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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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的人，在不在这个桌上？”
季然被众人的目光盯着，有点透不过气。
太多人了。
她本就不喜欢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隐私，况且隔壁桌还坐着那位当事人。
说实话，对她而言，哪怕是再明显的心意，只要互相没有坦白，都只会让她觉得不够安全。
她并不敢在这里表现出什么。
桌下的手指抵住掌心，她想要逃离。
季然顿了顿，正想去拿桌上的杯子，常奕棋先站了起来。
“哎呀，这个桌子恐怕有点歪，是不是怎么转都不会变方向。”
说完，他又转了一次瓶子，果不其然还是朝向季然。
“咦，”叶芳芸伸手转了一次，瓶子的方向还是没变，她惊道，“还真是！要不算了，不然怎么玩儿都是然然这个位置输。”
“啊…但刚才的那回也要算了么？”最先说话的女生开了口，“要不先把上一轮的惩罚兑换了？”
“也行，”常奕棋站起来，笑着对大家说，“不好意思啊大家，刚才我转的瓶子，我也刚好在这个方向。季然挺冤枉的，是我强行把她拉进来的。这样吧，我罚六杯，就当给我发小和各位赔罪了。”
说完，他把六杯水倒进碗里，喝了下去。
常奕棋喝得爽快，众人纵有遗憾，也只得接受。毕竟桌子是歪的，一开始就不公平。对方领过惩罚，再揪着不放，不合适。
正巧此时小食堂开始上菜，此事正式揭过。
季然松了口气，偏过头小声地跟他讲谢谢。常奕棋摆摆手，一边给她和叶芳芸拿牛奶，一边说这就是发小应该做的，她还不是为了帮他。
季然见他如此，终于真心地笑了起来。
菜上齐，两桌人吃得都欢快，插科打诨，嬉笑打闹。
只有陈煜舟难得地沉默着。
他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放在季然那边，没有移开过。
***
两天周末过去，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常奕棋家从外地搬了回来。
常奕棋的妈妈郝冉跟郭丽珍是同龄人，年轻时候在院里关系最好。又加上常奕棋从小就懂礼貌会来事，郭丽珍一直很喜欢他。
刚巧他也在一中，郭丽珍便时常让季然给他送些东西。
偶尔休息时，还会让常奕棋批个假条，去家里吃饭。
是以，常奕棋来一班的频率越来越高，叶芳芸跟他关系也很好，每次来都会拉他聊天，待够一个课间。
班上同学都知道了这位季然的发小，路上碰见还会打声招呼。
他们接受得倒是很快，陈煜舟却不太开心了。
王建茗从习题中抬起头，看见正面无表情盯着前桌两人的陈煜舟，心里简直乐开花。
这么多年，可算逮住他吃瘪无力的时刻。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凑到陈煜舟耳边道：
“听说那天他们提了三个问题。”
陈煜舟看他一眼，眉头轻皱。
“问季然有没有喜欢的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猜答案是什么？”
陈煜舟没回答，但是身子朝他倾了倾，示意继续。
“季然有喜欢的人，还是高中前认识的。”王建茗捂嘴笑，满脸看热闹，“怎么办呐，你们俩是高中同学。”
王建茗一边讲，一边仔细观察陈煜舟的表情。然而想象中的颓唐没有出现，陈煜舟听完，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他又恢复平时的模样，笑得懒洋洋。
“怎么，”王建茗不死心，“你这是怒急攻心，失了智？”
“让你少玩游戏，多看书。”陈煜舟瞥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得高深，“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哦，你又知道了。”王建茗翻了个白眼，受不了他这幅孔雀开屏的模样，故意说话气他，“没准就是暗恋呢，小姑娘脸皮薄，你深陷其中不知道，人家对别人也挺好的。而且那天，是他帮她挡的惩罚呢，看来关系是真不错啊。”
他一边滔滔不绝，一边看向陈煜舟，见他还是不为所动，故作深沉地说：“你再想想最近，咱俩也算发小吧，你回家给我带汤喝吗？”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逻辑通顺，“你琢磨琢磨，人家主动给你带过汤吗？主动请你吃过饭吗?”
闻言，陈煜舟的笑僵在脸上。
“没有吧，你看，这就是不同。”
“啧啧，你看那粉红色的小饭盒，真的只是她妈妈熬的？”
听到这里，陈煜舟完全收起了笑意。漆黑的眼睛半眯着，他看了王建茗一眼，语气中露出不常见的冷漠，
“你闭嘴。”
***
那日王建茗的胡言乱语，陈煜舟虽表面不显，却还是放在了心上。
他以往自信惯了，对任何事情都有把握。也认为自己跟季然，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情况。
但还是见不得常奕棋老来班上晃。
特别是每回看见季然温温柔柔地把东西递给常奕棋，那双平时只看自己的眼睛里出现别人，就着实觉得这个人碍眼。
不爽，特别不爽。
陈煜舟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肚量这么小。小到想把季然关起来，不让她对别人笑。
可他不能。
因为季然是自由的。
陈煜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在平时更多地参与进季然的生活。
然而能量守恒，他在班上按捺的戾气，在篮球场上豪不留情的释放，最近训练得异常凶狠。
王建茗看见高一师弟们生无可恋的模样，伸手把陈煜舟手上的球抢走，
“你够了，校队还要可持续发展呢。”
陈煜舟淡淡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是，”王建茗纳闷道，“谁招你了？”
“没。”
“你自己拿镜子照照你那样，讲这话能信吗？”
“不信算了。”
陈煜舟走下球场，灌了半瓶水。他最近攻击性强，没什么人敢去招他。他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拧包离开了。
他速度慢，背影也不像之前那样张扬，明明还是那么高挑，脑袋却垂着，莫名有点委屈的模样。
王建茗见他这样子，把球一抛，追了上去。
一路无言，两人走到操场边。王建茗突然拉住陈煜舟的胳膊，激动地喊：“舟舟！快看快看，你女神发小。”
陈煜舟闻言，不屑道：“他有什么好看的。”
“他在送女生东西。”
“我的天呐，那女生不会是季然吧？”
“？！”
陈煜舟一惊，抬眸往王建茗指的方向望。
只见另一边操场树下，站着常奕棋和一个女孩子。
常奕棋面朝着这边，而女生背对着他们，看身高确实跟季然相似。但陈煜舟几乎立刻辨别出，她并不是季然。
紧绷的身子陡然放松，他长舒一口气，“不是。”
“哈哈，”王建茗尴尬地搓搓头发，“那就好，是我大惊小怪了。我就说，他们俩都是光明正大的在班里交易，怎么可能私底下告白。”
说完，他又看向陈煜舟，上下打量他两圈，“你要不要祈祷一下，常奕棋告白成功？”
陈煜舟无语，撇撇嘴，“他告白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祝福他。”
“告白成功了，要陪女朋友，那来我们班的次数就少了。”
“哦，那他必须成功立刻成功马上成功。然后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他一骨碌讲完，语气还挺虔诚。
王建茗白眼一翻，“真香。”
陈煜舟无视王建茗，视线又挪回常奕棋身上。刚巧那边两人转了个身，陈煜舟这才注意到女生手里拿的东西。
是一个...粉红色的盒子。
有点眼熟。
陈煜舟回忆了一下，想起前几天在季然的抽屉里看见过这个盒子。
当时还听到叶芳芸问季然那是什么。季然小声地跟叶芳芸说了句话。叶芳芸听完，激动得手舞足蹈，说那必须行，喜欢就拿下。
那时他以为是季然买的小饰品，不甚在意。可没想到今天就出现在常奕棋的手里。
出现也行，但他怎么送别人了。
陈煜舟沉思，难道这是季然帮他买的礼物？
还是，季然送给他的礼物？
没有答案让人很烦，陈煜舟决定去问清楚。
他抬脚就朝着教室方向走去，可刚跨出几步，就看见教室楼上站着熟悉的身影。
——季然，还有她身边的叶芳芸。
那个楼层...陈煜舟又回头看了一眼操场两人。
刚好看得见。
他心中涌上一股躁意，像胸腔突然堵住了一口气。陈煜舟甩甩脑袋，大步朝教室走去。
待他走回教室，季然跟叶芳芸的座位上没有人。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人还是没有回来。
上课前十分钟，陈煜舟终于没了耐心，跑出教室，到季然常去的楼梯间碰运气。
却不曾想，刚下一层，迎面便碰上了常奕棋。陈煜舟敷衍地回应他的招呼，快步经过他，继续往下找。
又下了好几层，终于在一楼看见了季然。
她抱着腿，坐在台阶上。
陈煜舟耸耸肩，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准备下去。结果刚要踏步，就听见女生抽泣的声音。陈煜舟听见声音，皱着眉头停下动作。
而就这时，季然动了动，抱着的东西露了出来——是个粉红色的盒子的边缘。
陈煜舟一怔。
那个粉红色的盒子，刚才常奕棋把它送给了别人。
而现在又在季然这里，她抱着它在哭。
一瞬间，陈煜舟脑中“嗡”一声，理智全无。王建茗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你看吧，这就是不同。”
他的身体已经僵住，脚步怎么都迈不开。下去的阶梯仿佛不存在了，好像他无论用什么方式走，都到达不了季然身侧。
他从小顺风顺水，榜样当多了，给自己的标准和要求也定得很高。
他是喜欢季然。
但季然确实可以不喜欢他。
这是她的自由。
她只要高兴就可以。
他垂眸，转过身，打算离去。
然而女生的抽泣声忽然增大，陈煜舟再次停住。男生看着往上的台阶，心想，其实单纯的喜欢就行了，不是吗？
可季然还在哭。
她在为了别人伤心地哭。
陈煜舟再也忍不住了。
去他的道德标兵，去他的什么绅士品格，他就是自私，就是不要季然喜欢别人，就是不能为了别人受伤。
他快步走下去，站到季然面前。
女生被他吓一跳，睁大眼睛，怔忪地望着他。
陈煜舟脸色阴沉，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没有讲话，只弯下腰，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余光里看见那个粉红色的盒子，陈煜舟忽然开口，男生语气冷硬，压迫感十足。
“季然，”他深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平静，“你不能，也不应该，有喜欢的人还吊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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