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其中》挽童

3、第三章

　　体育馆内，余疏拖着小型行李箱，站在观众席处，四周张望几圈，都没找到江上泽的身影。

　　她随意找了一处座位，坐了下来，打算再等等，或许对方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时候要是发消息，问他在哪里，反而显得她很不懂事。

　　等待良久，没有等到江上泽的到来，而是等来了一位让余疏印象深刻的人。

　　“哈喽。”邓柯搬着一箱水，满头大汗：“你怎么在这里啊？”

　　周日下午两点到五点是篮球队的训练时间，很少有篮球队以外的人出现在这里，来这里的不是学校摄影部的，就是篮球队队员的女朋友，来送水秀恩爱的。

　　余疏心生一计，有意以亲密的称呼叫江上泽：“是阿泽叫我来的。”

　　果不其然，邓柯惊地手一滑，箱子落在地上，矿泉水哐啷哐啷地全滚了出来，回音响彻整个馆内。

　　动静太大，场上训练的队员们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这边望过来。

　　“哎哟，小邓这是要谈恋爱了啊。”

　　其中一位高二学长，见邓柯面色通红，还以为他被女生表白，害羞了。

　　实际上，邓柯只是刚刚在外面晒的。

　　“你别胡说啊，这可是老江的……”

　　邓柯慌张地解释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我的什么？”

　　江上泽站在台阶上，语气懒散，右手被绷带裹了好几圈，在那双骨骼分明的手上有几分违和。

　　如果眼神能刀人，邓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邓柯缓缓地蹲在地上，捡着散落的矿泉水，一瓶一瓶地放进箱子内，逃避着现实：“没什么。”

　　江上泽再次问：“我的什么？”

　　“我就是想说，余疏是你的女朋友。”邓柯声音很小，生怕哪里说错了，惨遭江上泽下毒手。

　　他还那么年轻，那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做，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牵过。

　　不能就这么折在江上泽这里。

　　江上泽目光扫过邓柯身后的女孩，难得耐着性子多说了一句：“我和她没有关系。”

　　邓柯心说：骗鬼呢，都把人带到这里了。

　　江上泽也顾不得他们信不信，他刚从医院回来，没心情做过多的解释：“余疏，过来。”

　　存在感消失已久的余疏一声不吭地站起来，乖乖地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馆内才又响起了讨论声。

　　“我靠，老江刚刚的眼神吓死我了。”

　　“怎么回事啊，江狗啥时候谈的恋爱啊？”

　　“就前两天，我看到两人在休息室门口抱一块，卿卿我我的，可腻歪了。”

　　“可我看江哥不像是谈恋爱了啊。”

　　“你懂什么，让你看出来还得了。江哥这叫情深自抑，以免被老师发现，拆散他们。”

　　“有道理，被老师发现可就麻烦了。”

　　......

　　江上泽打开锁上的柜子，从中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和热水袋，递给女孩：“你的东西。”

　　余疏一怔，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她接过热水袋，拿起时还不忘轻轻碰一下少年修长的手指。

　　江上泽微蹙，示意女孩手中的矿泉水：“这个也是你的。”

　　余疏头向左一歪，眼眸里泛着细碎的光：“这现在是你报酬了。”

　　江上泽不解地看着她。

　　“你帮我找回了热水袋，我送你一瓶水。”余疏将歪理说的有理有据，“很公平，不是吗？”

　　水还是新的，没开封。余疏一开始买这瓶水，就是为了在球赛后送给江上泽的。

　　“我不收陌生人的东西。”

　　余疏没有放弃：“那要怎么样才不算陌生人？”

　　江上泽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默半晌，女孩突然间向他靠近两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身后是墙，江上泽无处可退，垂眸正好看见女孩纤长浓密的睫毛扑闪着，阳光将女孩脸上薄薄的绒毛照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眼角旁的那颗痣，在光线的照耀下，格外夺人眼目。

　　江上泽失神须臾，喉结微动，手中矿泉水早已没有当初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那般凉。

　　女孩眨着眼，尾音微扬：“嗯？”

　　江上泽没有正面回答女孩的问题：“你觉得呢？”

　　余疏回得很快：“抱过算吗？”

　　江上泽脑子里很乱，视觉、感官全都集中在女孩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隙去思考。

　　江上泽稀里糊涂地回：“算”

　　余疏：“？”

　　她没有听错吗？

　　江上泽就这么轻易地收下了？

　　“所以——”江上泽垂下眼皮，控制住快要不平稳的气息，“你可以离我远点吗？”

　　余疏往后退了几步，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江上泽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而且耳尖还带着一抹红。

　　余疏想要再度确认，对方的背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高冷校草也这么纯情吗？

　　-

　　高一的宿舍分配在最顶上两层，一到六班在六楼，七到十班在五楼。

　　余疏提着行李一步一步往上爬，每爬两层，她就会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爬完六楼，余疏脸上全是细密的汗水，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拖着行李箱往最右侧的627宿舍走去。

　　学校的墙和门都很薄，隔不了音。
　　走到门口，余疏正打算开门的手一顿。
　　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真服了，我真的不想和余疏一个寝室。”

　　“我也是啊，也不知道老师怎么分的宿舍，偏偏把我和她分到一起了，我真的看不惯她那副样子，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人品烂的一批。”

　　“也不知道那些男生怎么想的，那么多女生不喜欢，就非得舔她一个。”
　　“你们知道吗，我之前有次去逛商场碰到余疏和一个国际部的富二代在一起约会，那富二代给她买了一堆大牌护肤品，还送她了一个奢侈包。”
　　“拜金女海王，又茶又婊。”

　　余疏记得她们说的那次，那个富二代想和她交往，一路上各种献殷勤，她稍微多看一眼的东西，那个人就会直接买下来送给她。

　　连拒绝的时间都不给，直接豪迈地在POS机上刷卡。

　　但最后离开的时候，那个富二代向她表白，她还是拒绝了，并把所有东西都退了回去。

　　余疏有个原则，只搞暧昧，不谈恋爱。一旦越界，她便会主动退出这场暧昧游戏。

　　听着宿舍内的谈笑声，余疏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肉中，她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去了苏冉的寝室。

　　627宿舍里的另外三个人都是从华城一中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关系一直很要好。

　　以往的每周余疏都会带各种小零食送给她们，和她们聊各种八卦。

　　在听到这些话之前，她本来还以为自己已经慢慢融入这个寝室了。

　　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苏冉也是刚到宿舍，正在把衣服挂到柜子里。见到余疏一脸低落，她放下衣架询问：“疏疏，你怎么了？”

　　余疏趴在苏冉身上，委屈巴巴的：“有人骂我。”

　　“谁骂的，我们去找她算账。”说着，苏冉抄起衣架就打算去报仇。

　　“我们宿舍的人。”余疏拉着她：“别去，我不想和她们关系闹太僵。”

　　苏冉也冷静下来，现在把关系闹僵，余疏以后该怎么办，低头不见抬头见，忍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退一步海阔天空。

　　苏冉安慰道：“还有一个多月就高二了，分科后就不用每天见到她们了。”

　　余疏声音闷闷的，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来：“嗯，分科以后就好了。”

　　苏冉和她从小一块长大，不是亲姐妹但胜似亲姐妹，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关心余疏，希望余疏能够好好的。

　　苏冉拿出箱子里的零食放在桌上：“随便吃，多吃点烦恼就消失了。”

　　余疏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那些烦心事，聊起了最近好玩的事，直到苏冉的舍友到寝室，余疏才离开。

　　-

　　晚自习，余疏刷着前段时间找高二学姐要的理科试卷复印件。

　　教室里的空调嗡嗡作响，余疏越写越烦闷，到最后两大题时，她甚至一点思路都没有，捏着笔硬写了几个步骤就卡住了。

　　“余疏，李老师叫你过去。”

　　每周日晚自习，他们的班主任都会找几个人面谈，聊聊最近的学习情况之类的。

　　余疏应了声“好”，放下笔，走向了办公室。

　　这个点在办公室的老师并不多，大部分都去班里守自习或者讲课，李老师坐在离窗最近的位子。

　　余疏敲门：“报道。”

　　“请进。”李老师停下批改试卷的手，指向旁边的椅子，“可以坐这里。”
　　“谢谢老师。”

　　李老师推了下眼镜，问她：“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余疏大概能猜到：“因为分科的事情。”

　　“对，你真的考虑好要选理科了吗。”李老师抽出一张成绩单放在桌上，直接点明重点，“你的理科成绩比文科差太多，往后的题只会越来越难，选理科，你以后很有可能跟不走。”

　　“我知道的，老师。”余疏平静地说。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家人的选择或者一时的冲动，而走错路。”李老师劝导着：“按照你现在的成绩来看，选文科考上好大学的几率更大。”

　　余疏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目光移到成绩单上，她的理科的确不如文科，已经算得上严重偏科。

　　但她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过放弃二字。

　　“老师，我不是因为家人的选择，也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余疏尽量说出一些让人信服的话：“我特别想学理，我现在每天都在刷理科题，就是为了把这个板块补上来。”

　　李老师听她说这些话，也不好再继续劝下去：“我相信你的选择，但如果发现跟不走，一定要及时转科，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知道。”余疏说。
　　李老师瞧了眼时间，挥挥手：“回去学习吧，把王韩叫过来。”

　　教室里的空调虽然制冷很慢，却也比楼道凉快许多，余疏小跑回教室，按照老师的话，把王韩叫了过去。

　　余疏坐回座位，重新阅读题目，整理新的思路。

　　热情消耗的很快，她支着脑袋，解了半天还是毫无进展。

　　余疏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江上泽。

　　小余不吃鱼：「这题好难啊。」

　　余疏坐在最后一排，没什么人注意到她的动静，她偷偷把试卷放了下来，拍下最后两道题，发了过去。

　　小余不吃鱼：「哥哥，可以教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