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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祭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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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在对角巷旁边的翻倒巷中,蕾芙瑞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的画像。
她出来还没几天呢,居然被挂为失踪人口了?原本以为魔法部都是草包,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速度。
一旁有巫师来来往往,虽然蕾芙瑞遮着脸,但是也有人在默默打量她,毕竟她看起来太过娇小了。
很快有一位成年巫师到了这里,他一眼就认出了她,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故意四周看了一眼,威吓了一下那些不善的目光。
蕾芙瑞已经发现了他:“西弗勒斯。”来的正是斯内普。
“你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有多危险吗?这个地方是很多黑巫师的聚集地。”斯内普脸色很难看。
“我知道啊,但是在这里碰头不容易被发现。”她看起来不太在意的样子。“我们走吧。”
斯内普并没有太纠结,他猜到蕾芙瑞之所以叫他来,一定是已经找到了邓布利多的下落:“我们要去哪儿?”
“去找邓布利多。”
斯内普惊讶:“他在哪儿?”
她没有说话,手腕上的阿斯莫达环微微发热。“我们现在出发。”
这里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抓住了斯内普,两个身影很快消失了。
蕾芙瑞在斯内普的陪同下,敲开了猪头酒吧的门,一个高大的白胡子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打量她。这个男人和邓布利多有诡异的相似度,但是蕾芙瑞一眼就看出来他并不是邓布利多。
“这段时间不营业。”开门的男人说。
他比蕾芙瑞高很多,她只能艰难仰头,那一瞬间,脑子里似乎闪过了千百个念头。
这个男人虽然和邓布利多像,但是并没有他身上温和的气质,反而显得很冷硬。斯内普想将她拉到身后去,但是却看到蕾芙瑞的神色有点复杂,她有点不确定的喊:“您是……邓布利多先生?”
蕾芙瑞是不会称阿不思*邓布利多为“先生”的,斯内普也注意到她不一样的称呼。
对面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带着一点审视从头到脚打量蕾芙瑞:“你认识我?”
听到他确认了,蕾芙瑞的神色才缓和下来:“没有,我见过您年轻时候的照片,在戈德里克山谷的书房里,我是来找阿不思的,邓布利多先生,他在这儿吗?”
斯内普终于也醒悟过来这个人的身份——他是邓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邓布利多。
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是谁?”
“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了,”蕾芙瑞非常有礼貌的点头致意,“我是Night,阿不思一直这么叫我,我来自于霍格沃茨,现在就读于六年级。”说完她又伸手露出了手腕上的手环,“我是通过这个找到这儿来的,阿斯莫达环告诉我,阿不思就在这儿。”
阿不福思明显认出了阿斯莫达环,但是没有让步:“他现在不适合见任何人。”
不适合?蕾芙瑞立刻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对劲:“他受伤了是吗?”
阿不福思二话不说就想把门关上,蕾芙瑞也二话不说就把魔杖掏出来,轻轻一挥,猪头酒吧的门被切割咒分成了两半。
阿不福思愣了,斯内普也愣了。
“你想砸场子吗?”男人生气的说。
“非常抱歉,我会赔偿的,先生,十倍赔偿都可以,但是我今天一定要见邓布利多。”她立刻又道歉,这过于能屈能伸让阿不福思皱紧眉头,低头看了一下阿斯莫达环,有点怀疑邓布利多的眼光。
气氛有点剑拔弩张,但是蕾芙瑞完全不怕,她后头还站着斯内普呢。
忽然阿不福思改变了神色,他有点狐疑的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然后不情不愿的让开一条路:“他说可以见你们,在楼上,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蕾芙瑞露出“哦?”的表情:“这是传声咒吗?”
又转过头去问斯内普:“你会吗?这个好方便的样子,我也想学。”
斯内普敲了一下她的头:“能不能先进去?”
她只能捂着被敲疼的脑袋先和斯内普上楼。阿不福思怎么看也不是那种很讲究的人,这一路过来她看到一些随意丢在地上的东西,蕾芙瑞助人为乐的对那些垃圾进行了“清理一新”,还顺便修好了一些陈旧的门和窗户,这些事情对巫师来说是挺简单的,但是阿不福思连这种在眼前的事都不愿意做,蕾芙瑞觉得邓布利多这个弟弟似乎可能有点叛逆+颓废。
邓布利多此刻正坐在壁炉前,他看起来非常虚弱的样子,就连她和斯内普进来也没有站起来打招呼。他的眼眸里倒映着火光,看起来毫无生机。
蕾芙瑞走到他身边,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醒目的伤痕。
“这是阴尸抓伤的,”邓布利多柔声说,“我中了汤姆的陷阱……我想,我可能要死了。”
邓布利多觉得轻松了很多,他的形象在很多人眼里都过于高大,哪怕对着弟弟都没办法轻易说出这句话,但是对着蕾芙瑞却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他觉得自己总是能从她这里汲取一点力量和安慰。
蕾芙瑞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她没有露出怜悯或者惊讶的表情,甚至于她根本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她在邓布利多面前蹲下身来查看他的伤势,又叫来斯内普:“还能治好吗?”
斯内普皱眉看了一会儿,但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医生:“这是毒……我可以用魔药压制一段时间,但是还是得去医院才行。”他说完看了邓布利多一眼,觉得这个老人的心似乎已经死亡,他没有求生的意志。
“我们去医院吧,阿不思,”蕾芙瑞说,“我们把它治好。”
邓布利多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这些年,我觉得很累了,Night,我已经很老了,我想……或许,这样也挺好的,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你一定可以赢,对不起,Night,真的对不起。”
蕾芙瑞听完,眼神平静的看着邓布利多,这一瞬间,斯内普甚至觉得蕾芙瑞对这样的毫无生机的平和感同身受。
她握住邓布利多的手,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阿不思,是我骗了你。”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都有点疑惑。
蕾芙瑞稍稍停顿,继续说:“在我预言家的记忆里,明年,也就是哈利在霍格沃茨读书的第六年,你因为戴上了冈特家的戒指已经没有生路,为了让西弗勒斯取得伏地魔的信任,最终西弗勒斯在霍格沃茨的高塔上用阿瓦达索命杀了你……但是很庆幸,我想我已经改变了这个结局。西弗勒斯没有成为卧底,而冈特家的戒指,早早的就被我销毁了。”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她知道蕾芙瑞要说的不是这些。
果然,她对上邓布利多的目光:“但是我没有告诉你,在我预言家的记忆里,是没有我的存在的……也就是说,我从始至终都不存在,我曾经和格林德沃先生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说只有一个可能。”
斯内普尚且没有理解这番话中蕴含的深意,但是邓布利多已经明白,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不可能。”
蕾芙瑞的神色依旧平静:“没什么不可能,我是个祭品,阿不思,我是被选中的祭品,在未来需要被改变的结局里,我会用死亡换取生机,而且我想,这一天或许近在眼前……我曾以为是去击杀芬里尔的那一次,但是我死里逃生,所以我想,我最大的可能,还是会死在汤姆手里。”
斯内普的魔杖掉在了地上,芬里尔的刺杀任务原本选定的人是他……蕾芙瑞知道自己会死还要接下这个任务?
邓布利多的目光变得稍有锐利:“……不可能……是盖勒特说的?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我第一次去纽蒙迦德高塔的时候,和他讨论了这件事,这是我们得出的结论……抱歉,我不想让你们伤心,所以一直都没有说。”
她那个时候那么小,知道自己要死,居然还愿意继续学习魔法,继续……赴死?
斯内普觉得心脏有点疼。他们愿意为此搏命,没有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至少大家在搏命的时候是觉得自己有希望活下来的,但是蕾芙瑞……她一直在死亡的路上前行,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坚定。
她几年前就已经知道,甚至于不需要任何的思想斗争和心理建设,她坚定选择了这条路,不逃避,也不妥协。
而现在,她还要来拉邓布利多一把。
邓布利多没有安慰她,蕾芙瑞不需要任何的安慰。
“不害怕吗?”邓布利多说。
“害怕,”蕾芙瑞露出笑容,“可是我想对抗命运,我想拼尽全力,去搏得一线生机,为我们所有人,我想试试。”
她用力握住邓布利多的手:“我不放弃,也请你再坚持一会儿,可以吗?阿不思。”
邓布利多忽然意识到,这条路上,他们一直是相互陪伴的。
这条通往死亡的路,他和蕾芙瑞一直都在相互扶持,他指导着她前进,而蕾芙瑞也一直给他力量和安慰,让他的生命鲜活起来。
她真是坚定、平和而又温暖。
像初生的太阳一样。
邓布利多想起当初他对斯内普说的“蕾芙瑞像是一个孤独的岛”,从没有人问过她是否觉得疼痛,是否会彷徨,她看起来刀枪不入,也会害怕吗?
她当然会害怕,她又不是神……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与她同行,也没有人能理解她。有谁能去理解一座孤独的岛呢?
他摸摸蕾芙瑞的头:“我想,我是不能去医院的,那里可能会有食死徒,或许你和西弗勒斯能找到别的办法,比如让你们信任的医生过来?”他也握住蕾芙瑞的手。
蕾芙瑞露出笑容,看向一旁沉默的斯内普:“我相信西弗勒斯会安排好的。”
等斯内普找到合适的医生来给邓布利多检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了。斯内普带着她打算去找阿不福思先生要点吃的。
阿不福思先生给了他们两碗燕麦……看起来有点发霉。
蕾芙瑞转过头震惊的看着斯内普:在我们家,就连猪的伙食怕是都比这个好。
英国真是可怕的美食荒漠。
斯内普也不愿意吃,他出门去买两根法棍,和蕾芙瑞一人一根,在邓布利多的房门口的长椅上坐着,就着凉水一边吃一边咽。
斯内普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她非常省心,他知道以蕾芙瑞的性格,别说是吃法棍,就算是吃发霉的吐司,蕾芙瑞也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不会有一丝抱怨。她和一般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的。
他有点食不知味,忽然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严苛了?”所以很多事情不愿意和他说。
蕾芙瑞嚼着法棍偏头看他,然后摇摇头:“你又不严苛,只是我有时候会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年纪太小了,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异想天开……我觉得你有时候挺不好沟通的,西弗勒斯,但是你最近变了很多。”
霍格沃茨的小伙伴们听到她说斯内普不严苛一定会严正抗议。
“或许,我并不是个好的监护人。”斯内普说。
“不,我觉得很多时候你都是对的,你是很好的监护人,西弗勒斯,我很高兴你能做我的监护人。只是我天生会有点不一样,我知道,我比一般的孩子更不好带一些,我是有点叛逆在身上的。”她非常会安慰人。
斯内普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说:“对不起。”之前不相信你,甚至还因为怀疑和忌惮想要打压你。
蕾芙瑞摇摇头,她似乎听出来了他的话外之音:“我是你教出来的孩子,希望以后提到我的时候,你会觉得我是值得骄傲的……我知道,我很多时候也会让人失望,你也需要原谅我,我并不需要被人认可,但是我不想让你们伤心。”
斯内普:“你有时候天马行空的想法确实挺让人生气的。”
但是你一直让人骄傲。
“之前你学习大脑封闭术的时候,我曾看到过一段你在中国的记忆,那是和你们全家从中国搬出来有关是吗?”斯内普忽然问。
蕾芙瑞一时间没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一段,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说的是小时候与我奶奶有关的记忆是吗?是的,那确实是我们离开家乡的原因,和世界上很多地方的习俗一样,以前我们家也是重男轻女的,尤其是在我们家第二个孩子仍旧是女儿的情况下,我的奶奶非常不高兴。”
她停顿了一会儿,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个时候每个家里只能生一个孩子,不然就只能交罚款,第三个孩子的罚款太高了,我们家交不起,所以我奶奶觉得,如果少了一个孩子,那或许我们家有机会能生个儿子出来。”
她叙述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什么波澜,但是斯内普停止了吃那根干涩的法棍:“你的奶奶……想杀了你?”
蕾芙瑞摇摇头:“不是我,是南希。我小时候在很多方面都显示出了一定的天赋,我奶奶觉得我以后或许会有点出息……”
斯内普理解了,比起蕾芙瑞,南希在天赋上确实显得非常普通而平庸。
他忽然理解了那个场景:“你发现了,对吗?你发现你奶奶要带着南希出去,对她不利,所以你才大吵大闹……你让你奶奶带走你。”
他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南希这样信任蕾芙瑞,为什么这么依赖一个比她小这么多的妹妹。
蕾芙瑞没有多说:“后来我逃脱了,但是我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带着我们背井离乡来到了英国,开启了新的生活。”
她看起来如释重负:“南希一直都为这件事有点自责,但是现在好了,来了这里后,我们家就越过越好了。”
她那个时候还不满6岁,带着惊人的成熟的心智和微薄的力量保护家人。
斯内普稍稍仰起头,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难怪当时南希为他不信任蕾芙瑞发这么大的脾气。
蕾芙瑞又说:“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西弗勒斯,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爸爸妈妈也不愿意再提。”
他摇摇头。
他想起最开始知道她是个巫师的时候那种无奈而又觉得有点麻烦的感觉。他当时和蕾芙瑞并没有多熟,更多的是一种对便宜妹妹的责任感,后面才慢慢发现……她真的是个非常懂得如何照顾别人的人。
她似乎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本杰明出生后,她也默不作声的帮家里做很多事,很多个晚上,在他忙的累倒之后会悄悄去帮南希哄孩子,端茶倒水。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才是庇佑家人的大树,可现在却觉得错的离谱。
“她是最好的妹妹。”
所以他才会被南希吸引吧。他如此喜欢他现在的家,即便是现在危险无处不在,家里依旧是温暖的,每个人都会力所能及的给予帮助、体谅和宽容。南希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给她或者家里带来了麻烦,永远会坚定的拥抱他。
这一点上,她和蕾芙瑞确实非常相似。
他才是那个……被温暖和接受的人。
“别怕,”他拿魔杖敲了敲蕾芙瑞的头,力道很轻,“我们会一起博一线生机的。”
蕾芙瑞点点头,微笑着艰难的把法棍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