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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飞升失败 ...

  •   我叫花幺,本是天上的一颗红鸾星,今天是我从下天官飞升中仙君的大日子。

      我勤勤恳恳的给柴老头扯了几百年的红线,终于在我不懈的努力下,能够跻身中仙君的队伍。

      这离我成为上神灵又进了一步。

      可就在我飞升至中仙门时,一阵剧痛袭来,正好撞上要下界降灾祸的天煞星。

      我往上飞,他往下落,我们迎头撞在了一起。我受了极重的伤,飞升失败。

      他是中仙君,有灵气护体,身上连点皮都没有掉。

      虽说阻碍下天官飞升并不是什么大事,过个几百年再来就行,况且天煞星也并不是故意的。但我依旧是憋屈,要知道我那么努力,没日没夜的盘红线,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飞升中仙君,到时候将我的塑像往月老庙的偏殿一摆,以后我也就能够受人间香火供奉。

      法力和地位也能够在天界提一提。

      这一撞,我只能从头来过。

      百年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我后来听说,这件事情闹到了天帝的大殿。太白和司命都在帮天煞星说情,可柴老头在大殿上就是不松口,非要天帝做主,给我一个交代。

      我跟了柴老头几百年,脏活累活都是我干。平日里,他总爱拿我逗乐子,真没想到他这么护短。弄得我,还有点感动。

      柴老头掌管人间姻缘,信徒众多。天帝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柴老头生出嫌隙,便问天煞星“这件事,你认还是不认?”

      天煞星很干脆道:“认”。

      就这样,天煞星被罚五世轮回,受柴老头安排的五世孽缘之苦。

      天煞星走时,提了灵果来看我。柴老头大概是顺气了,竟然还高兴的将他带进了我的房外。

      当时我正趴在榻上,看民间的话本子。他并未走进来,只站在屋外隔着缎纱的屏风跟我道歉。

      屋外的天光将他的高大的身影拓印在屏风上,一身戎装风姿飒飒,长剑挂在腰间。长发高束,侧颜的轮廓锐利,尤其是下颌的弧度堪称完美。

      我看着不禁咽了下口水,心道天煞星竟然并非民间所说的猥琐鄙陋。光凭着一抹侧影,便会让人心猿意马。

      他开口,声音清淡也还算是温柔:“冲撞天官,实属本意。我摘了些灵果,还望天官早日康复。”

      “待辰斐受罚归来,定将天官休养期间的功德与修为灵力缺补,悉数奉上。”

      他说完,也不等我说话转身便要走。

      敢作敢当,这倒是让我对他气消了几分。

      见他身影即将消失在屋外,我也不知道怎得,心里烦躁的不行。开口叫住了他:“仙君,等等。”

      他停住脚步。

      我道:“仙君打算就这么走了?”

      我也不知道怎的,变得这般得理不饶人。可见他要走,我着急。

      天煞星明显顿了一下,默了片刻,转回身道:“天官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胡搅蛮缠起来:“仙君可知,我等飞升中仙君等了多久?”

      天煞星沉默了,该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我继续道:“我不要功德,不要修为灵力,错过这次机会又要等百年甚至千年。任是仙君搬来整个天界的灵果,又有何用?”

      天煞星依旧没说话,只是头微微垂了半分。

      许久的沉默中,天煞星极轻地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既然如此,辰斐在此于天官立誓。五世轮回,不得善终。若有反悔,灰飞烟灭。”

      我补充道:“我要你五世,皆因我而死。”

      天煞星疑惑道:“你?”

      “对,我会化身下界。你挡我飞升,我虐你五世,不过分吧?”虽然他看不到我,我依旧高傲的扬起头:“仙君,你敢还是不敢?”

      我其实心中就是憋了口气,随便撒撒罢了,也没想着天煞星会答应我这么无礼的要求。

      在天界,下天官多不胜数,各司其职。中仙君和上神灵在凡间信徒众多,位高权重,没有哪个神仙会将他们这些小天官放在眼里。

      我听见一声轻笑,透过屏风看见天煞星极轻的摇了摇头。我朝着他的影子撇了撇嘴,心想:果然他是在取笑我。

      正想开口揶揄他两句。没曾想,却听见天煞星轻声道:“好。”

      就这样天煞星下界受罚轮回去了。

      柴老头听到我叙述的整个过程,脸色刚开始发红,随后发黑,最后变得苍白白的,整张脸都和他的白胡子融在了一起。

      他看着我一会笑,一会摇头,弄得我心里毛毛的。

      半响,柴老头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天意。”

      我没听清,正想问,便见他抬手一挥。一阵劲风便将我卷起,风沙迷了眼。等我在睁眼的时候,已经身处凡界。

      我用两指抵住太阳穴,念出通灵诀与柴老头接上线:“月老大人,您这是几个意思?”

      他只道:“凡界禁用仙术,你好自为之。”

      “月老!”

      “柴老头?”

      那边再也没了反应。

      我落脚的地方是一座荒山,此时正值秋末,满山的野草黄如土色。风一吹,便生出一股凄凉凉的味道。

      眨眼的功夫,日落西山下。天色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暗下来,我漫无目的找下山的路,倏地听见一声尖锐长啸,像是某些山野猛兽的嘶吼声。

      回头时便发现远处亮起了两点幽光,然后是四个、六个……

      竟然是野狼群。

      数不尽的幽光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野狼群的脚步在干草上踩出“沙沙”地声响,细听还能听见它们口水地下落声。

      我不能使用仙术,被狼群围在中间只有被咬死的份。

      方正横竖都是死,用仙术被反噬也好过被狼群分食了好。

      就当我合并双手,手决掐了一半时。身侧倏地的冒出一簇火光,一双粗糙的手握上了我的手腕,透过布料依旧能感受到那双手厚厚的茧。

      转过头,火光照亮了少年英俊的侧颜。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下颌的轮廓浑然天成。火把的光映照在他的眼眸中,像是盛满了银河繁星。

      我一怔“天煞星?”

      就在我怔愣之际,少年的目光正好转过来。

      他以为我吓傻了,不由的皱了下眉,握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别怕,跟在我身后。”

      闻言,我有点想笑。

      心想:我一个下天官,还真不怕狼群。

      可见他拼尽全力将我护在身后,用火把驱赶狼群的样子。心里的笑意瞬间全无,那只抓着我的手将他的温度带了过来,我的心好似漏跳了几拍。

      我曾在天界想象过天煞星的样子,应该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却没想他,会是如此清秀的少年。

      想来,那些话本子说的一眼误终身,并不是夸大其词。

      怎能有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祸国殃民的样子呢?

      天煞星将我护在身后,用火把在我们四周化出条条残影,艰难的往前挪动。

      那些狼已经饿了太久,到嘴边的肉哪里肯就此罢手。就在天煞星驱赶前方饿狼时,身后一只饿狼趁机冲着我的脖颈飞身而起。待我发现时,满口利齿已近在眼前。

      “啊——”

      我本能惊叫出声,被一股蛮力推开摔坐在地。只听见一声闷哼,等看清时,天煞星的胳膊已满是鲜血,一头饿狼的利齿陷入他的皮肉里,疯狂的甩着头往后拖曳。

      天煞星一个翻身,空出的另一只手,环住野狼的脖子。胳膊肌肉凸起,脖颈迸出青筋,“咯嘣”一声,挤断了野狼的颈椎骨。

      那头野狼曈眸一怔,松开嘴,身子软软地从天煞星的臂弯里滑到了地上。

      那野狼应该是野狼的首领,它死了以后,其他的野狼几次欲向前,却在天煞星的注视下又犹豫着退后。在深夜里发出一声长啸,转头跑进了深林之中。

      天煞星站的笔直,目光如炬,盯着那群野狼消失的方向。直到确定那群野狼短时间内不会在出现,他膝盖一软栽倒在地。

      我呆坐在原地,半天没有反映过来。

      若不是天煞星刚才救了我,那头野狼此刻已经啃下了我的脖颈。

      天煞星仰面躺在地上,侧头看着我。手臂上的血染顺着袖子滴滴答答的渗入泥土中,将身下的荒草染的血红。

      他紧皱着眉,呼吸越来越粗。半响,他用仅剩的力气冲着我的方向抬了抬指尖。张着嘴,似乎是要说什么。

      我连滚带爬的扑到他的身边,将他的身子半抱在怀中,本以为他会埋怨或者责怪我。却没想到他指了一个方向,声音轻的像在飘:“快……下山。”

      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怀里的人蓦地一沉,我再低头看时他已经没了呼吸。

      我觉得,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像是被人猛的一拨,弦音震的我浑身颤抖。巨大的悲伤感袭来,我再也撑不住地弓下了身子。

      天煞星的第一世,就在我们见的第一面结束了。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我,这一世他叫什么名字。

      我抱着他的逐渐失温僵硬的身体从深夜坐到日出破晓,日光刺目我不得不闭眼缓和一下。再睁眼,已经回到了月老殿的后花院。

      柴老头坐在我身边的石凳上,正在洗茶。他也不看我,空出的另一只手捋了下花白的胡须:“花幺,感觉如何?”

      我猜他是想问我,报复的快感。

      我明明心里说不出的堵塞,却还是装作漠不在意的说了句:“还行。”

      柴老头像是看穿了我,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他一挥手,道了句:“那……去吧。”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胳膊一抬我就已经做好了下界的准备。

      本以为又是什么腥风血雨的场景,睁眼时却发现自己深处在深闺大院中。丫鬟见我醒了,端着被水润过的毛巾递给我。

      我坐起身擦了擦脸,见丫鬟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何事这么开心?”

      她这才凑过来,一脸忍笑道:“小姐,知府大人的长子来提亲了。”

      知府长子?难道是天煞星?

      我心道,那这一世,他的身份倒算尚可。

      我默默地在心里松了口气,却惊了自己一跳。

      我担心天煞星做什么?真是闲的了。

      丫鬟提到知府长子的时候,一脸的羡慕。话风一转,脸色又倏地的一变,厌弃道:“还有,那个酸秀才也来了。”

      她冷哼一声,神秘兮兮对我说:“小姐,你知道他带的什么吗?”

      我明知道看不见,却还是朝着屋外看了一眼,等着丫鬟继续说。

      她继续道:“一副字画,一筐鸡蛋。”她像是再讲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的:“知府大人的长子拿的可是四箱金银,绫罗绸缎数匹。”

      “虽说太老爷曾跟辰太爷订过亲,可辰家今日哪里还配得上小姐?”

      “那筐鸡蛋,这会儿就在院子里和那些金银布匹摆在一起。”她捂嘴窃笑:“辰秀才该是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吧。”

      我梳头的手一顿,脸色沉了下来。正想着丫鬟口中的穷酸秀才会不会才是天煞星,就听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和骂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你当辰家当年那几顿饭有多值钱?老爷给你这几两银子,足够你小子逍遥快活好一阵子了。”

      “张口要饭,还嫌弃给的少。”

      “呸,不识抬举。”

      那些人骂的声音极大,羞辱之意十分明显。

      “什么事?”我出声时,人已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忙冲向门外,却迎面撞上一人。

      我趔趄了两步,身子一歪朝着门前石阶栽去。凭空中,一只手伸过来扶了我一把,我勉强站稳抬起头,见那人虽然面目清润,但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丫鬟快速上前扶过我,冲那人行礼,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邱少爷”。随后在我耳边悄声说:“小姐,这就是邱知府的长子,邱齐少爷。”

      我的心里一阵失落,果然不是天煞星。

      我虽飞升下天官几百年,但也记得男子不得随意入女眷后院。天煞星来看我时,也是极有礼数的站在屋外,并未入内。

      想来这个长着一副人模狗样的邱少爷,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懒得跟他废话,朝着正堂的方向飞奔而去。花老爷站在堂屋前,见到我来笑眯眯地道:“邱齐方才到后院寻你去了,可有见到?”

      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急忙寻找院子里熟悉的身影,却见一袭白衣消失在大门的转角处。

      我想也没想的追了上去,却听见花老爷怒声喊道:“给我抓住她。”

      倏地,几名护院冲上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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