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上）》莫寻隐

32、第三十二章 偶遇故人

　　“卓云本来是买了紫风堂更方便为大公子看诊，后来做大就在柳州开了医馆。”
　　“柳州的紫风医馆？”
　　“对。”
　　叶离肯定地回答，她隐去了卓云的江湖身份，是非楼对外就是一家医馆——紫风医馆，全国各地都有诊堂。
　　“他从来没提过。”王妃颓然道。
　　六年来卓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一直以为这个儿子就是活脱脱的纨绔子，只要他不触犯律法安全活着那就烧高香了，谁料想他竟会做出如此成就。
　　“卓云说你们不会想知道。”叶离说的含蓄，当初卓云讲到为什么会成立是非楼她还觉得不可思议。
　　哪有人为了家人就莽莽撞撞开了医馆，然后又为了找良药名医到处搜索消息，弄着弄着就成了是非楼。
　　“为什么？”儿子有成就，做父母的怎会不想知道。
　　“对非亲生子的生活，父母也会想了解吗？”她明明白白地说出了疑问。
　　如果说知道儿子在外面如何生活是惊喜，那此刻的这句话就是惊雷。
　　呆了半天，王妃终于明白过这句话的含义来，她厉声问道：“什么叫非亲生子？”
　　“卓云说他可能不是卓家的子嗣，是过继远房亲戚的小孩或是捡来的小孩，因为大公子体弱，卓家需要一个儿子继承家业传宗接代。”卓云的猜测还有好几种，她挑了两个比较不那么震撼的说出来。
　　“难怪他把玉符还回来。”
　　在安详的诵经声中，王妃苍白的脸慢慢恢复如常，从袖中拿出被摔碎过又被修复好的家传玉符。
　　正是这件玉符才让夫妇两慌了神，卓云怕是彻底不要这个家了。他们只当少子忤逆在外面玩惯了，从不曾想过会是这个原因。
　　过继远方亲戚的小孩？
　　捡来的小孩？
　　“多谢姑娘相告，这件事我会跟他父王处理。”王妃显然是有了主意。
　　一回到客房叶离就见卓云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见她进来马上就迎上前问：“她跟你谈什么了？”
　　“她说王家小姐要来了，希望我慎重考虑。”
　　“有什么可考虑的。”卓云冷哼一声，很不以为然。
　　淡淡笑了，“那丫头想来就来吧，咱们还怕她不成。”
　　“她没再说别的？”卓云还是有些怀疑，对自己母亲也少有空闲谈话，何况是一个见面没几天的“眼中刺”。
　　他笃定父母是不喜欢叶离的，不然也不会叫那丫头来。
　　“没。”
　　正午一过，王小姐就带着几大车衣物上山了，看样子是要准备长住，最好能住一辈子。
　　王小姐的愿望是美好的，心情是愉快的，只可惜情敌诱拐心上人没吃午饭就下山去了，她没法子宣战更没法子献殷勤。
　　“真不进去？”站在紫风堂门口，卓云又一次问道。
　　叶离笑着摇头，“我想四处逛逛，一个时辰后在隔壁茶楼等你就是。”
　　“我谈不了那么久。”
　　“我想逛久一点，你忙去吧。”
　　“好吧，”卓云这才放开她的手，径自拿出十几张银票来，粗略翻了下有几万两，问：“够吗？”
　　瞄了眼面额，果然是特别巨大，这人——唉！
　　叶离无奈地笑笑，只抽出一张来，“我就喝个茶买点零碎玩意用不了这么多。”
　　“你确定？”
　　“卓少，我发誓还不成吗？绝不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只逛一小会就在茶楼等你。”
　　然而卓云一走进紫风堂，叶离转身就把刚才的话抛在脑后。
　　她先是去附近的一家钱庄兑换了小额银票，紧跟着就进了一家赌坊，多半个时辰后出来已经输掉大半。
　　外面的阳光很刺目，站在赌坊门口她忍不住闭上眼。
　　“叶子？”
　　冤家路窄！
　　一听声音叶离就不禁暗骂，这人怎么来了？
　　转身回头，在刺目的阳光下她微微眯起眼。
　　“叶子，真是你啊。”
　　唤她的是一位红衣女子，容貌艳丽，巧笑倩兮，声音婉转清丽，第一声还是不确定的疑惑，第二声已是掩不住的惊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你来干什么？”
　　“寻你啊，出来大半年也不捎个信回去，别说他老人家，就是姐姐我也惦记的很。”
　　“现在见到人了，你可以回去交差了。”她依然很冷淡。
　　红衣女子却摇头笑道：“你住哪？咱姐妹两大半年没见了，坐下来好叙叙旧。”
　　“有事等我回去慢慢说，在这就免了吧。”
　　“你决定回去了？”
　　“当然，这地方太小怎么谈的开。”叶离冷笑道：“再说我在外面太让你们惦记了，小妹心里有愧。”
　　“这是应该的，”红衣女子娇笑着打量她，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笑道：“妹子近来丰腴不少啊，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吗？说来让姐姐也替妹子高兴下。”
　　“不就是慈云寺风光太美，我忍不住就到下面吃了几天野味养生。“
　　“妹子说的是什么话呀，”红衣女子依然笑着：“峨眉四英假传圣谕，姐姐已经给妹子报过仇了。”
　　“多谢。”
　　“你我还客气什么，这是应该的。”红衣女子笑道：“听说妹子在慈云寺遇到贵人了，不知是怎样一个人？”
　　虽然早知道卓云在慈云寺后崖跟着跳下的事已经传了回去，叶离还是恍了下神，随后冷冷地说：“跟你没关系。”
　　讪讪笑了，“当然，当然没关系。”
　　这丫头是吃呛药了吗？怎么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叶离。”是卓云的声音。
　　时间到了？
　　忍不住皱眉，叶离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的红衣女子。
　　“你怎么还在街上？”见她走过来，卓云略带责备地问道。
　　他在紫风堂处理好事情，去了酒楼却发现叶离根本不在，于是就在附近找。
　　烈日当头寻人，任谁也免不了上火。
　　“嗯——”想要找个好的借口，却瞧见红衣女子已经跟过来，她只好指了指说：“遇到个熟人就耽误了。”
　　“哦。”瞧了红衣女子一眼，卓云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算是知道了。
　　看他的衣着气度，红衣女子也不拘礼地笑问：“这是哪家公子？叶子你也不给介绍下。”
　　“一个朋友罢了。”她丝毫没有介绍的意愿。
　　“还挺俊的，莫不是在慈云寺认识的那位？”红衣女子掩口娇笑，清脆悦耳。
　　也不理她，叶离拽了拽卓云的袖子，“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叶子，太白楼的几个招牌菜满不错的，我们——”
　　“姑娘自便，我们没打算请客。”卓云打断她的话，拉着叶离走了。
　　于是，红衣女子就在京城繁闹的街头半天恍不过神来。
　　该死，居然敢无视她。
　　“她是什么人？”走在路上，卓云问道。
　　“一个熟人。”
　　“我在跟你正经说话。”卓云停下来，她又怎么了，出来一趟就跟他板着脸。
　　“天太热了，我烦的很。”
　　“你跟我烦了？”
　　“我说过了，是天热。”
　　“你——”
　　“别在街上吵，”揉揉眉心，叶离忍住想要大声讲话的冲动，“我们先吃饭吧。”
　　卓云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放开她的手，自己走在前面。
　　午饭吃的很沉闷，两人都不肯先开口，都在闷声夹菜，偶尔筷子碰触到一起也是迅速地闪开。
　　等店小二把用过的碗碟撤下去，卓云站起来准备结账走人。
　　“我今天不想回去。”
　　“你究竟想怎样？”桌上的茶盅被卓云“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山上的时候怕你闷让你出来玩还说不想走路，现在终于下山你又说不想回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你想回就回吧。”叶离依然坐着，面无表情。
　　“当初是谁说喜欢那的，我说过待一天就走的，要不是你——”
　　“是，是我无理取闹，你走吧。”
　　“你当我不敢走？”
　　“你敢，卓少，你什么事不敢做来的。”
　　看着她冰冷的眼神，卓云冷哼一声，终于拂袖而去。
　　他没回苍冥山，而是回紫风堂牵了一匹马出城了。
　　卓云自问已经够克制了，甚至还想着法要她高兴，但是最近这段日子，叶离的性子越来越别扭，简直可以用喜怒无常来表达，有时候话很多有时候却一言不发。
　　他知道她心里有很多秘密，他愿意等她开口的那天。
　　只是，再这样下去他还不知道有没有耐心。
　　“什么人？”
　　策马奔跑在郊外小路上，耳畔突然感觉到利器破空的声音，卓云迅速把身体贴在马背上，马未停，继续狂奔。
　　随后他翻身跃起，在空中翻转替换了几个身形后站在路边。
　　烈日下，一位红衣女子笑盈盈站在他面前，而他骑出来的黑色骏马身中数枚暗器，已经倒在路边喘着气口吐白沫。
　　暗器上显然浸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