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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又逢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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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菩提长得并不算太好看,但胜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看起来天然无害,最能博得别人的好感。
目光落在被他丢进来的那人身上,她额角青筋暴起,“你把她带过来做什么,我们报仇复国,不能连累无辜人!”
“她可算是李殉的软肋,这么大的院子,又搜罗了各种好东西养着,只要把她控制住,还怕李殉不屈服?”
殷菩提显然并不同意这个说法,这几日她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可还是忍不住提起声音训斥他。
“你这样同阴险小人有什么区别!把她放回去,别管我,找准时机,将李贼狗头割下来!”
她声音凄切,“你一定要帮我啊,你说过的。”
殷菩提递给平安的药里只有普通的安眠成分,又顺带提醒了她少接触李殉,是并不想让她掺和进来整件事里。
这姑娘什么也不知道,不应该为李殉受到伤害,他根本就不配。
把平安带过来的那人不动,他太想把殷菩提救出来,否则再留下来,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你从小跟在我身边没吃过什么苦……若不是李殉,何至于沦落至此……”
他声音阴沉,“先把你救出来再说!”
“不必!”殷菩提面色也冷下来,她一直以为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如此固执。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把她放走,别管我,切勿打草惊蛇,找准时机,斩杀李贼!”
半晌,那人终于动了,目光里隐含痛意,回身把地上的平安抓起来,匆匆离开了。
他不能违背她的话。
无论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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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好像跳动不起来,整个身体都是木的……似乎下雨了,冰凉的雨水砸了下来,好冷……
地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被瓢泼大雨惊了一下,本能地又闭上,平安脑子迟钝地恢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啊”了一声。
她只记得自己穿着厚厚的披风想出来走走,后来烟儿被人喊走了,再后来被人捂住了嘴,那一瞬间有股奇特的令人发腻的香味充斥鼻腔,她就再没了意识。
这是被人劫持了啊。
平安试了好几次,才从地上勉强爬起来,大雨浇地眼睛都睁不开,她发现自己在一个窗下,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并没有言畏那样的本事能跳进去。
言畏……想到言畏,她突然就觉得很是委屈,自己在院子里被人公然劫持,他怎么都不知道。
平时他不是动不动就来找自己吗?
她极力保持着冷静,绕过了窗,终于看到一扇门,走过去抬手拍了拍。
无论这是哪里,院子里的人看到自己,一定会告诉言畏吧。
她满心想着自救,就算隐约意识到这里有些眼熟,却被她忽略了。
“有人吗?”她嗓音低哑,不停地拍门。
“我好像中毒了……”
她拍不动了,泪水顺着雨水,温热划过脸颊,长发全被浇湿,粘在一起,看起来太过狼狈。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她眼睛一亮,待看清那人的脸时,脑袋“嗡”一下炸开了。
理智的弦“啪”一下断了,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离前世那个魔窟这样近,一瞬间失声——
…
平安刚嫁到将军府的当晚,大红盖头,嫁衣华贵,满室金红,大沧公主的婚宴,整整齐齐摆了一千多桌。
“虚张声势,无用之功。”
她自己把盖头掀开,坐在窗边的木桌前,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语气冷淡。
“给本宫把发髻与红妆都卸了。”
将军府陌生的嬷嬷连声提醒:“夫人,将军还没过来,这实在不合规矩!”
“别叫我夫人。”
平安嘴角在笑,可那双含情目里却满是泪花。
嬷嬷一时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这大婚之夜,公主却是这样的情绪,实在反常。
见她不肯给自己卸,平安就伸手一点点往下扒,在宫中时,她自己很少上手,因而总时不时扯到头发。
她越痛,越是焦躁,最后索性直接将桌子一推,站起来就往外走。
“好啊,将军府的下人本宫使唤不动,那带过来的宫仆总肯听话!”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推开门时,正看见一个穿着长衫的儒雅男子迎面走来,她正恼怒,随手朝他扔了一支金钗。
“让本宫的人都进来!现在,立刻!!”
那男子冷不防被金钗砸到手,愣了一下,连忙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夫人,您别着急。”
平安冷笑,“怎么,随便来个人都敢指使本宫不成?这将军府倒是好大的威风!”
“夫人,卑职不敢!”
那男子诚惶诚恐,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平安还在气头上,只冷冷道:“不敢你就跪着!”
她气得厉害,可眼里的泪花落不下去,眼角也绯红,衬得那雪白的面庞平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艳丽。
她大叫大嚷,闹着不休,脚步一转准备往更外面走去,可这次再迎面遇上的,却是一身酒气的李殉。
他也着了大红喜服,腰间却配了一枚纯黑的玉珏,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镇国将军李殉,面色总有种尖锐的冰冷,令人胆战心惊,平安也不例外。可他这么微微有了表情,却是充斥着恶意与挑衅的,看起来更是让人害怕。
平安顿时噤声,可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气势不足,只好出口补了句,“驸马,本宫的人在哪里,没有她们,本宫晚上无法就寝。”
彼时,镇国将军从边关回到皇城已经两年,势力如日中天,却愿意接受皇帝的赐婚,娶了平安公主。
天下人无一不惋惜,这是收了兵权,以平安公主来压制将军。
而惋惜之意在于,将军血战沙场,保住大沧边关安稳,而皇帝却终日苦于内斗,致使朝堂不安,如今卸了将军的职,空有名号,也是寒了人心。
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就连平安也是。
因此,她才敢这么嚣张跋扈。
嫁给李殉,最开始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根本没有人管她愿不愿意,只要压制住李殉就可以。
她是痛恨的,乃至在最初嫁进来头一天,迁怒到了整个将军府。
李殉伸出食指摇了摇,这其实是极其挑衅的动作。
“方宴,让她认清一下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
地上跪着的长衫男子抬了抬头,语气小心翼翼,“夫人,将军手中仍握有三军虎符,可调动兵马数十万。陛下曾许诺,三年之内不收虎符,望公主与将军恩爱长久。”
平安诧异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
她又看了看李殉,瞧见李殉正冷淡地抚着袖口,要转身离开的模样。
察觉到她的不可思议,李殉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个愉悦的笑意。
“嗯,是这样。”
说完,自顾自转身走了,丝毫不顾崩溃的平安公主。
大婚之夜,她坐在床上攥着拳头怒锤枕被。
而李殉的属下方宴,则是在屋外长跪未起,一句话也不敢说。
第二日平安梳妆打扮好,出门看到了自己带过来的宫仆,心里好受了些,瞧见地上还跪着的方宴,也只低声说了句。
“你起来吧,世事之下,人皆没有自由。”
她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奇异的是,昨日还娇纵任性的公主,今日仿佛想透了般,恢复了往日优雅娴淑的模样。
嫁给李殉,第二日成了无法挽回的既定事实,哪怕再无力再痛苦,也只能做将军府的夫人。
是了,打开门看到的人,是方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