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为渡》山药葫芦

15、路窄

　　只是今日不知是哪位星君当值，竟然让张理在茫茫人海里遇见了仇人——那个害南风消失而她出现在此的流氓恶棍。
　　张理原本在边室看人装画，接过装好的画卷往外走时却听到隔壁边室的吵嚷声音，似乎是有人在责怪店员装裱过慢。
　　路过那间房时张理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了一人的视线，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张她记忆里痛恨不已的脸。
　　张理先是一愣，回过神后又想到现在不是算账的时机，就迅速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走去。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张理的胳膊突然被人从后拽住。张理眉头紧锁，心想该来的到底躲不过，索性坦然回头。
　　“果然是你，你居然没死！”那人看着张理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语气里透着阴狠。
　　“公子认错人了。”张理面无表情地开口，使力从他手中挣脱开。
　　“认错人？你这模样再来十个我都不会认错！”那人嗤笑一声，随后语调一转，猥琐开口：“爷当初以为你死了，真是日夜伤心。如今你既然还活着，那当日的事我们也要办完才是。”
　　张理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努力克制住自己一巴掌扇上去的冲动，语气冰冷地再次强调：“我说，你认错人了。”
　　此时张理身后原本跟流氓一个屋子的四五个人全都涌了出来，看清面前的场景后便污言秽语不断，“陈公子真是好福气啊，这次的小妮子可真美”“陈兄可要与我换妾而侍”“陈兄竟有藏私啊，有这么好的货不同众人讲”。
　　张理看着眼前这些人，华丽的衣着也藏不住他们腐朽脏污的内心，昂贵的熏香也掩不住他们灵魂里的恶臭，权力地位让这种人拥有，会是很多人的不幸。
　　张理不想过多纠缠，抬步就要越过面前的人，却被他身形一闪生生挡住了去路。
　　进退两难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柳南风。”
　　恍惚间张理见到了那个她在看到这群烂人后忍不住视为云间月的人，那个又被她刻意压抑不去想的人，只因为这群人实在不配与他相比，甚至在她的脑海中让他与这群人同时出现都是对他的侮辱。
　　看清来人，却是消失了半天的沈意。
　　张理越过沈意的肩膀，似乎看到了一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向这边。
　　“南风姑娘，”沈意轻松挤开面前挡路的人，走到张理面前，“公子在等，姑娘请随我来。”
　　张理点头，就要跟上。
　　姓陈的却伸手拦住沈意，仗着自己人多也不把眼前这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人当回事，依然强硬：“这小妞儿是爷看上的人，你算哪根葱敢从我面前抢人。”
　　半炷香过后，沈意对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哼唧的人重重撂下一句：“我算哪根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张理觉得沈意真是帅爆了，连连冲他竖大拇指。沈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憨傻笑，一点也不见刚刚打架时霸气的样子。
　　只是张理和沈意这边轻松吹捧，褚屹洲这边却是阴云密布，张理看他有些生气的样子，到面前后只行了个礼再不作声。
　　“不是说让你小心些？”褚屹洲有些冷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本来强压下去的委屈在听到他的责怪时喷涌而出，张理强撑着出口：“多谢王爷相助，奴婢给王爷添麻烦了。”眼泪却在低头时控制不住地掉落。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听到她的话，褚屹洲一愣，旋即软了些面孔解释。他说不清自己这怒意缘何，只是刚刚他的确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自己看到她被人围困时一瞬间的紧张窒息。
　　发觉她一直低着头没再开口，褚屹洲带了些命令的口吻：“把头抬起来。”
　　张理想她现在一定哭得很难看，否则她抬起头后褚屹洲怎么会愣住得这么明显。
　　她也努力地试着让自己平静，但是眼眶就如同决了堤的河坝，泪水奔涌而出，源源不断。异世的陌生，人世的阴暗，家园的思念，种种情绪汇聚一起砸向心头，张理第一次控制不住地痛哭。
　　沈意看着面前哭得惨不忍睹的柳南风，又看着自家王爷并不熟练地递完帕子递袖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自家王爷手足无措的样子，脸上还挂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态，似乎是慌乱？是惊恐？
　　但沈意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王爷的情态是心疼，王爷他连自己都不心疼又怎么会心疼别人？
　　张理终于哭到脱力停下，脸上早已泪湿一片，同时湿透的还有褚屹洲的大片袖子。
　　罪魁祸首见状有点不好意思，刚要开口推卸责任，褚屹洲却淡定得很，面无表情地出声：“从你俸银里扣。”
　　张理犹如五雷轰顶，这个男人当真是小气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