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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迷茫 ...

  •   看到表哥进来,竹筠起来要行礼,被玄凯按住,“竹筠,你放心,今天你受到的屈辱表哥总有一天要替你讨还回来!”
      “表哥,竹筠身在风尘难免遇到这样的事,今天是袁公子,明天是张公子,王公子,就算出了气,也是逞一时之快罢了,又能改变什么呢?表哥,你是做大事的人,不必为竹筠因小失大。”竹筠表现出一种淡然处之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柔弱。

      玄凯愤然道:“因为天下还有强权,还有鱼肉百姓的恶势力存在,世间哪得公平?袁大头骨子里还是封建帝制的血脉,他做梦都想做皇帝!所谓的共和立宪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这样的阴谋家真当了皇帝,我们中国的老百姓还有希望吗?”

      竹筠示意福儿出去把风,低声叹了口气,“表哥,你说得道理竹筠也懂得的,只是竹筠身微力薄,不能为表哥分忧。昨日凤仙姐姐过来,说蔡先生被官兵囚禁了,寸步难行,先生也急出了病。凤仙姐正为了此事发愁呢。你们安排我去做顾小姐的说客,可是,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听从我一个身份卑贱的青楼女子的劝说?我,无能为力。”

      玄凯寻思着,又看看竹筠咬着嘴角的无奈和悲哀,忽然笑了,说道:“表妹,我倒是觉得顾元渊对你不错。如果她无动于衷,冷酷无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救了你?”

      竹筠低下头,颤声道:“她只是路过而已。”

      “我知道她救过你,你心里不想伤害她。其实,我们现在也改变了主意,杀了顾元渊也无济于事,还有陆建章金俊业那班人在,想刺杀袁世凯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决定采取说服争取的方式,要她转变思想,不做袁世凯的走狗杀手,而是成为我们的朋友。”
      玄凯兴致很高,情绪也比较激动。

      竹筠闷闷地看着他,不敢想象他的真实意图。

      “竹筠,我想和她见面。”
      “那我能做什么?”
      “约她出来,以感恩之名。”

      玄凯斜斜瞥了一眼床头边叠放整齐的墨色风衣。

      顾元渊缓缓走进女馆,去给袁世凯的女儿们和几个年轻的姨太太授课。袁世凯对儿子们管教严厉,不仅开馆请名师来授课,而且挑选资质好的儿子们送出去读书,留洋,外放做事,锻炼他们把持权柄的经验和人生阅历。他对女儿们管教不紧,开设女馆教女儿们读书不过是为了她们能认得几个字而已。对于女儿们的未来,他早就计划好的,那就是政治联姻,拉拢势力强大的嫡系势力。女馆除了
      女眷之外,禁止男子踏足,即使兄弟子侄也不可逾越半步。

      “元渊,你气色不好。”
      顾元渊转身看见十姨太正拿着一本书走过来。
      顾元渊感觉胸口微微疼,那是竹筠用力的结果。
      “噫,我们顾老师什么时候擦这种廉价香水了?”十姨太的鼻子凑了凑,目光暧昧的逡巡着元渊。

      顾元渊没有答话,微微颔首表示礼貌。她觉得人与人故意亲近有点莫名其妙,也就刻意避之。
      十姨太是朝鲜人,袁世凯镇守朝鲜时看中年仅十来岁的文菲雪,带回身边养着,因为前面有九位妻妾,这文菲雪深受排斥,袁世凯也没有给她正式的名分。二十几岁的文菲雪有着成熟少妇特有的韵味,加上她眉目清秀,皮肤水灵,深得袁世凯喜爱,所以也跟着凑热闹去女馆认字。

      文菲雪微微哼了一声,扭着细腰刚要转身突然撞在一个男子身上,“哎哟,三公子呀,吓死人了!”
      袁克良嘻嘻一笑,“文姑娘,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在袁世凯的总统府,没有生育的妾室冠于姓氏,称之某姑娘。生育过的妾室才有资格称为姨太太。
      “呸,三小子不长眼睛嘛,看到十姨娘还硬撞上来?”文菲雪嗔怪一句。
      袁克良挤眉弄眼,越发没了规矩,“十姨娘?我爹什么时候娶你的,我可不知道呢。嘿,谁叫你长得比天仙还美呢?我这是自然反应,一看到美丽的风景就情不自禁地去亲近。”
      “好么,我告诉你爹去,看我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娘?”文菲雪笑叱道。
      “别介!十姨娘是想儿子死呀!”
      袁克良赶紧讨饶,“我的十姨娘,我有个好东西送你,法兰西生产的胭脂,可好了!您就饶了我吧!”

      文菲雪笑道:“哦,三公子这是说得哪家话,我怎么舍得责怪大总统的三公子呢!”她举着书打了袁克良的头,“该上课了,我可没闲工夫跟三公子瞎掰!”
      袁克良朝女馆的方向瞅了一眼,“元渊去了吗?”
      文菲雪哼了哼,“早去啦!三公子找她有事?”
      袁克良干笑一声,“我不找她,不找她。”
      文菲雪好奇的看着袁克良忐忑不安的走开,心里琢磨了一下,袁克良对顾元渊早有心思,府里上下都心知肚明,按说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总统一直没有表态。经过三年前那场事故,总统对三儿子克良的态度很不善,不仅拒绝克良的请求,还给他说了门亲事,算是叫他彻底死了这心思。总统真的很体贴顾元渊,当她是亲生女儿一般。

      顾元渊因为还在养伤期间,平日里只是去女馆教课,不再负责袁世凯个人安全的工作。所以袁世凯出行任何活动都不要求她陪护,一切保卫工作都由陆建章和袁世凯破格提拔的朝鲜人金俊业负责。她比较清闲时会去画坛泰斗方师培的画馆坐坐。
      她坐马车去同庆街,碰巧遇见段瑞敏和一群学生举办慈善义演,她不想耽搁却被段瑞敏看见,“喂,顾元渊,等等,等等!”
      顾元渊只好吩咐车夫停下,等段瑞敏一路小跑着跟上来,礼貌的问:“段小姐找我?”
      段瑞敏喘气急促,“那天你受了伤,我一直没去看望,我伯伯责怪我呢,很对不起!”她说着,朝元渊深深鞠躬,“谢谢元渊姐姐!”
      顾元渊看了看她潮红的脸庞,微微一笑,“不必客气。”
      这时,两个大学生朝段瑞敏招手,示意她回去,段瑞敏礼貌的笑道:“该我出场表演节目了,元渊姐姐后会有期。”

      元渊看到条幅上写着“维护共和,振兴中华!”“反对二十一条,赶走列强,还我河山!”等口号,她点点头,“你的朋友叫你,回去吧。”
      “再见。”段瑞敏展颜一笑,轻快地跑走了。

      转眸之时,一个影像突然出现在视野之中,熟悉的,美丽的,过目不忘的背影,是她——
      元渊的眼睛一亮,跟着那个靓丽的影像望去,那是纪竹筠带着丫头福儿走进博文画社,一家出版字画的书店。她很好奇,纪竹筠来这里做什么呢?

      突然,一阵汽车急刹声惊醒了她,马车微微趔趄,车夫经验老道,赶紧勒住了缰绳,马儿蹬出的前蹄才偏离前方的汽车。
      她皱紧了眉,看见对方立即下车赔礼道歉,“对不起了,鄙人还不熟悉这里的道路,险些酿成祸事,真的抱歉!”
      对方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生得体面,穿戴整齐,不像寻常人。
      “程亚凌!”顾元渊惊讶的看着男子,那男子也惊奇的看向她,“顾元渊?真是你,元渊!”
      顾元渊笑道:“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哎呀,我的顾大小姐可是越发英气逼人,飒飒风姿啊!”程亚凌哈哈大笑,一把握住她的手,也不避嫌。

      这程亚凌家世一般,却是学政周学熙的外甥,京师大学堂的外文教师。顾元渊的父亲与周学熙是至交,顾家败落后,周学熙曾想办法营救顾家上下,虽然无果,但这份恩情元渊没有忘却。周学熙辞去学政后,创办了学堂“雨泽山房”,常常去授课,元渊与程亚凌师从周学熙,两人有很深的友谊。后来元渊出国受训,一别数年,没想今日巧遇,真是感慨万千。

      “我后来找过你的,知道你出国了,我也没敢荒废学业,在舅舅的资助下去了英国牛津学习天文地理,刚回来几天。我真是没想到今天遇见你!”程亚凌扶着眼镜仔细打量着顾元渊,似有千言万语。
      顾元渊却转换话题,瞥着他的车,“你这车是刚学吧?也敢出来开?”
      “我哪有时间学车?学部下达命令,禁止学生上街游行,我的好几个学生去市集聚会,抗议政府呢。我这是着急呀,万一被军警抓了少不得一阵皮肉之苦,所以我临时找来车去阻止他们参加游行示威!”程亚凌显得很着急,“元渊,我得走了,改天再联系吧。”

      顾元渊点点头,“开慢点。”
      看着汽车沿着斜线开走,她心里叹气,这程亚凌还是十足的书生意气,这样的人才在眼下的乱世里能不能有用武之地呢?

      博文画社,很潇洒的草书大字,出自名家之手。
      戴老花眼镜的老先生见进来的人很有气派,一脸笑意的迎上来,“这位小姐要买什么画?”
      顾元渊举目四顾,看着一幅幅裱好的画挂在墙上,还有几幅堆放在桌上没有裱糊,便问:“老板,刚刚有个女子进来,是买画还是卖画?”
      “噢,小姐问得可是姓纪的姑娘?”老板陪笑。
      顾元渊淡淡地问:“老板对她很熟悉吗?”
      “纪姑娘刚来北平,她画得画还不错,尤其擅长画水仙,真是美而不艳,高雅不俗,品质高洁,清丽脱尘。我收了好几幅水仙,开始卖得不错,可惜世道混乱,老百姓连肚子都填不饱,有几个人有闲情逸致来买画挂在家里?这不,还有几幅画没卖掉,她又送两幅画过来,说什么等着钱急用,叫我如何是好?”老板开始数苦。

      顾元渊展开桌上的画,一株清秀典雅,亭亭玉立的水仙跃于纸上,纤尘不染,婀娜多姿,好像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令人沉醉。

      “小姐,您要这幅画?”老板殷切的询问。
      顾元渊露出浅浅的笑意,头也没回,说道:“这些我都要了。”
      “这些?所有的吗?”老板小心的问。
      “不错。以后她送来多少,我买多少。”顾元渊收好画,口气骤然淡了下来,“不过,请老板不要多事,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
      老板一愣,到底是商人,精明的转了下心思,赶紧称是:“明白,明白。”

      工商学集市游行示威最终还是出了大乱,一群学生围攻日本使馆,与军警对峙中,日本军人开枪射杀学生,导致惨案。北平各学校联合工商农各行业联合罢工罢市罢课,要求政府严惩杀人犯。全国各地积极响应,声援北平民众。
      一场大规模的反帝反侵略运动吹响了号角。

      顾元渊刚走进居仁堂,就听见袁世凯大发雷霆,“真是群混球!你们这些总长,部长,怎么当的?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看你们怎么收拾?”
      “学生们游行是个别行为,都是些孩子,吓唬一下就行了,没想到日本人真会开枪杀人,太嚣张了。”北洋三杰之一冯国璋懊恼的叹气。
      “日本人说,学生们围攻使馆威胁他们的人身安全,他们开枪纯属正当防卫,还发来通告要求我们交出罪魁祸首,否则要军事打击。”有师爷之称的杨度摸着山羊胡子思考着。
      “呸,王八羔子的!杀了我们的人,还要我们交人!”段祺瑞怒不可遏,拍得桌子哗啦响。
      “日本人仗着兵力强盛,凌驾我们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袁世凯气得胡子直跳。

      “慰庭,息怒!你想想啊,日本人这样做分明是找借口,他们不过是找个机会打击我们,而且很有可能跟我们开战!这件事如果我们处理不当,正中下怀啊!”徐世昌思虑良久,谨慎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这软骨头!每次一提打仗,你就打退堂鼓!”段祺瑞指着徐世昌骂道。
      徐世昌脸皮一白,没有动怒,而是对袁世凯说道:“慰庭,请听我一言。”
      “你说。”袁世凯喝了口茶,瞪着眼睛。
      “日本人的军队开进胶州湾,驻扎在山东一带,兵力很强,布置严密,可以说蓄谋已久。我国内百废待举,民心思定,不具备作战的条件。况且,除了北洋系是大总统的嫡系部队,听从调遣。其他的军队俱是各自为政,一当开战,怕是不服调派管教。加上欧洲战火愈演愈烈,那些盟友自顾不暇,真的和日本打起来了,根本没有盟友来帮我们。还有,孙黄在南方发展迅猛,他们高呼抗拒列强侵略,怕是为了趁机壮大势力,割据地盘,架空北平政府。综合来看,世昌以为这战不能打!”

      袁世凯点点头,豹眼一睁,“如今,你说怎么办?”
      徐世昌看了看杨度,笑道:“皙子以为呢?”
      杨度笑了笑,朝袁世凯拱手:“徐公言之有理,皙子折服。如今日本人要我们引渡罪魁祸首交给他们处置,虽然狂妄嚣张,故意挑衅,我们怎会白白牺牲国人的热血,自然是暗渡陈仓嘛!”
      “怎么个暗渡陈仓法?”
      袁世凯好奇。
      “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办,大总统不必为这点小事费心了。”杨度讳莫如深的笑了。
      顾元渊退了出来,刚刚拐进一个走廊,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

      “顾小姐,有人找。”宗德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元渊吃了一惊,她回身看着老头子,“宗伯,谁找我?”
      宗德歉然:“打搅小姐了,刚刚看见小姐进去,宗德便在外面等候。谁知小姐突然退了出来,我紧追过来了。”
      “不要紧,宗伯。您刚说谁要找我?”顾元渊问。

      “是纪姑娘。正在小门等候呢。”宗德小声道。
      顾元渊没有说话,似乎有那么一阵子的犹豫,却听宗德说:“纪姑娘来,没有别的意思。她是来送还小姐的东西的,也想当面表示感激之情。”
      顾元渊微微一笑,看着他说:“宗伯,我当然不会驳了您的面子。我去见她就是。”
      “小姐看得起我,宗德惶恐。”宗德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门牙。

      小门,是总统府里的佣人,小工,杂役出入的关卡,通往后勤处所,到不了总统府。后勤处是下人休息劳作的下等院落,洗晒衣物,马桶之类的活计也在这里进行。所以防备不严,只有几个小厮看守,例行公事的管理仆役杂物进出事项。
      顾元渊闻到后勤处百味混杂的气味,眉头微顰,迅速走出小门,那几个小厮看见宗德管家亲自送人出来,哪里敢拦阻?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清瘦高傲的女子径自离开。

      前面有个小花圃,虽然冬季的冰雪遮盖了花草,满目还是白色,但是初春的气息已经无法抑制的透出来。
      纪竹筠深深呼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钻进鼻孔,冷得她打了个寒噤。马车停在不远处,她不想福儿陪着挨冻,便自个儿下来等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敲在心头,她蓦然回首,怔怔地看着那个人走近自己,大脑有些麻痹,是这严寒,还是比寒冬还冷的人,令她失去了应该有的知觉。
      顾元渊看着她穿了件镶着羊毛边的白色棉袍,头上青丝梳成时髦的发髻,衬着高高的圆领,更显得她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弯弯的柳眉,一双溢出秋水的眼眸顾盼神飞,精巧的鼻梁,粉润的嘴唇,一切配合的很完美,真好似高雅美丽的水仙花。

      她看到她手臂上挽住一个包袱,便道:“叫人送来就可以了,这么冷的天气,何必亲自送来?”
      纪竹筠莞尔一笑,轻轻说道:“顾小姐对我的恩情,我虽然无以为报,又怎能轻率置于脑后?”她说着,突然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摊开手心紧紧攥住的一枚玉片,怯怯地看着顾元渊,“我,我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送给顾小姐,这玉片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将它送给小姐,请不要拒绝!”
      顾元渊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纪姑娘言重了,所谓的恩,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何足挂齿?再说,我也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好事,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举动而已。你的心意,我明白就可,不必如此隆重。”
      她轻轻拿过包袱,里面是她的衣服,“谢谢你,纪姑娘。”
      “是竹筠冒失了,对不起。”纪竹筠咬了咬嘴角,也没有强求她接受,突然说道:“虽然顾小姐淡薄人情,竹筠却有个不情之请,顾小姐肯赏脸吗?”
      顾元渊微微讶异,“请说。”
      纪竹筠清妙的声音带着殷切的期待,“明天竹筠要在蓬莱乐馆唱曲,请顾小姐前来捧场。”

      蓬莱乐馆,是京都新兴的戏院,据说是请洋人设计的建筑,新潮,美观,别具一格。来自各大省城的曲艺界名家近来都喜欢去蓬莱乐馆唱戏,一时名声大噪。

      “顾小姐,打搅多时,竹筠告辞。”纪竹筠轻轻施礼,转身轻呼:“福儿,我们回去。”却见福儿从树后的马车里跳下来,接着她走向马车,嘻笑道:“姑娘,再不叫我,我差点睡着了。”
      纪竹筠微微一笑,表情有些许得意,眼角的余光感觉到后面的人正看着她。
      雪,零星的飘落,扫拂着鼻尖,冰凉。顾元渊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我,真的不近人情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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