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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当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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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宗门大课的时间,教中众弟子本该汇集于修炼台,接受唯一长老左珂的指点,玉鼎教正门外理应空无一人才是。
是以,洛枕月和裴知聿的出现就显得格外突兀。
萧绮钱忽地想起了小说中,有关女主角洛枕月的一个设定。
她大部分时候都能做到冷静自持,极少将内心的情绪泄露于外,旁人常常将她的这种性格理解为“目中无人”,因而对她产生诸多不满。但她自身并不在乎。
能让她情绪产生较为明显波动的人只有两位,一是好友“萧绮钱”,一是男主角裴知聿。
眼看着洛枕月和裴知聿针尖对麦芒地吵了起来,萧绮钱忍不住想,这次洛枕月的情绪波动,是因为前者,还是后者?
考虑到男女主角此时的感情还没来得及有太多进展,她觉得,问题或许会出在她身上。
萧绮钱认真反思了一下,旋即发现——
对于眼下这局面,她确实没有什么反思的空间。
她已充分吸取此前的经验教训,绝不当男女主感情的破坏者,并尽可能对二者敬而远之,按理来说,故事的发展和原本的轨迹已经有了区别。
趁二者正吵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周边的情况,萧绮钱凑上前去,试图从两人的谈话中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通过他们的言语争锋,她大体上了解了情况。
剧情最终还是往既定的方向发展了——
两位主角都误以为玉鼎教今日的冷清是对方导致的,所以才有了方才这一场争端。
“萧绮钱”和裴知聿相识于游历途中。原主资质不算差,只是平日里不大把修炼一事放在心上,所以就算体内灵力充裕,也因为技艺运用得不纯熟,不大能应付凶兽。
裴知聿就是她被凶兽围攻、孤立无援时,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的英雄。在那危机关头,她对他一见钟情,并在随后的相处过程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嫁于此人为妻。
此后,原主多次邀请裴知聿来玉鼎教帮她“解决麻烦”。她本想用这样一次次的接触,逐步建立同他之间的情感,可惜未能成功。
情感确实是有,但在裴知聿看来,原主是个天真又单纯的好姑娘,虽有些幼稚,但本性善良,和多了个让人操心的妹妹没两样。
不止如此,原主的安排反而为裴知聿和洛枕月的相识相知提供了绝佳的场合和机会。
当“萧绮钱”注意到情况并没有按自己所期望的发展,甚至正好相反,洛枕月和裴知聿看向对方的眼神已变得不再清白,她怒不可遏。
于是原主从中作梗、挑拨离间,一方面让裴知聿相信,洛枕月在玉鼎教中受到针对是因为其自作自受,她潜入教中是别有用心,若处理不好她的事,终有一日她会无所不用其极,将玉鼎教整个毁去;另一方面原主又加大了暗中迫害洛枕月的力度,直到最后用上了下毒这一死招,并因此毁了自己。
裴知聿还没来得及意识到他对洛枕月的情感是欣赏和喜欢,就先对她的人品产生了怀疑。而洛枕月也觉察到了他的敌意。
她暂时还不想让自己陷入过于复杂的纠葛中,便压抑了初见后对他生出的些许好感,选择对其避而远之。
此时此刻,原主埋下的暗刀子还在起效。
裴知聿视“萧绮钱”为妹妹,对玉鼎教的事儿自然也很上心。他第一时间就听说了玉鼎教降等之事,然彼时他正在执行任务的紧要关头,不得已,他用了过于强硬、以至于会伤及自身的手段强行加速了任务进度,这才赶了过来,想为“萧绮钱”做些什么。
事情发生时,裴知聿不在场,所以他掌握的所有情况都是道听途说,这就使得一切有了严重的偏差。
整理情报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处异常——
大部分门中弟子,都是在降等发生后,才陆续选择离开玉鼎教,但有一人格外不同。洛枕月早在问题出现前就已离开,感觉上,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似的,因而提早做了打算。而巧合的是,玉鼎教会降等,是遭到了不明人士的举报。
裴知聿本就对洛枕月有些不信任,此事又发生得太过凑巧,他一下就将她锁定为第一嫌疑人。
当他匆匆赶到玉鼎教,却发现她正在教外“满脸可疑”地探头探脑,这种怀疑直接升级为了肯定。
洛枕月本就因为担忧好友而心焦,一来又莫名其妙便受了一通质问,情绪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立时同他争执起来,亦开始怀疑其出现在玉鼎教是因为动机不纯。
这就是争执产生的经过。
萧绮钱叹了口气。
得亏她及时回来了,就眼前的情况来看,她要是不介入,这场争执不定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
在男女主角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扩大化之前,她看准时机凑了上去:“聿哥、枕月,来挺巧啊,这都被你们凑上了。我刚才远远地听了一耳朵,你们讨论的事,似乎正好和我有关,要么给我个机会,让我解释解释呢?”
她指指自己,试图强调她“当事人”的身份。
见她活蹦乱跳、四肢健全地现身了,两人显然都松下一口气。
原主常常会将弱小的一面展示在他们眼前,以激起对方的保护欲。所以在此之前,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萧绮钱经受不住此事的打击,出了什么意外。
裴知聿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整整三遍,从头发丝儿,到鞋面上沾的泥点子,没漏过任何一个细节,终于确认了她一切正常。
然他看向洛枕月的眼神仍然充满敌意:“萧萧,你不用害怕。如果是她做了什么,还逼着你撒谎的话,你只管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萧绮钱慌忙摇头如拨浪鼓:“这事儿跟枕月真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话一出口,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自己说出的内容似乎带着点茶艺,倒和原主阴阳怪气女主角时的说辞有几分相似。
这回答果然没能让裴知聿相信。
他转头便质问洛枕月:“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洛枕月实在懒得再同他争辩,干脆不做理会,只顾着对萧绮钱问道:“萧萧,你之前说的事情,可是已经解决了?还需不需要我帮忙?”
“你还在这里假好心?”
“我怎样同你无关。”
两人同时喊了萧绮钱的名字,一时间,她成了事件的中心。她正想邀请两人到教中坐坐,顺道由她将此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解释上一遍,好解除误会。但她刚一开口,余光忽地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可疑的人影。
事有轻重缓急,她向着两人笑了笑,轻声道:“聿哥、枕月,你们稍等一下。我先处理下教中事务,等处理完了,再同你们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者正疑惑究竟是什么要事需要在此刻处理,却见萧绮钱在眨眼间整个变了态度。方才还满脸笑意的她突然严肃至极,眼中甚至隐隐泛起了……杀气?
她转头盯住了不远处的某个角落,声音拔高了几度,极具穿透力:“邓绩蒙,别藏了,马上给我过来!”
顺着她目光所至,树荫之下,果然躲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邓绩蒙原本放低了身子、蹲在地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完全没能成功。当萧绮钱连名带姓地喊出他名字,他猛地一颤,站起身来时,腿肚子都在发抖,一步也迈步出去。
他正因为心虚而犹疑不定,萧绮钱再次做了催促。
“我数到三,马上给我过来!”
这下邓绩蒙再不敢躲了,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跟前,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萧绮钱抱着胳膊,气不打一处来:“别像个鹌鹑似的光缩着不说话。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间?”
见他不回答,她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说话,现在是什么时间?”
“宗、宗门大课……”
从邓绩蒙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同气声,微弱到几不可察。
“又是管子平邀请你逃课是吧?”
“是、是的……”
萧绮钱冷哼一声,碍于手中没有趁手的东西能用来拍桌子造势,又考虑到在这儿不用担心被举报的风险,她随手顺了洛枕月带着的长鞭往墙上一抽,长鞭甩出的破空声愣是将邓绩蒙吓得一激灵。
“你再让我看到你和管子平一块儿溜课试试!你测试都不及格几回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今天宗门大课结束后,你俩都来我院子一趟。现在,马上回去上课!”
“好、好的!我这就回去!”
邓绩蒙转头就跑,途中差点没将自己的鞋子跑丢。
萧绮钱目送着他一路走远,应该是注意不到她这头了,立刻展示了一招川剧变脸,恢复了满面笑意,回头看向洛枕月同裴知聿:“好嘞,我这边的问题处理完了。两位要不去我那儿坐坐?我也好仔细给两位解释解释,我到底为什么非得让玉鼎教降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