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客》祝兰台

6、借人

　　二人动身前，流云香先去了一趟徐娘饭店，将压在那里的衣衫取走。那是一身纯黑色绣红金纹鸟兽图的长袍，连内搭和鞋袜都是制衣圣地子贤县出产，用的是八千文一匹的云蜀锦，光这一身就得一千二百两。
　　“你看上那身我也买了，快换上。”
　　“真的？”顾卿思有些诧异，那是两千多两银子啊，给个力气大些的人拿出来能砸死人了。她看那衣服也就是没吃过猪肉也得见见猪跑的心态，没真想买。难道自家主子对咱有意思，不行，他对咱这么好，等咱飞黄腾达了，必须第一个把主子收为男宠，以报大恩，嘿嘿。
　　流云香刚叫预定的马夫过来，就看到顾卿思胡思乱想的花痴样，“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没，没什么。”顾卿思慌乱地擦了下嘴，说道。
　　“怎么还没换好？快去徐娘饭店换上衣服，我跟老板娘讲好了，你直接进内间。”
　　二人上了马车后，流云香就开始问起话来，“卿思，你之前说你那个亲戚是从六品振威校尉，可是当真？”
　　“那是自然，不过振威校尉和振威校尉之间相差也极大，不仅看封地还看和那边的关系。虽然是从六品官，但除了能带三百士兵、俸禄稍高一些外，一个普通的正七品县令比之也要好得多。”
　　“这么说，温兴科那厮还挺厉害的。”流云香喃喃自语。
　　“什么？”
　　“哦，没事。”
　　接着又是良久的沉默，流云香靠着墙闭幕养神，顾卿思就盯着他的俏脸看。
　　正阳西斜，出门时还是正午，到那里时天空已是暮色。
　　下马车后，已经来到一处府邸，守门的府丁看见流云香便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顾卿思一下马车便被震惊，这宅邸实在奢华无比，门梁上用的都是北玥运来的宝珠杉，一根整木便要八千两，进门一股甜腻的幽香传来，竟是五十两银子一两的紫罗熏，而且马厩里的马也都是毛光油亮、健壮挺拔的名马。
　　然而，流云香像是走进自家后院一般，领着她进了堂屋，堂屋上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对着轻轻点点头，像是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
　　男人叫做萧红河，流云香在车上就跟顾卿思讲过了，尽管他再三强调萧红河脾气很好，到里面随便干嘛。不过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还是让顾卿思感到十分压抑，只敢在一旁噤若寒蝉。
　　“红河兄，你说这当今皇帝既在民间举孝廉又新开恩科，大有揽尽天下人才之意啊！若不是意外，我还真想为社稷献上一番文章，斗胆博得天恩。”流云香自然地坐上萧红河对面的椅子
　　“不知云香老弟为何没考取功名？”
　　“主要那些书生实在坑害我，我以前也请过先生来家指教，不过是在读书时吃了些茶点，先生就指着我大骂'大永国的根基非得给你这几口茶点吃垮了去！'简直不可理喻。后来我找借口劝他回去，他还写了好些酸腐文章骂我。”
　　“确实，不过云香老弟，你来我府邸应该不只是想讲点这种事吧。我记得上次你来还是借厨子，上上次你来则是借银钱。”萧红河开门见山道。
　　“红河兄果然是人精，那我也就直说了，今天来就是找你借80位高手的，功力要起码二流水平。”
　　“八十位高手？我府上总共也才八十位高手，如何能借？”
　　“借不得那么多，那二十五号人马？”
　　“一下子少这么多？”萧红河摸着自己的胡须，神情肃然，一边思考，一边正色审视着流云香了好一会，希望这个老狐狸能露出点马脚来。不过无论他盯着流云香看，流云香总是那么自然，甚至不知从哪里找来些小吃，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萧红河犹豫片刻，叹了口气，从胸前拿出块玉牌用正楷写了个“”二十五”：“拿这玉牌去管事那叫二十五号人，限期半年，半年后少一号人赔我三千两。”
　　“好嘞。”流云香接过玉牌，拉着顾卿思慢步走出堂屋，直到走出十几丈后，流云香才难掩激动地说：“快，卿思，你去马厩挑二十五匹良驹，我去挑人。”
　　话刚说完，流云香已经像一道风般离开了，只留下顾卿思在马厩里迷茫。
　　“诶，这些马那匹比较好是怎么看来着？好像是看壮不壮？”
　　她只是磨蹭了片刻，一群壮汉便裹挟着呼啸的风声跑来，领头的流云香速度最快，转眼间便到了她身边。
　　“还没看好？算了，不打紧。”随即招呼后面的壮汉们自己挑马。
　　这些都是江湖中人，经验极其丰富，很快便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