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仇人收养后》也是黄昏

17、第 17 章

　　成绩出完，家长群该表彰的表彰，该挨骂的挨骂完，实验中学的学生们进入短暂的喘息时间。

　　不清楚别的学生有没有在休息，还是趁着假期抓紧超车，反正季池舟被俞凌拉到网吧了。

　　俞凌回到自己的快乐老家，熟门熟路地跟网管打完招呼，站在冰柜面前招呼季池舟过来：“小舟，你喝什么？”

　　季池舟凑过去观察一番花花绿绿的饮料包装，最后只拿了瓶柠檬水。
　　冰镇的饮料迅速在空气中凝结水珠，把他的手心沾得湿漉漉的。他皱眉向网管买一包纸巾，网管大方地拿出一包抽纸塞到他手心里。

　　走到俞凌身边的时候，俞凌已经开好了电脑，舒坦地窝进椅子里：“你放心，这家我常驻据点，老板我认识，环境也不差，特意给你挑了没有烟味的地方。”

　　季池舟一身白色短袖，黑发细碎，身材纤瘦，和网吧格格不入，像被拐卖来的。

　　确实就是俞凌拐来的，俞凌幽幽感叹：“总算把你拐到网吧了。”
　　想起之前老潘和江黎偶遇他们逃课的经历，俞凌露出难以描述的难受的表情。老潘状告他爸妈，导致了他接下来那段时间被他爸妈严防死守，不让他再踏足网吧半步。再加上季池舟后来打算好好学习，他再怎么混，也不能打扰好朋友上进吧。

　　但是带季池舟见识一下网吧的花花世界，成为了他心中一个莫大的执念。

　　季池舟默默拿纸张擦干净桌子，问：“你家不也有电脑，怎么不在家里玩。”

　　“在家多没意思啊，还得在网吧才刺激。”俞凌许久没有碰到宝贝游戏，有点上头，迫不及待开了一盘，完全忘记了季池舟还在身边。

　　季池舟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旁观了俞凌一段时间，发现看不懂。他很少玩游戏，同龄男生在一嘴一句脏话的时候他就是个局外人，他这人有点晕电子产品，但凡在电脑前坐久点脑袋就发涨。

　　俞凌意犹未尽地打了两局以后，忽然一拍脑袋！
　　罪恶滔天！他把他发小忘得干干净净。

　　他连忙去看季池舟在干嘛。

　　季池舟正在无比庄重地、以学术钻研的精神，在玩扫雷小游戏。
　　游戏登登登登的音效和季池舟后脑勺翘起来的小碎发特别般配，有一种弱智加成的效果。

　　俞凌偷笑拿手机偷拍一张，做贼心虚一样地说：“小舟，要不要我教你玩玩别的。”

　　季池舟脾气很好：“好啊。”

　　“你想玩什么？”

　　“玩你平时经常玩的就行。”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季池舟接受俞凌填鸭式教学，什么上单、打野、辅助等等俞凌讲得眉飞色舞。

　　从入门到放弃。
　　半个小时以后季池舟坚定了自己不玩游戏的决心，他又开始晕电脑屏幕了。

　　“算了吧。”他推推俞凌的肩膀，“你自个儿玩去，别管我。”

　　俞凌知道季池舟那样也不能强人所难，但他把人带出来就得照顾好：“那行，你等我一会儿，我结束了请你吃饭。”

　　季池舟无聊刷了几个小时的手机，总算等来俞凌姗姗来迟的一顿日料。

　　吃饱喝足，俞凌向季池舟发出明天继续出来的邀请。
　　季池舟婉拒。

　　但是俞凌哭丧着脸。

　　他表情一变，季池舟就知道他什么想法，叹了口气：“老实交代，你又拿我撒什么谎了？”

　　俞凌双手合十：“我跟我妈说我跟你呆一起，我带你一起玩。你也知道我妈挺喜欢你，听见我和你一起玩就管我没那么严了。”

　　季池舟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个非常心软的人，何况俞凌多少年的交情了：“接下来的饭你都包了。”

　　俞凌一听就知道季池舟让步，马上振作：“小舟爸爸你放心，你把作业带来，你学习，我不打扰你。”

　　话说得那么好听，到底谁打扰谁呢。

　　季池舟似笑非笑，敷衍地让他快滚。

　　*

　　八九点回到家，季池舟和坐在沙发上的江黎打了个照面，他换上拖鞋：“你回来了啊。”

　　自从放假以来，江黎和季池舟的生活颠倒。
　　原先季池舟早起晚睡，江黎晚睡晚起。现在季池舟能比江黎起得还要晚。一般季池舟一觉睡到中午，江黎已经在公司，算起来能碰面的时间可能比之前还要少。

　　这就是有寒暑假的高中生和打工人的鲜明差别。

　　“今天没加班。”江黎点头，问，“你在做什么啊？”

　　在撒谎和诚实之间，季池舟选择后者：“俞凌带我去网吧了。”

　　江黎拖长音“哦”了一声：“学会了吗？”

　　季池舟摇头。

　　俞凌常玩的游戏和江黎玩的是同一款，本来他打算从俞凌那里出师以后，然后在江黎面前小秀一把，展现他大杀四方的游戏天才实力。

　　然而被人杀得屁滚尿流的现实彻底杀死了他这个幼稚的想法。

　　他感觉玩游戏比学习都难，他太佩服那些游戏玩得好的人了。

　　“我还以为你有兴趣，正好缺你一个礼物，就送全套设备了。”江黎将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托着脸。

　　冷空调的风降低人体因为夏日产生的燥热，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近，源源不断的热源温度从江黎身上转移到季池舟的皮肤触觉之上。

　　季池舟调整一个姿势：“想不到可以先欠着，我最近不缺东西。”

　　何止是不缺。
　　江黎帮他收割来的江家人战利品以及熟识朋友送来的礼物加起来，让季池舟的富裕生活达到了一个小高峰。

　　江黎还是那个轻佻的模样：“债滚债，你不会要放高利贷吧。”

　　其实江黎送什么季池舟都会很高兴，但是看江黎苦恼的样子他能更高兴，他认同地点头：“很好，而且愿望也得考虑通货膨胀的问题，你小心点。”

　　“这几天我和俞凌一起吃晚饭，你告诉阿姨不用煮我饭了。”

　　季池舟嘴挑，所以江黎请了位阿姨到饭点来帮忙煮顿饭，因为俞凌，阿姨估计能放好几天的假。

　　江黎答应下来，幽幽感叹：“令人嫉妒的学生暑假。”

　　“你羡慕不来的，没办法。”季池舟耸耸肩，起身朝房间走去准备冲个澡。

　　手机放在桌上，他强迫症一样把群聊的小红点一一点开，划到页面的中后段，再次看见季开宇和季珊的头像。

　　从江黎带走他以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生日快乐的祝福。明明一年前他们还在所有人面前一副好长辈的模样，说季池舟的生日每年都一定要好好庆祝。

　　有血缘的不如没血缘的。
　　季池舟嗤笑一声，拉黑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

　　暑假的几天内，季池舟和他的好朋友俞凌和谐相处于同一个空间内。
　　他玩命学习，俞凌玩命游戏。

　　俞凌能肝的程度比季池舟想象中还要厉害，他不至于那么爹味地说出“你要是把这个劲头放在学习上你能上京大”这种话，却仍然不免担忧：“你这样没问题吗？”

　　俞凌摘下耳机：“我想专门打电竞。”

　　季池舟不太懂游戏，却也听过电竞选手，更清楚好朋友在谈到它们的时候眼睛里的光，

　　“这样啊。”季池舟按照电视剧里富二代离家出走的经典情节推测，“虽然我不懂，但是你爸妈冻结你银行卡，我可以给你钱。”

　　俞凌泪眼盈盈，立刻改口：“小舟爸爸，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季池舟笑：“去你的。”

　　经过俞凌一说，季池舟仔细观察才发现，俞凌表面上在玩游戏，实际上也在玩游戏。
　　当然期间有复盘加练习，还怪像模像样的。

　　季池舟刷完一张物理卷子时，俞凌刚好双手离开鼠标在放松手指。

　　“你结束了？”他问。

　　“一会儿来把娱乐局。”俞凌挪了挪屁股下的椅子，“爸爸要不要来观摩一下。”

　　季池舟抬着凳子坐过去。

　　以他的认知来看，就是几个皮肤精美的小人时不时来个天女散花的招数。俞凌和对面连了麦，但不太熟，有中间人介绍所以凑合在一起玩一局。

　　渐渐的，他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俞凌渐渐上火了，键盘砸得哐哐响。

　　注意到季池舟在旁边，为了不吓到季池舟，俞凌开口前已经收敛了很大一部分阴阳怪气：
　　“有人头你是真送啊，有你这么坑队友的吗？”

　　音响直接外放了，一个声线成熟的男声回道：
　　“小屁孩，你几岁啊？火气这么大。”

　　一句小屁孩，噌得点燃了俞凌眼底的小火苗：“我十六，你几岁啊？”

　　“二十六了，哥哥劝你一句……”对方笑着说。

　　俞凌噼里啪啦地像个小炮仗：“叔叔几岁了？可曾上过学，吃过什么药？这把也结束了，赶紧去吃药吧。”

　　季池舟感觉对方的重点也挺偏的，停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对方难以置信地反问：“我才二十六，你就叫我叔叔？”

　　俞凌“怎么？难道不是吗？我尊称你一声叔叔还不够尊老爱幼？你要是乐意可以叫我爸爸，爸爸就不跟你计较了。”

　　两个人有来有回地吵了半天，季池舟默默挪开点椅子希望远离战场。

　　俞凌上头，一下子拉住了季池舟的手臂：“就你前面那操作，我朋友不会玩游戏都看不下去了，”
　　然后疯狂示意季池舟也骂几句。

　　季池舟：？
　　cue一个无辜路人干嘛？

　　为了不输阵仗，他回忆这几天耳濡目染从俞凌那儿听来的喷人技术，依葫芦画瓢随便说了一句：“年纪大了就直接回去种地吧叔叔。”

　　其实二十六岁在他这儿顶多叫哥哥，毕竟江黎也这岁数，可是吵架叫人哥哥有点没气势，他就顺着俞凌的话说。

　　俞凌冷笑一声接过话茬：“听见没有，叔叔要是年纪大腿脚不便，我可以友情担当你家生鲜外送超市外卖员。”

　　季池舟乍一听没明白最后一句什么意思，思考几秒钟反应过来：
　　生鲜外送超市外卖员。
　　你菜到家了。

　　还能这么喷。
　　季池舟肃然起敬。

　　对面应该被俞凌震慑住，半天没说话。

　　季池舟不太习惯跟人吵架，拉了下俞凌的衣袖，又气声说“算了吧”。

　　俞凌清了清嗓子准备做一波总结发言然后拉黑捞比队友江湖不见。

　　对面的麦窸窸窣窣响了几秒，换了另一个低沉的男声，语调犹疑：
　　“季池舟？”

　　卧槽？
　　见鬼了？
　　这电脑怎么会发出江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