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难成精》山茶沫

8、凌家事

　　期中考是市区统考，一中仍旧一马当先，包揽全市第一的好成绩。
　　凌攸的成绩比以前好了不少，主要是数学从之前的四五十到现在这次已经能考及格了，整体名次在一中也排到了中等水平。
　　一中万年不变的老规矩，大考之后的晚自习要开教师年级大会，针对这次取得的成绩，进行下一轮的规划。
　　晚自习的教师里很安静，老师们没来，取而代之的是各班的班长。
　　江喻很少来晚自习，七班在这个时候一般是南语代为管理。而今天，南语在教室里，收到江喻的消息，说会自己过来看班。
　　江喻踩着铃声进教室，绕到后门在位置上找了本书，不紧不慢的走上讲台坐下。他转着手里的笔，扫了一眼底下，视线在凌攸空着的座位上略过，目光停留了一瞬，随后移开。
　　傍晚的时候，刚考完试，江喻收拾完东西，还没走就被萧伯真给拦着了。什么学的要疯了，什么太久没一起打游戏了，反正七七八八的说了一堆，大意就是叫他把晚自习旷了，去网吧打游戏。
　　正巧没什么事，江喻就应了他们的约。
　　回家把身上的校服换下，江喻开了那辆很久没开的暗红色机车，速度飙到极限，赶在约定的时间前到达网咖。
　　他刚摘下头盔，口袋里的手机就传来独特的提示音，手上的动作一顿，把头盔放下，拿出手机一看，还真是凌攸的消息。
　　凌攸：听说今晚是你看的班，我晚点到，你通融一下
　　江喻：……
　　凌攸：怎么了
　　江喻：没
　　凌攸能知道是他代的班不奇怪，但是她怎么会觉得一个连晚自习都不参加的人会要去代班呢。
　　江喻叹了口气，刚摘下的头盔热气还没散去再次被戴了回去，他翻到萧伯真的聊天框发了个爽约的表情包，又找了南语通知了一下，才掉头以来时同样的速度飞奔回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凌攸趁着课间的时候，溜回了位置上。桌子上还放着刚分发的练习卷，一天下来，又是考试、又是玩的，她早没了看卷子的力气。
　　顺手把试卷整理了收进课桌，凌攸拿着手机开了一把游戏。
　　“你好，请问你们班凌攸同学在吗”凌俊宇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对着讲台上坐着的江喻问。
　　江喻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来人“嗯，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要说，可以让她出来一下吗”凌俊宇没什么表情的站在那，他的音量不低在整个班都安静的情况下，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江喻收回视线，觉得眼前的人看着竟然和凌攸有几分相似“凌攸？”
　　凌攸刚好结束一场游戏，也没抬头看是谁，她划掉游戏界面，关上手机，从后门走出去。
　　江喻皱着眉头看她，直到人消失在视野里，才重新低头看书。

　　“什么事”凌攸停在转角处的楼梯口，双手插兜靠在一旁的墙上。
　　走在前面的人跟着停下了脚步，凌俊宇回头看她“周末爸生日，叫你回去一趟”
　　凌攸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们一家三口的，我回去干嘛，找晦气？”
　　“那天会来很多人，你不在传出去不好听”
　　“我管你好不好听？他让你妈小三上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传出去不好听呐？现在老了反而知道要脸了是吧”凌攸站在阴影处，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凌俊宇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他压着火继续说“凌攸，你好歹是凌氏明面上的股东，凌泽严的亲生女儿，凌家的大小姐，现在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吗”
　　凌攸沉默了一瞬，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一个凌氏明面上的股东啊。
　　当年凌泽严和情人林晴秀暗通曲款，生下了仅比她小了一岁的凌俊宇。后来纸包不住火，在凌攸小学毕业那年，事情曝光，林晴秀带着凌俊宇在凌泽严默许的情况下上门，逼得她妈妈攸宁在家里大闹一通。
　　攸宁是世界闻名的钢琴家，嫁给凌泽严有了凌攸之后就全职在家了。世界钢琴家攸宁和凌氏独子的婚礼曾轰动一时，给凌氏股价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上涨，同时导致在攸宁坚决不肯离婚的时候，这件事也只能被瞒着，毕竟如果爆出凌氏董事长出轨的话，对集团绝对百害而无一利。
　　凌攸初三那年，林晴秀再一次上门，这次不知道她和攸宁说了什么，攸宁在家里的琴房里自杀了。
　　而那天，凌攸因为前一天吃了太凉的冰淇淋，胃痛的厉害，请假回家了。凌攸在上楼的时候，血已经染红了琴房门口的地毯，白色的地毯上血色一片，几乎没有犹豫，她冲过去打开了那道门，门后的钢琴上，攸宁趴在黑白琴键上，手腕上的伤还在滴血，脚边掉落了一把本应在厨房的水果刀。
　　攸宁被抢救回来后，出院那天就和凌泽严签了离婚协议书，条件是从他们夫妻共同拥有的凌氏股份里转让10%给凌攸个人，在她十八岁后继承，十八岁前交给专业人员打理。
　　之后，攸宁又把自己在凌氏的10%股份全都转给凌攸，而且是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所以凌攸成了凌氏第二大股东。
　　离婚事宜解决完，攸宁就飞去了国外，再也没回来了。
　　“你笑什么”凌俊宇上前一步，试图看清她掩藏在阴影中的神情。
　　凌攸侧身躲过，抬头看他“滚吧，我不会去的，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我不在乎”说完，她没管他什么反应，转身离开了。

　　江喻是在操场西北角的台阶上找到凌攸的，他来时匆匆忙忙，带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热气。
　　凌攸坐在台阶上，手机被扔在一边，脚下还放着一瓶没喝完的啤酒，她挑眉看着眼前站着的人，拍了拍旁边的地方示意江喻坐。
　　江喻坐下后，拿起了那瓶啤酒摇了摇，没什么重量了。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醉了么”
　　“没呢”凌攸不在意地打掉他的手“就这么点度数的，我能喝一打”
　　江喻盯着她的侧脸，默默把那瓶啤酒放到了他的另一边，学着她的样子，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还挺好看的”
　　“好看吗，我还是喜欢圆月，又大又亮”
　　“……”江喻又看了她一眼
　　“你心情不好？”
　　“算是吧”
　　“喜欢兜风吗？”
　　“没试过，可以试试”
　　“那走吧，带你去”江喻从兜里拿出车钥匙，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勾着笑。

　　江喻带着凌攸沿着西江一直开，晚风迎面而来撩起她散落的长发，凌攸轻轻环住江喻的腰，感受着这一刻的轻松和快乐。
　　江喻把车停在距离西江广场不远的地方，凌攸下了车，站在路边靠着栏杆看他“怎么不下去”
　　“太晚了”江喻把头盔挂在车头，走到她身边，江边的路灯亮着暖灯，他伸手把吹在凌攸脸颊上的碎发撩到耳后“而且你还喝酒了”
　　凌攸在他的动作下僵了一瞬，随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多少，不过这风已经吹得很舒服了”
　　“那开心点没”江喻背靠着江面，扭头看她，嘴角勾的似有若无的笑。
　　凌攸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舒服多了”
　　江边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并肩站着，江喻微微后仰，无声的看着凌攸。
　　凌攸的嘴角扬起明显的弧度，她歪着头看着不远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