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乱世》槐木林

42、冲破地狱2

　　所有居民都在家里静默着，等待着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原本断掉的电突然接了回来，客厅里的电视机闪烁了几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打开，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一群完全看不清相貌的“怪物”充当着整个画面的主角，他们在牢笼里蜷缩着，断掉的胳膊腿散落着放在旁边，镜头很不稳定，像是人在走路时偷拍的一样，一个浑身皮肤溃烂，一只眼耷拉在脸上的怪物突然朝着镜头狂躁嘶吼，紧接着，视频里传来一声违和的女声
　　“没事”
　　话落，镜头靠近了那怪物几分，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自家的电视机，与此同时，末世前的所有记忆海浪似的涌进脑海，被植入的芯片彻底失效，他们也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吼吼吼”怪物此刻还在暴躁怒吼，像是警告着拍摄者什么，画面突然旋转，接着对向走道的尽头，角落处奄奄一息四肢全断的怪物实在不起眼，谁也没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放弃，除了拍摄者
　　不知怎么调整了一下，镜头晃了几下，展现出另一间跟地下狱截然不同的屋子，里面的瓶瓶罐罐摆满了被浸泡着的器官，拍摄者把每一样东西都凑近了拍，像是要让观众从中看清什么东西
　　最后移到一个超大的玻璃箱上，里面的女孩四肢挛缩，但漂亮的脸却保持的很好，整个身体看起来很是怪异，被浸泡在药剂里
　　视频画面像是被静止了一样，直直地对着女孩，放大了看，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女孩眼角渗出的一滴泪水，视频被切断，电视机重新黑屏
　　所有人都懵了，陌生地打量着自己居住了一年多的房间，不知从哪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接着，刚才在电视里看到亲人的居民尖叫声此起彼伏，哭喊和嘶吼混杂着砸东西的声音响彻住楼
　　以往宁静的基地此时成为了人间炼狱
　　姜毅松开鼠标，长舒了口气，重新观摩了一遍地下狱，还是有一种想要手撕了阿雷神斯的冲动，她的眼睛里折射出一束寒光，扭头看向一旁插兜的祁川，淡淡开口
　　“现在你还可以全身而退，你只要反悔，我立马可以把你从里面斋得干干净净”
　　祁川斜睨着她的眼睛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我说过，我会履行我所承诺的任何事”说着，肩膀上扛着的锤头就要落下，桌面上，是控制着基地所有电视机的主电脑
　　“别”姜毅伸手拦下，锤头在距离电脑分毫米的地方停住“留着吧，以后会有用的”
　　控制室的警报声骤然想起“滴滴滴-”的声音充斥着耳膜，姜毅摊了摊手
　　“这下必死无疑喽，用你的命换我们成功”她上前两步路过祁川身侧“你已经答应了”只是停顿了一两秒，话落，她抽出祁川手里的锤头“砰”地一声砸向已经被锁住的大门，几锤头下去，平整光滑的门瞬间多了个大窟窿
　　姜毅回头看了祁川一眼，转头率先跨出了门
　　微风轻吹着关楚云的发丝，她疾跑在人群中，手里的冲锋枪不停地往外吐着子弹，关毅兴致冲冲地扒着口袋往外看
　　“你坐稳了，摔下去被打死我可不管”关楚云低眉看了小老鼠一瞬，抬枪杀死了自己正前方的队长，枪落人倒，鲜红的血液从被子弹击中的胸口源源不断地被渗出，关楚云像是杀了一个蝼蚁一般，冷漠地踏着队长的尸体往前跑
　　芯片被销毁，被控制的人们恢复理智和自由，但那些没有被控制却接受□□洗脑，甘愿为阿雷神斯效命的人，下场只有死
　　又一个无名小卒倒地，那是给关楚云下药的人，踏上他身体时，关楚云下脚的力道加重了些，看着鲜血溅上自己的靴子，她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现在的关楚云，倒真像是个混迹在人群之中的杀手
　　脚步声慢慢错乱起来，正在往总楼涌的人都有一瞬间的死机，脑袋里“哔——”的一声结束，大半的人停下脚步，怔愣的站在原地，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关楚云随着小部分人流继续往总楼跑去，甘愿沦为信徒的人已经被她射杀了些，剩下的只有一个队的人数了
　　楼下，所有人整整齐齐地排成队，全都凝视着从角落里走出来的人，祁川手端着枪，气喘吁吁却还是有着总领全局的气势，目光扫过众人，和站在队中的关楚云相视轻轻一笑
　　“前排围守楼外，后排支援城防，确保没有一个人离开基地，中间的，两人一组扫杀总楼每层的老鼠”
　　命令下达，整整齐齐的军队立马按照指令有所动作，俩人默契地在人群里找到对方，关楚云对着她弯了弯嘴角
　　“想好了？”
　　祁川给她分了一个眼神，心想着这俩人的脑回路真他妈一致
　　“已经到这儿了，你说想好没”
　　“好样的”关楚云拍了拍祁川的肩膀，先一步跑上了楼
　　他妈的，动作也搞一致是吧！
　　顶楼的房间被打开，满地的狼藉尽显在俩人面前，关楚云讥笑两声，骂了句脏话
　　“走的还挺快”
　　祁川踢开脚边的老鼠尸体，开口道“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俩人走到操控台前，输入面板忽的闪现在眼前，关楚云做了个请的手势，祁川吞了吞嗓子，毫不犹豫地把手搭了上去，一个个字符被输入进框内，确定键按下，身后的墙自动手缩到左边
　　瓶瓶罐罐的实验药剂和器材摆满了整间屋子，和小型研究所没什么两样，两人分头在屋子里翻找了一通，终于在角落发现一个全封闭盒子，关楚云拿在手里，确认里面有东西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找着了”她招呼一旁的祁川过来
　　关楚云两手支住实验台，往上一跳坐了上去
　　“这阿雷神斯怎么这么爱玩密室”她用手指推了推一旁的盒子“还有躲猫猫”这盒子没有什么装饰，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烂，实在让人不觉得里面装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不注意的话，关楚云差点当做垃圾略过
　　这畜生脑回路挺反人类的
　　“听说过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祁川轻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芯片“从你的芯片盒里找到的”
　　磁芯片刚挨上盒子，原本严丝合缝的四壁突然离析散开，一支装着看起来恶心人的液体的针筒安静地躺在里面
　　“怪不得丧尸看着那么丑，原来从这病毒开始就恶心人”关楚云两根手指夹着针筒，一副嫌弃要死的样子
　　“行了，我去外面转转，你准备一下”
　　地下狱内，姜毅站在玻璃箱几米之外的地方，双手插兜始终和箱内的师妹对视
　　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开了锁，洛炻的声音稳条不乱地传来
　　“姜毅，等很久了吧”
　　姜毅转身前弯了弯嘴角，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她冷眼看着眼前的人，洛炻看起来和几年前变化很大，脱去了满脸的稚气，现在的他，身上带着成熟男人的贵气，倒像是个永远的成功者
　　身上打着补丁的校服和洛炻整个人好不相配
　　“洛炻，你现在这个年纪不适合玩Cosplay”
　　对面的男人抄了抄身上不小心蹭上的尘土，走近姜毅悠悠开口
　　“第一次来基地，你不是也在玩吗”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抬起，大拇指摩挲着姜毅的唇
　　“你真的没变，还是我喜欢的样子”
　　姜毅从她手中挣脱开，双手抱臂一脸无趣地看着洛炻“看来你还是不愿意从自己的臆想中抽身”她抬步绕过洛炻往中间走，唇瓣间凛冽的声音没停“你很清楚我当年为什么救你”
　　第一次见姜毅后，初中时期爱情懵懂的洛炻四处打听到了姜毅的班级，第二天就拿着用自己省下来的钱买的早餐等在初二班级门口
　　下过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连带着周围都有些冷意，清晨的学校静悄悄的，二楼的走廊里更是一个人也没有，朝阳只漏了半截，撒在他身上
　　许是来的太早，洛炻等了好久都没看到人影，他靠着墙慢慢蹲下，把包子捂在怀里生怕凉了，自己冻得搓着胳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洛炻抬头，正巧看到拐弯处的姜毅，他兴致冲冲地从怀里掏出包子，摸着还热乎，男孩羞涩地把自己准备好的早餐递到姜毅面前
　　但面前的女孩面上看起来并无波澜，看着洛炻的脸打量了几秒，认出是谁后道了声“不用”，往上揽了揽书包带，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
　　长长的走廊里又只剩下洛炻一个人，他慢慢收回手，走到教室门口小心翼翼往里张望了几下，好几次对上姜毅抬起的眼，还没来得及笑，女孩就移开了目光
　　后来的几天，教室门口总会出现一个小男孩，别人问他他就说找姜毅，班里的人听到这个名字总是嘲笑两声就走了，有些人还恶趣味地道
　　“姜毅，那是你弟吧，怪不得跟你一样一股穷酸味儿”
　　一开始，姜毅还当做没听到，奈何洛炻实在太能坚持，出门上厕所总能看到他落到自己身上炽热的目光，班里的某些人越来越过分，看姜毅没什么反应，便去戏弄嘲笑洛炻
　　遇到过几次后，姜毅实在忍不住脾气，把那人拖到学校后院揍了一顿，那后院基本没有老师，每天都有几对小情侣在里面腻腻歪歪，姜毅拽着那人的头发，把她的头抵在墙上，直到那人开始求饶，姜毅才慢慢露出一个渗人的笑，甩开她的头，冷言了句“垃圾”
　　学校老师对这些事情总是视而不见，姜毅只是又被赶出门吃饭，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有各种理由嫌弃她，真是听烦了，干脆到了饭点就端着碗自己出去
　　打架后下午大课间，姜毅把班门口站着的洛炻拽到一边，满脸写着不耐烦
　　“我那天只是帮我朋友出气才揍的那帮混混，你捡了个便宜而已”看着洛炻眼中已经含满的泪水，姜毅叹了口气“以后别来了”话落，转身离去
　　洛炻傻傻地站在原地，望着姜毅慢慢缩小的背影，心里是说不上的难过，突然从厕所里窜出一个女孩，比姜毅要矮一些，那女孩抱着姜毅的胳膊，嘴里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姜毅也不推开，时不时也会开口
　　全被身后的洛炻收进眼底，他从没见过姜毅和谁亲近过，这是第一个，洛炻攥紧了拳头，情绪也从难过转变为了嫉妒，他猩红着双眼，转身下了楼
　　天空又开始下起小雨，洛炻蜷缩在门后，客厅里吵架摔东西的声音好久没有停息，男孩抹着眼泪，望向窗外因被雨滴砸中而摇晃的树叶
　　所有人都欠他的，只有姜毅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过，姜毅必须是他的
　　也是从那一刻起，仇恨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