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不计程》六玖柒拾

1、第一部分

　　2030年6月
　　太平洋上空。
　　一架侦察机被一艘貌似拖网渔船的舰艇反侦查系统锁定，舰艇指挥室里，一个光膀大胡子吐掉嘴里嚼了半天的口香糖，冷笑一声，穿好外套出了指挥室。
　　拢拢毛燥燥的头发腰带上抽出头巾围上，掀起甲板上的防水布，从一只灰绿色塑料弹药箱里拽出一架单兵防空导弹，提起防空导弹的同时鞋尖踢掉弹筒前面的保护罩，站定，从瞄准镜里看见那架侦察机，估摸着机长十多米翼展二十多米，飞行高度大约五千米，应当只是一个无人侦察机，射程范围内，大胡子没有犹豫，直接扣下扳机，想不到一下就中了，导弹命中目标产生大量碎片伴着火星扑簌簌往下掉。
　　吹了个口哨，架在肩膀上的弹筒后方还有刺啦刺啦的火药残余的响声，视线范围扩大，天边还有滚滚的火烧云。
　　大胡子不懂欣赏风景，干完该干的活就回了指挥室。
　　“外面怎么样。”门口嚼着肉干的一高胖子问。
　　“哈哈哈，能怎么样，小母牛老子也能干下来。”大胡子摘了头巾闻闻，塞回腰带上。
　　“那可不，这里可不是证券厂，掉下来可不没人接。”
　　指挥室里传出笑声。
　　他们即将到达目的地，已经迫不及待想着卸货了，至于那架侦察机，本来到了领海就不能再往前飞了，他们只是让它早点下班而已。

　　知遥已经提前做好了跳机的准备，穿着特制的潜水服在空中调整方向，到了水里借着侦察机掉落的冲击力启动水下推进系统往前追踪。
　　自七年前人鱼现身掀起海啸，造成日本的北海道，本州发生8级地震，富士山的岩浆和倒灌的核污水淹没东京，伴随着一声一声不知名的爆炸声，日本直接少掉了北边一大半。
　　当时知遥就浮在日本海海面上看着日本陆地上的天光彩云。
　　全世界人民表示沉痛的哀悼。
　　剩下的部分土地在联合国的组织下被各国家援助，北边严重的核辐射区救难民任务分别派给了较临近的中国，俄罗斯，韩国和美国，可是美国援助着援助着就在本州南边两座还算完整的四国岛和九州岛打着支援保护难民的口号停了两艘航母。
　　乃至冲绳都放了驻军。
　　在感慨日本人民苦难的同时全世界也注意到了发怒的危险的人鱼族。
　　原来传说中的人鱼族真的存在。
　　这才有了今天这艘装作渔船实则极具作战能力的舰艇偷猎人鱼。

　　默认船上偷猎的都是些海盗暴徒，可现在看来，这些人原来是有国籍的，即便真的没有国籍也是某个国家的走狗，因为知遥一靠近舰艇，就认出了渔船伪装粉饰下的真容。
　　而且这些人可都是正儿八经受过高规格训练的，可不是表面的什么海盗暴徒。
　　知遥此次的任务只是打探信息，想来和平组织也知道这些人背后有靠山，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足足等着他们快进入领海才让知遥出发。
　　舰艇下的拖网是特殊材料，上面只有人鱼坚硬的鱼鳍划下的一点点轻微痕迹。
　　知遥分辨着拖网中间被抓住的人鱼数，往拖网下面移动。
　　时不时有小鱼在网里游过遮挡视线，在拖网正下方刚想借力往上游时一只人鱼猛的伸出蓝色手指抓住知遥的手腕，知遥被吓了一跳，被大力拖着往前凑近一张想挣脱拖网网眼的一张蓝色大脸。
　　“你是来杀我的吗。”
　　虽然人鱼滑稽的被拖网网眼勒住脸，但一双墨色玻璃眼珠子死死锁定着知遥的双眼。
　　一瞬间窒息得知遥觉得潜水面罩没有戴，空着的一只手连忙摸摸面罩。
　　“不，不，我是来救你的。”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人鱼哪里传出来的，自己又怎么听到的，知遥下意识在脑海中反驳。
　　拖网正下方视线不良，但人鱼墨色的眼睛深处好想有蓝色的东西在发亮，他想起来在很久之前，他还在本州地下实验室时，一起作为研究物的那只人鱼，好想就是眼前这只。
　　人鱼蓝色的手指尖长，知遥顺着人鱼使力的方向，生怕潜水服被戳破。
　　终于，人鱼顺着面罩前面透明的设计看清了人类的样子。
　　“长大了。”人鱼喃喃道。
　　他想起来以前这只人类晚上和自己住在一起，起夜找不到厕所，拿实验台上给他们做各种实验药液的瓶子尿尿。
　　被发现了赶紧顶着瓶子去小角落里面壁。
　　他们排泄都是很小心的，洋流方向，鲨鱼气味，都要好好辨别的。
　　不像人类，总是随时就排放。
　　尤其有些别种的人类还为他们的排放量骄傲。
　　手指顺着知遥的胳膊往上，知遥条件反射想收回手臂，就被人鱼托着腋下往上一送。
　　人鱼很有力气，知遥顺着人鱼给的力重新启动推进系统。
　　外面天色渐渐黑了，知遥隔着一层水面平躺着荡在水底下，手伸出附在水面下，好像，很多年以前他伸手隔着玻璃看那只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