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是怪谈boss》杀鱼证道

8、鹤庄服务区（8）

　　二十年前，周米离开了贴着向日葵的大巴车，踩在了鹤庄服务区的地面上。

　　他看到的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没有停车线，也没有指示牌，只有一间孤零零的旧房子立在远处，和周米身后的大巴遥遥相对。

　　周米只能向这幢旧房子走去。

　　天空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种刺眼的橙红色，太阳变得很大、很低，像一条巨大的红色金鱼栖息在那间旧房子的屋顶上。

　　周米感到晕眩、烦躁、心跳加速，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撕开他的身体，从他的内脏里钻出来。

　　周米赶紧打开他的小怪兽包包，从里面掏出一颗橘子糖含进嘴里。

　　糖还没有吃完，他就走到了旧房子的入口。

　　当年的周米还不认识字，就这么走了进去，不过现在周米重新检阅这段记忆的时候，读出了入口左侧挂着的招牌：

　　鹤庄小卖部。

　　*

　　周米在“餐厅”中走动。

　　《温馨提醒》，餐桌，地毯上的污渍，餐桌，餐桌……一模一样的《温馨提醒》挂在墙上。

　　这里的空间也是循环的，和超市一样。

　　……周米在记忆中走动。

　　旧日历，一层又一层堆满杂物的货架，货架后面的小门，门后长长的、仿佛看不见尽头的走廊。

　　周米感觉到【她】了。

　　周米停住脚步，面前又是那块“地毯上的污渍”。它本来只有一个手掌的大小，比地毯的颜色深一点，但是现在已经有一个成年人的躯干那么大，并且还在缓慢地向四周扩散。

　　就好像有一具看不见的尸体被堆在这里，渗出的汁液正在不断地浸染下方的地毯。

　　周米经过这块污渍继续往前走，很快又发现了一些之前经过时没有出现过的痕迹：有和地毯上类似的污渍，也有撞击留下的凹陷，在一两个瞬间，周米还看见有人影从他的余光中掠过。

　　那八个服务生却一无所觉，仍在站在餐厅的各个角落，微笑着看向周米；有一些“变化”甚至就发生在他们的鞋子旁边，然而还是不能吸引到这些服务生的一丝注意。

　　周米有点新奇地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状态，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离上菜还有二十分钟。

　　……周米在脑海中构建记忆里那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里很黑、很闷热，脚下和手边都湿漉漉的，像是有哪里一直在漏水。他也确实能听到一种水声，像是来自于走廊尽头，又像是直接响在他的大脑里。

　　他沿着走廊继续往前，眼前渐渐变得明亮。

　　他看到一大片红色——

　　墙壁，天花板，还有地面，都变成了网状血管一样的结构，淡红色的液体在这些血管中疾速流动，发出无处不在的水声。血管的某些节点异常地红，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周米走进去看，才发现这些地方都卡着一条条鲜红的金鱼。

　　金鱼们的状态各不相同，有的享受着水流，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奋力挣扎着，已经快要冲破血管跳出来。

　　周米有点着急。

　　（还要去冰淇淋工厂……）

　　他踩着这些血管跑起来，这次终于跑到了走廊尽头。

　　这里有一扇完全由红色血管组成的小门，周米撞开这扇门

　　看到了

　　向无数血管输送着淡红色液体的

　　那一团

　　■■■■■。

　　周米小心地用手指戳了她一下。

　　他想：这么喜欢欺负金鱼，肯定是小猫吧？

　　周米把他新找到的小猫抱了起来。

　　有花纹。一条一条的。

　　这个品种是狸花吧？可以叫花花。

　　周米听到水声。

　　周米站在“餐厅”里。

　　周米听到水声。

　　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得不稳定，如果说上一次出现的类似情景可以描述为生鲜区的场景像被撕毁的海报一样剥落，那么现在就跟像周米的前后左右立着四面电子屏幕，生鲜区和餐厅的布景在这些屏幕上交替出现。

　　周米猜对了：今夜他在鹤庄服务区里经过的这些区域，不论是便民超市、生鲜区，还是所谓的二楼的餐厅，都是由当年那个破破的鹤庄小卖部逐渐发育出来的。

　　被“红色饮料”污染到一定程度后，眼前就会出现生鲜区。同理，被“肉”污染达到标准，也会自动进入餐厅。

　　现在，周米身处“肉”的包围，思维中充斥有关“花花”的信息，两种污染开始互相拉锯，使他同时看到了生鲜区和餐厅的场景。

　　生鲜区的明亮光线和餐厅的烛光彼此映照，排列整齐的番茄上面漂浮着半个椅背，墙纸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还有就是一直“身处”生鲜区的徐铳，他正在——

　　正在！

　　周米脸色大变：他正在殴打花花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