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细水长流，谁料一念白头（景卿）》顾小如

2、第 2 章

　　凌晨时分，徐长卿被一阵熟悉不过的呓语声惊醒。

　　点起油灯，疾步来到隔壁房间，果然发现紫萱面色潮红，双手死死抵住心口，面上早已疼的冷汗涔涔。

　　小心的扶起人，才发现她身上滚烫，竟是发起了高烧，口中更是念念有词，隐隐带上了哭腔。

　　“留芳，业平……长卿……长卿，不要走——”

　　他一怔，手底下就有些僵，想离开为她煎药，不想手腕却被她紧紧握住，当作浮木一般紧紧依靠。

　　即使失了意识，紫萱的意念却仍大的惊人。左手被她捏得生痛，徐长卿只得用空出的右手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轻轻的安抚她。

　　“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我去煎药，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握着他的手仍是未松半分，他无奈，只得和衣在她身边睡下，以免她夜里再有什么不稳定的情况。

　　三年来，他们一直如斯陪伴着彼此，像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唇齿相依，唇亡齿寒。

　　就这样罢，有些事，便毋须再提。

　　他毕竟不是他，他们都有彼此的放不下，又何必再继续这段荒谬的水姻缘。

　　相见不如怀念。这样，便算了罢。

　　“噼里啪啦！”

　　——是新年放爆竹的声音。

　　“过年喽，过年喽~~~！”

　　——是孩童们穿过弄堂的稚嫩可爱的声音。

　　一大早，他就被外面的喧闹声吵得睡不着觉，蒙了被子，还想再睡，却被雪见一脚踢在腰上，当下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

　　“大过年的，还赖什么赖？还不起来帮忙？”

　　得，感情这位气的比他这个受害者还厉害，罢了罢了，好男不和女斗，看在大过年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任命爬起来，今天要忙的事的确多。

　　家里的杂事就是个大问题，佣人都回家过年了，家里的清洁问题当仁不让的落在了这个一家之主景天景老板身上。

　　半天忙下来，他已经累的自己亲娘姓什么都不晓得了。

　　刚想好好休息会，雪见却想起自己在水月轩订的胭脂今日到货，于是心急火燎的扔下一句回来检查他的打扫情况就走了。

　　他这才瘫倒在椅子里，动也不想动一下。

　　吃了午饭——好在雪见还记得给他预先做了午饭。差不多打扫完了整栋宅子，他来到了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夫妻两人都不好此道，当初为了附庸风雅而建的书房，以及辛辛苦苦订来的书，他们竟也只来过几次，翻过数次而已。

　　冬日午后的阳光是最舒服不过的。

　　雕花阁子的窗户外照进来阳光也是温温热热的，照的屋子里细小的微尘也缓缓的漂浮起来，静好如斯。

　　伸手拂过手边的书本，他抬起头，整个人隐匿在冬日的阳光里，竟有分伸手却触碰不到的感觉来。

　　雪见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

　　景天倚在书架前，手中擎着天青色的《道德经》，他抬头看天，眸子里竟是她从未见过的缱绻温柔。

　　她不解，冬末了，怎么会还是这么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