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是怪谈boss》杀鱼证道

2、鹤庄服务区（2）

　　这个购物须知……

　　周米用自己积累的常识想了想，还是认为正经超市不会贴这种东西：先不论这个张贴的位置很不合理，有关红色饮料和生鲜区的描述随便谁来看都会觉得有问题吧？

　　纸张很新，打印在纸上的文字也很清晰，应该是被贴出来没多久。

　　周米抠了一下这张须知的边缘，想要把它从货架上揭下来。

　　（我忘记的六个小时里有没有见过这个？我找到过“生鲜区”吗？）

　　就在周米刚刚把印着购物须知的纸张揭起一个角的时候，他身边的气氛悄然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就像有什么东西从湖底浮了上来，虽然还没有露出湖面，但坐在湖边的垂钓者已经感到了水流的变化。

　　周米左手握拳，身体一点点变得紧绷。

　　要来了。

　　潜藏在阴影中的东西、不能用言语描述的东西，下一秒就要显露出恶意。

　　……恶意。

　　周米不确定地想：是恶意吧？为什么会对我有恶意？

　　眨眼间，货架底端的阴影开始像漩涡一样转动，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肉香，就连周米都被勾起了对红烧扣肉脆皮烤鸭秘制鸡翅五香牛腩等等等等的渴望；他把视线固定在起伏的阴影上，那里已经有什么东西的轮廓开始显现。

　　（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

　　出来了。

　　是老鼠啊。

　　虽然体型有点大，牙齿有点锋利，但确实是老鼠。和周米醒来时在地上看到的那只应该是同一个品种。

　　它张开嘴，口腔中密密麻麻的牙齿被展露出来，很让人质疑它的牙床结构。

　　周米迟疑了一下，有点不想直接用手接触这位怪牙老鼠；然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个当口，一股陌生的力道突然按在他的后颈上，迫使他低下头，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鸣响——

　　“砰！”

　　周米再抬头的时候那只老鼠已经不见了，或者说，变成了一地炸开的碎肉。那股肉香还在，甚至变得更浓郁，浓郁到非但不能勾起食欲，反而令人作呕。

　　按在后颈的力道也撤开了，周米回过头，惊讶地看到有一个人类站在他身后。

　　从喉结判断这是一个男性，个子比周米高很多，但身体看上去有一点薄。不是单薄的那种薄，是那种……纸张一样缺乏立体感的薄。他的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口罩上有一大堆用蓝色圆珠笔写上去的怪异字符，然后是他的右手，一把同样画着怪异字符的木仓正被他的右手握着。

　　周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那个很大的鸣响是木仓声。

　　这个男人类开木仓打死了那只怪牙老鼠，避免了周米上去和它肉搏。

　　周米好感动： “谢谢！你木仓法真厉害！”

　　但是男人类好像没有很高兴被周米夸奖。他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是打量了一下周米，然后问： “怎么进来的？”

　　周米礼貌地说： “这是我的隐私，只有我家里人才能知道。”

　　“……”男人类看起来非常无语， “停车场贴满了‘请立刻离开’、 ‘鹤庄服务区不存在’的警示牌，你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吗？”

　　原来是问这个。这个不涉及隐私，周米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我就记得自己下午三点的时候还在高速公路上开车，再睁眼就在这里了，中间有整整六个小时我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

　　男人类有点惊讶： “记忆缺失？”

　　周米说： “是啊！我看到这个购物须知才知道这里是鹤庄服务区，不然只知道这是个超市。”

　　男人类说： “行吧。从现在开始听我的，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周米不太愿意： “但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办。”

　　“自己的事？”

　　周米说： “是这样，我家里有三个宠物猫猫，花花，小玉，还有元宝，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养的，可以说是陪伴着我一起长大，我们非常要好。可是呢，前段时间花花和小玉跑丢了，我和元宝都特别着急……可能你不是很相信，但我很确定花花是被困在这里了，我是来找她的。”

　　男人类说： “这里不可能有猫。”

　　周米说： “说过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不过没关系，我自己找就可以。”

　　男人类似乎被周米这份强有力的饲主责任心打动了。他按了一下眉心，问： “你连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准备怎么找？”

　　周米睁大眼睛： “你问这个，是不是想帮我啊？”

　　男人类说： “……想帮你尽可能完好地离开这里。”

　　但是周米已经默认他是愿意提供帮助了。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花花在那里，刚才正想逛一下这个超市，看看有没有线索。”周米开始从口袋里掏手机， “我叫周米，我爸爸姓周我妈妈姓米，是不是很好记！来我们加个X信，你扫我或者我扫你都可以……”

　　男人类说： “不了。”

　　周米呆了一下： “啊？”

　　怎么这么冷漠。明明是乐于助猫的好人。周米觉得自己有点情绪低落。

　　男人类看了看他，解释说： “……没有信号。”

　　“哦哦！”周米的情绪又高起来了， “那就先存个联系人，先生尊姓大名呀？”

　　“徐铳。”

　　“嗯嗯，哪个chong呢？”

　　男人类停顿了一会儿，从周米手里接过手机，往他的通讯录里存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他输入的时候，周米又回到之前的货架前，重新开始揭那张怪里怪气的购物须知。

　　确实是新贴的，胶带甚至没来得及在货架上留下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张须知被揭下来的那一刻，那股自从怪牙老鼠被崩了之后变得难以入鼻的肉香消失了。

　　“徐哥。”周米叫了一声。

　　徐铳把手机还给周米，和他一起看向货架。

　　原本贴着购物须知的位置，在那张纸被揭下后，露出了一个钉在货架上的金属警示牌：

　　【注意】本超市卫生状况优秀，不存在老鼠

　　假如您在购物过程中看到老鼠，请立刻默念【他不是老鼠】
　　假如您仍然持续看到老鼠
　　或者
　　受到老鼠的骚扰或攻击，请
　　向附近的超市员工求助
　　或者
　　找到货架上的红色饮料，饮用
　　感谢您的配合

　　“徐哥，”周米认真地问， “你认为你刚才击中的是什么？”

　　徐铳说： “是老鼠。”

　　“但这个牌子！你看，你看！”

　　“看见了。”徐铳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结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像这种互相矛盾的规则，在‘奇点’很常见。”

　　周米并不在意表现出自己确实不知道： “奇点是什么？”

　　“鹤庄服务区就是一个奇点。虽然你说自己不记得，但应该也能发现，这里不是正常存在的地方吧？”

　　周米说： “但是它确实存在啊。”

　　徐铳没再多说： “走吧。既然你知道得不多，那还是听我的。在奇点，停留在一个地方太久不是好事。”

　　周米说： “好的，稍微再等我一下。”

　　徐铳回过头，看到周米正在努力地抠那个金属牌的边缘，直到确定这玩意儿是焊死在货架上之后才停手。

　　感受到徐铳的视线，周米解释说： “我就是想确定一下它下面会不会还有别的告示。你看这个金属牌也挺新的，可是这个超市卖的东西都过期二十年了。”

　　徐铳： “……”

　　周米说： “真的，你看那边的田田脆薯片，还是欧明代言时候的老包装！那时候他还在偶像剧里演男主呢，现在已经在演男主的爷爷了。”

　　徐铳： “……”

　　周米观察他的表情： “徐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说走就走不听话。”

　　徐铳说： “没有，你做得很对。”他又补充： “基本听我的就行。”

　　周米这才有心情看了一眼手机，界面还停留在通讯录上。

　　是这个“铳”啊。那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