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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出局 ...

  •   窗口洒进来的艳色霞光渐渐变得微弱,屋内愈发昏暗,谢宜拿起烛台边上店家备好的火折子,将屋内的两尊烛台点亮,明黄烛焰随着窗口涌进的冷风闪烁跳动,有些晃眼。

      谢宜没有急着关上木窗,临窗而站,瞧见沈津出了店门后走向长街的另一头,渐行渐远。

      西山顶上,最后一抹霞色隐去,暮色苍然。

      谢宜微微向外探身,朝一处小阁楼看去,蒙蒙夜色中阁楼笼着一层红晕光亮。

      她就这么定定地看了半晌,而后关窗转身,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择婿……

      谢宜虽不能完全猜透谢霁的意图,但也了然几分,若是如沈津所说,她能挑选其他人为婿,那这事就会简单很多,但谢霁是不会许她有第三个选择的。

      择婿的结果不重要,不然那日勤政殿,谢霁便会直接赐婚了,可他偏偏给了几日时间让她考虑,并且将消息传得众人皆知,以此来试探、敲打、警告三方才是他设局的目的。

      谢宜拎起酒壶,斟满桌上的白瓷酒盅,她点的是店里的一款烈酒,方才倒出来,鼻尖已充斥着浓郁酒香。

      想要破局,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将苏子良从局中抹去,二选一的局面,若是失了一方,那还有选择的必要吗。

      谢宜撩开一角面纱,仰头饮尽杯中烈酒,随后还是忍不住皱眉咳嗽了两声,喉咙被辣得有些发疼。

      谢宜走出店门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她漫步悠悠走着,最后停在路口边上的一家灯笼铺子前面。

      灯笼铺子设在路口上,往外是热闹繁荣的长街,往里是一条冷清的石道,沿着这条道向前走,可以到达那座笼着红光的阁楼院落后面。

      谢宜细细挑看各式样的灯笼,许是很久不曾有过客人了,守铺子的老板极有耐心地向她介绍那些灯笼。

      谢宜安静听着,直至眼角余光瞥见长街那头走来一人,她轻声打断老板的话:“就要这个吧。”她指了指一盏燃得正亮的手提纱灯,拿出钱袋子付了钱。

      谢宜提着灯笼缓步朝里走去,迎面刮来凉丝丝的寒风,越往里走越是沉寂昏暗,她微微扭头瞥了眼身后的人影,随后抬手理了理耳边鬓发,收回手时,面上赤纱松动滑落,被风一扬,悠悠荡荡地向后飘去,落在地上,一只手捡起了它。

      苏子良捡起随风吹来的赤色面纱,抬眸看向面纱的主人。

      谢宜提灯而站,幽暗之中她整个人笼罩在光亮里,霞裙墨发随风翩飞,瓷白玉容,般般如画之资。

      苏子良愣愣地盯着她看,安定侯府初见,他就知晓外界传闻久安公主绝色,不是夸大其词,即便是面上冷淡无波,也足够……摄人心魄。

      谢宜站在原地未有动作,冷漠地瞧着远处的苏子良拿着面纱款款走近,她这几日在想苏家对此事又会有何想法?

      苏笃需要时间等待谢霁病发崩逝,为避免事情被人察觉败露,在这段时间里他定是安分守己,不愿掺和他事的,漠然置之大概是他对于此事的态度。

      可他的蠢儿子却不一定同他一样顾虑良多,谢宜稍加推动,将一个触手可及的机会放到跟前,她赌苏子良不会……无动于衷。

      “公主殿下安好。”苏子良没了在安定侯府时的嚣张跋扈,恭恭敬敬地给谢宜行了一礼,将手里的面纱递还给她。

      “多谢苏公子了。”谢宜目光疏离,道过谢后拿回了自己的面纱。

      苏子良脸上堆着笑意:“公主出门怎么也不带个侍女随从的,独自一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谢苏公子提醒。”谢宜冷淡回应,转身欲走。

      “公主。”苏子良几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拱手说道:“安定侯府的寿宴上,我醉酒失言,多有得罪,实在是抱歉,前面不远处是我名下的一处茶室,刚好前两天到了一批珍贵的蒙顶茶,还望公主赏脸,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谢宜摩挲着手里的面纱,淡淡说道:“现已天黑,多有不妥,这喝茶就免了吧。”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左右这石道无人经过瞧见,定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苏子良诚恳说道,“我是真心实意想向公主赔罪的。”

      谢宜静默片刻,苏子良以为她会出言拒绝的时候,却听她说道:“那便请苏公子带路了。”

      “好……公主这边请。”

      又顺着石道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停在一道后门前,苏子良回头时才发现谢宜又戴上了面纱,独留一双黑沉眼眸。

      他解释道:“自后门进距离更近些,公主勿介怀。”

      苏子良打开后门,做出邀请姿势:“公主请。”

      谢宜轻轻呼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她眼珠微转,打量四周,可惜院中虽有烛火却不明亮,模糊不清。

      嘎吱一声,苏子良关上了后门,谢宜能够感受到一道黏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皱眉不语,微微侧身之际瞧见苏子良手上动作,她下意识想要避开,但又生生压制住,只是稍稍偏了偏头。

      脖颈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眼中霎时花白一片,谢宜虽有些眩晕,却不至于昏睡过去。

      手中的灯笼脱手落地,谢宜配合着瘫软倒下。

      她还真是佩服苏子良,他不是练家子的,掌握不透其中的技巧门道,还想着能把人劈晕了。

      谢宜没有贸然睁眼,安静地阖眼躺在床榻上,竖耳听着屋外的谈话声,除苏子良外的另一人应该是这座小院子里的仆从。

      “公子早些时候不是吩咐小的去将红袖楼的春芽姑娘接来么,现在屋内的那位姑娘又是……”

      苏子良:“多什么话,把春芽送回红袖楼吧,本公子今夜有更重要的事情。”

      自从他欠了一屁股外债的事情败露后,不仅被老父亲亲自动手狠抽了一顿,而且管束得也越发厉害,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出入青楼赌场。不过他先前就有这么一处僻静院子作为他的寻欢作乐之处,亏得当时变卖物品还钱,他犹豫再三还是没将这座院子给卖了。

      屋外安静下来,谢宜缓缓睁眼,入目是刺眼的艳丽红纱,起身时脖颈处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揉了揉发疼的脖颈,撩开红色纱帐下了床,屋内陈设装饰大都红艳亮眼,圆桌上的铜制香炉缭绕着缕缕白烟,香味有些腻人。

      谢宜推开紧闭的镂花木窗,探身看了看,此处是二楼,不算高,窗户正巧对着那条漆黑的石道。

      屋门陡然被推开,苏子良端着两只白瓷酒壶走了进来,见谢宜站在窗边,愣了片刻,说道:“公主清醒得好早啊。”

      苏子良放下酒壶,转身关门,落了门栓。

      谢宜的面纱依旧戴在脸上,露出的眼睛平静无波,含着若有似无的寒意,这与苏子良想象可不一样。

      突然间被打晕囚禁,怎么着也该是惊慌无措的吧,这般镇定自若,倒让苏子良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公子不喝茶,改喝酒了?”谢宜语气平和,“不过这待客之道实属罕见。”

      苏子良懒得做戏再和谢宜拐弯弄虚,她现在被关在这房间中,一个弱女子而已,还走得出去么?

      他悠然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酒水,直言道:“现在京中皆传闻陛下要为公主择婿,公主容貌倾城,又是皇家血脉,这驸马之位我自然也是感兴趣得很,虽说择婿有陛下决定,但事在人为不是吗?如果让人知道我和公主在一个房间里独处一夜,又或是……”

      苏子良顿了顿,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谢宜,接着说道:“又或是真的发生些什么,我便能如愿得了这驸马之位。”

      苏子良心底里是瞧不上谢宜的,一个冷宫里出来的公主而已,倒是相貌十分对他的胃口,并且担着公主的名号,皇帝对她也是恩赏不断,他要是真能娶了她,不就能得到公主府里的那些金银钱财了。

      谢宜冷冷笑了笑:“蠢货。”

      苏子良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蠢,你不会还在为这个计划沾沾自喜吧。”谢宜抬步走近他,语气冰凉,“也不想想,大晚上的我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那条石道中,还偏偏让你捡了面纱。”

      苏子良眯眼道:“你是故意的?”

      谢宜承认道:“我是故意的。”

      “要不猜猜看我这么做的目的。”谢宜声音沁着寒意,她走到苏子良身后,中指搭放在他的肩头上,明明如此轻微的一个动作,苏子良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你……”

      “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谢宜蓦地打断他的话,“因为我……”

      谢宜没再继续说话,而是将手指顺着他的肩头往上滑动,若是平日里有女子对他做这样动作,苏子良定会以为是在调情,而现在被谢宜手指滑过的地方,他只觉犹如毒蛇爬过,恶寒一片。

      苏子良受不了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刚想起身,却猛地被一股强硬力量扼住了喉咙,他也听见了谢宜没说完的话。

      她说:“因为我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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