全没发生似的，舒画热情地拉住谢斯理的手，就要把他往屋子里扯。

　　谢斯理礼节性地跟严老太点了下头，跟着舒画进了她房间。

　　舒画的屋子，跟她在清市的家大同小异，塞满了各种各样属于女生的小东西，谢斯理只简单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舒画拿着水晶球，一股脑塞到谢斯理手里。

　　将近两个多星期没见，谢斯理看着舒画，一时没反应。

　　“怎么了？”

　　舒画突然挥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谢斯理满腹要问的话，顿时吞下肚去，他摇摇头，“没事。”

　　“那就帮我看看这个水晶球怎么回事吧？我怎么按也没反应啊。”

　　舒画戳戳他手里的水晶球。

　　谢斯理颔首，认真开始检查。

　　“是不是没电了？”

　　尝试两次启动没反应后，谢斯理上下检查一遍，开始排除故障。

　　“没电了？不会吧，我之前换过一次电池也没反应啊！”舒画说着挠挠头，“你等一下啊，我这还有新电池。”

　　说着转身，去抽屉里又拿出两粒纽扣电池。

　　“来，你换上试试。”

　　谢斯理依言换了电池，再启动，还是没反应。

　　“可能是里面出现了点故障。”

　　“哎呀，”舒画叹口气，“那可怎么办啊！”

　　“我还真挺喜欢这水晶球的音乐的，每天睡觉前都要放上两遍听听的，这突然不响了，我可还怎么睡觉啊。”

　　舒画故作幽怨，说着还偷瞄了谢斯理一眼。

　　然而，谢斯理只是在舒画刚说自己睡觉前要听这音乐时眨了下眼，然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对了，那首英文歌还挺好听的，你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啊？”

　　谢斯理又眨了下眼。

　　“是么？不知道，随便选的！”

　　呵呵，小样，还挺装！

　　“这样啊，”舒画笑笑，“那你能帮我把这个水晶球修好吗？”

　　“应该差不多吧，”谢斯理再次仔细检查了下水晶球四周，“看着没什么损伤，是怎么坏的？从什么地方摔下来了吗？”

　　“不是，没摔，就突然没反应了，音乐断断续续的，里面也一卡一卡的，然后就停下来，彻底不动了。”

　　“那应该是是里面什么东西坏了，我找人问问看。”

　　“对啊，”舒画十分赞同地点头，又在谢斯理抬眼看过来时，稍稍收敛了些情绪，“这个之前不是你买的吗，你去找卖家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修好？”

　　谢斯理点下头，“嗯，好。那我暂时把它拿走......”

　　“你不如就现在问问卖家吧，”舒画突然打断谢斯理，“要是没法子修好，我再去找其他人问问。”

　　舒画说着又看眼谢斯理，“那你先打电话问问，我出去，给你倒杯水。”

　　舒画朝外面指了指，又催促谢斯理赶紧打电话，然后拔腿就出去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谢斯理一人。

　　他扭头看眼舒画刚出门时，还贴心虚掩的房门，沉默了片刻，掏出手机，直接找了个号码拨了出去。

　　“喂，”他转过身去，问电话那边的人，“是我，谢斯理。”

　　“之前不是让你帮忙做了个水晶球么，现在突然坏了，你有办法修吗？”

　　“对，按了按钮，里面没反应，音乐也不响。”

　　“换了新电池，还是没反应，不是电池的原因。”

　　“要打开具体看看是吧？那能修好吗？”

　　“不一定，但是要带上一份我当初唱歌的原样demo，防止里面的电路板坏了，要更换？”

　　“好吧，我知道了，回头带上这些东西去找你。”

　　谢斯理跟人沟通完，挂了电话，一转身。

　　刚刚虚掩的大门正敞开着，说要去给他倒水的舒画手上没拿任何东西，双手抱肩，正斜斜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是不知道这首歌是什么吗？”

　　“不是不会唱英文歌吗？”

　　舒画故意拖长每句话，说一句往前走一截，最后来到谢斯理面前，仰头，调笑地看着他。

　　“谢斯理，”她歪着脑袋，很俏皮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她进攻侵略感太强，谢斯理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小步，刚启唇要开口。

　　舒画又突然打断他，“谢斯理，你想清楚再回答，同样的问题，我不会再问第三遍。”

　　谢斯理长长的睫毛颤了下，他垂首，片刻后才再次抬头，双目坚定地看着舒画。

　　“是，我喜欢你。”

　　舒画亮晶晶的大眼睛，忽然弯成小月牙。

　　“我就知道嘛......”

　　她咧唇，嘿嘿一笑。

　　谢斯理看着她，眼底也渐渐漾出了几分笑意。

　　“知道什么？”

　　“你说我知道什么！”舒画嗔怪地瞪他一眼，歪歪脑袋，想了想又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之前一段时间干嘛不理你？”

　　当然想问。

　　谢斯理笑笑，从善如流，“嗯，那你之前一段时间，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啊，”舒画抬头瞄眼谢斯理，又快速地偏过了头去，“我在吃醋。”

　　谢斯理眼底，如舒画预料的那般，闪过一丝讶然。

　　“吃醋？”

　　“对！”舒画很认真地点点头，“那天我看见你跟何蔓在一起，举止亲密，她的桌上还放着一束玫瑰花，就以为她是你的女朋友，所以......”舒画声音扭捏地变小，“我就吃醋了！”

　　谢斯理眼底笑意更浓。

　　“这就吃醋了啊，”他故意装模作样地在舒画耳边叽叽歪歪，“可为什么呢？”

　　这还能是为什么呀！

　　舒画愤愤瞪一眼谢斯理。

　　有很多问题，不是想不通，而是一直没有睁眼，用旁观者的客观眼光去看待。

　　舒画一直以为，自己是将谢斯理看做手足，所以跟他相处一直大大咧咧，没有分寸。可直到被好友提醒，谢斯理实际上是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成年男性，而且极有可能有了心仪的对象时，她才朦朦胧胧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虽然之前她自己还几次开口，要给谢斯理拉郎配找对象，但那更像是死党好友之间的调侃打趣，不着调，也杳无影子。

　　可直到在她刻意地忽视谢斯理可能有了喜欢的对象这件事，又极力装成无事发生，继续跟以往一样跟他打打闹闹相处时，何蔓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舒画想竭力维持的一切。

　　何蔓，一个学历长相身材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要好上一大截的女人，让舒画感受到了威胁，而且，谢斯理和何蔓的相处，又被本就心存疑虑的舒画无限放大，成了他们正在交往的铁证。

　　若舒画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将谢斯理当成铁哥们，这时，自然应该主动过去，跟人碰个肩，然后道句恭喜，又哥俩好似的调侃两句。

　　但舒画做不到。

　　她只觉得很不舒服，很难受，很膈应，很想逃离，所以她一反常态的疏远疏离谢斯理，甚至不敢当面去问个答案。

　　这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不仅仅只是将谢斯理当兄弟，而是想要彻底拥有他，独占他。

　　她喜欢上他了。

　　这种喜欢不向上次跟林文洋的那样，如大多数爱情那般，被皮相吸引，一见钟情，坠入爱河，轰轰烈烈。

　　她对谢斯理的喜欢，更像是一瓶老酒，初喝平平无奇，回味却甘久悠长。

　　谢斯理，于她而言，已经成了每天衣物上的清香剂，出门时的一缕微风，以及最钟爱的巧克力......她不会刻意地去注意这些已经融入她日常生活东西，但这些东西，又的的确确令她感到舒服，心旷神怡。

　　舒画很享受跟谢斯理的相处，也对谢斯理有着无比的信任。

　　那天不小心从堤坝上滚落下去，前后杳无人迹时，舒画一边拼命地找手机，一边却还在想着谢斯理。即使知道他“有”了女朋友，即使知道自己之前一段时间故意躲着他，但舒画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谢斯理。

　　因为她知道，不管怎样，不管她发生了什么，谢斯理发生了什么，在她遇到危险时，谢斯理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救她！像以往无数次一样。

　　没错，那时的她，就是有着这样无比坚定又执拗的自信！

　　舒画不是个敏感多疑的性子，相反，她经常大大咧咧，心眼比渔网还大，凭着一腔热血做事。

　　所以，在何蔓那儿得到否认，在电影里看见青梅竹马的一对儿欢喜冤家互生情愫，在听见那句早已被谢斯理录在水晶球里的告白，心忍不住怦然加速时，她便有了主意。

　　舒画仰头，看着谢斯理，憋笑道。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

　　“什么？”谢斯理嘴角咧到快要与眼齐平，却故意把手贴到耳朵旁，“你刚刚说什么？刚刚风太大了，我没听清，要不你再说一遍。”

　　还装！这是在屋内，窗户都关着，哪里有风。

　　“没听见就算了，”舒画憋着笑，扭头拒绝，“不说了。”

　　“再说一遍。”

　　“不说了。”

　　“就一遍，再说一遍.....”

　　“不说了不说了，说了不说了，就是不说了！”

　　谢斯理一遍遍诱哄，被舒画拒绝，最后干脆伸手，一把将人拽到怀里来。

　　“既然你不说，那换我来说。”

　　谢斯理抱着舒画，微微垂下脑袋，凑到舒画耳边，轻轻道。

　　“舒画，我，谢斯理，喜欢你。”

　　舒画的心，像是被人拨了一下，颤了又颤。

　　她被谢斯理背过好几次，但这样的拥抱，长大后，还从未有过。

　　她发现自己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种拥抱，因为“失而复得”的惊喜，像奇迹般在二人之间绽放。

　　她不由反手，将谢斯理抱的更紧一些，同时心里默念。

　　“好巧啊，谢斯理，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