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成为代号成员的好处,就是任务初期琐碎的准备工作不需要自己动手安排。
——不然组织养着那么多的外围成员是吃白饭的吗?
但波本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照他的说法,如果不亲力亲为,要是任务当中出了岔子怎么办。波本身为犯罪分子的敬业精神真是让我肃然起敬。他是生怕哪天被抓进去了判不到一个死刑啊。
我没他那么敬业,要不是出外勤的钱多,我早就申请转到管理岗了。
既然他想做出业绩来表现自己,那我也没必要挡他的路。
就是手机的信息提示声不分白天黑夜,总是响个不停,有天甚至晚上凌晨三点了他还在给我发调整后的任务计划书。这个人是不需要睡觉的吗?忍了他两天之后,我果断将他的号码拉黑。
不就暗杀个日本议员,至于这么郑重其事吗?
不过这是波本取得代号后接手的第一个任务,他这么重视我是理解的。但日本的安保这么拉垮,我觉得他们配不上波本这么用心。
这么和他说了,结果被波本挂了电话。狗咬吕洞宾说的就是他。
结果任务当天,还真的出了岔子。
我蹲在狙击点,看着下方里一层外一层的警察,有点傻眼。“不是说这位藤本议员今天是秘密出行吗?”
耳机里传来波本的冷哼,他阴森森地开口:“我怀疑是有人把我们的任务透露出去了。梅洛,这就是你任用外围成员还不加以辨别的后果。”
什么呀,这怎么就是我的过错了?没想到波本看起来年龄不大,甩锅的姿势倒是相当老油条了。
不等我开口反驳,波本接着说:“这种情况没把法很好狙击到对方,启用B计划吧。”
当时为了确保任务成功,波本做了一个备用计划。即是在狙击条件不理想的状况下,由波本扮作服务员混进藤本议员下榻的酒店,将人解决掉,再由我掩护他撤退。
我按住耳机,回复道:“了解。”
我端着枪在制高点耐心地等待,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目镜所看到的人群忽然慌乱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耳机再次传来波本的声音:“成功了,撤退。”
“明白。”我说,手指扣住扳机,一枪打碎了吊在天花板上的玻璃水晶灯。趁着人群陷入恐惧,我利索地将狙击枪收进包里,转身离开。
等我到达楼下,波本已经在车里等着了。远远急促的救护车警笛声,酒店已经被警察封锁了,我眺望一眼,穿着制服的急救人员抬着担架上了车,能模糊看出来,担架上是个发福的中年男人。
“梅洛,你在磨蹭什么?”波本不满地催促,“快点上车,我们必须在引起警察们的怀疑前赶紧离开!”
我嗯了一声,坐上副驾驶。差不多就是在我关门的那一秒,波本踩下了油门,白色的跑车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我回忆着担架上的那个身影,始终觉得有一丝违和感。
“……藤本确定死了吗?”我突然说。
波本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我确定我打中了藤本的心脏,那种距离他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我不置可否。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停在路边。他转头,紫灰色的眼睛凝视着我,语气危险,“怎么,你怀疑我没有动手杀掉藤本?”
“我可没有这么说。”这个人怎么总是冤枉我。
他冷笑一声,“你没有说,但你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好笑,他还挺霸道的,连我想什么都要管。“干嘛,担心我去朗姆那里说你的坏话啊?”
他没说话,但是眼神告诉我他就是这么想的。
你看这个人,老把我往坏处想。那我要是不按着他的想法做,岂不是对不起他。所以我干脆承认,“对啊,我就是要去朗姆面前打你的小报告,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定定看了我几秒,转头目光直视前方,启动跑车。他转动方向盘,冷淡地说:“随便你,反正任凭你说再多,假的也变不成真的。藤本确实被我杀死了。”
他这么说,倒显得我很幼稚一样。跑车内气氛沉谧安静,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也没了和波本斗气的心情。
我对他说:“刚才是骗你的,我不会去朗姆面前告你黑状的。”
波本开车间隙向我抛来一个诧异的眼神。我半阖住眼,车里的冷气吹得很舒服,让我有点昏昏欲睡。
“我不关心藤本是真死还是假死,只要在组织那里他是真的死了就行。”
波本不悦地说:“藤本已经被我杀死了。”
我掀起眼皮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还真是不给我台阶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信不信哪怕你真的杀了藤本,我也有能力让朗姆认为你没有杀死他。”
这下波本不说话了。
白色跑车开到我的公寓楼下,我打了个哈欠,打开车门,正要下车时忽然想起来,“对了,这次任务报告由你来写没问题吧?”
波本没有看我,把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嗯了一声。
我刚碰上车门,白色马自达嗖地一下就开走了。
这次的合作说不上愉快,我还以为不会再有和波本出任务的可能,结果隔天朗姆打来电话,说波本在任务报告里把我大夸特夸,还申请和我组成固定的搭档队伍。
……这就让我搞不明白了。
暗杀藤本的任务基本是波本主导的,我把我负责的那部分都交给外围成员去做了,最后出了岔子,他不把黑锅甩到我头上就不错了,居然还会夸我?
波本这个人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对于和他搭档这件事我并不排斥,有个工作狂同事的好处就是他在你不想干的时候会把你的工作顺带做了。
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申请和我搭档,对我有好处的事儿,我是不会拒绝的。
就这样,我和波本组成了固定的小队。
不过名义上是搭档,实际我经常见不到他人。他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会出现,告诉我相关情报,然后我负责开枪,他负责善后。
这方面我们配合的倒是越来越默契,我们仍旧极少交流,对彼此的了解也不多,但不管怎么说,几次任务的磨合在我们之间建立了信任的基础,他也不再对我横眉立目。
甚至在我大晚上打不到车的情况下,打给波本,他愿意出门来接我了。
吹了半小时冷风,坐进温暖的车里,我很难不真心实意地感激波本。
“不用谢,正好顺路罢了。”他冷淡地说。
“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谢谢你。”我这人知恩图报,“这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隆冬的深夜寒冷非常,我从酒店出来,头发还没有干头,有几绺已经结了冰,硬邦邦的,手感摸着很奇妙。
“你经常这样吗?”波本冷不丁地问我。
我有点迷惑:“哪样?”
“随便勾搭一个男人然后去酒店开房?”
他的语气平平,但我无端觉得他在指责我私生活放荡。
“干嘛,只许你们男人在外面寻欢作乐,我们女人就不行?”我刻薄地说。
“我没有这么说。”他硬邦邦地回答我。
我没理他,过了一会儿他的语气软化下来,“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我觉得他这个说法有点可笑。什么是更好的?我一个犯罪分子又为什么值得更好的?
我调笑地对他说,“你不会在说你自己吧?”
波本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移开视线,“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车缓缓停下,他对我下了逐客令,“下车吧,你家到了。”
莫名其妙。
我看着白色马自达的车影远去,忍不住在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