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总是发呆怎么办》莫十洲

9、油画3

　　宋烟雨觉得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自己想要的东西完全没有感受到，还白白送出去一幅画，这是他第一次做了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有点像是吞了苍蝇那么恶心：“何徐行，你这属于欺诈。”何徐行坐在沙发上看着宋烟雨的卷子，眼都没抬，“这不属于。你也答应给我画画了，只不过我的故事是分期付给你的。而且我还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

　　“谁稀罕你的秘密？！”宋烟雨盘腿坐在蒲团上，并敲了敲茶几桌面。他是有点生气的，总觉得自己被耍了。“成年人的秘密很值钱的。”何徐行翻了一页，嘟哝着。

　　“哈？管你值不值钱，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

　　“好了，我答应你，下次我来的时候绝对给你讲后续。你现在受伤了需要多休息。现在去睡觉吧。”

　　宋烟雨确实觉得累了，尽管昨天睡了半天。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虽然没有动到骨头，但那身皮肉伤也不是闹着玩的。为了弥补自己画中的不足，感受到他所没有的情感，他也是硬提精神在这说话。

　　“行吧行吧，我去睡会儿，等卷子检查完记得喊我起来。”宋烟雨见在何徐行这里得不到自己要的答案，也不继续缠着他。他向来是这条路走不通，就换条路走。没必要在一个人身上死磕，况且本来也就是他探究人家的隐私，人家不愿意给他说才是正常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宋烟雨好像做了一个梦，有人在他的床旁边喊他名字。但他好累啊，累的手指蜷起来，动都不想动一下，压根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应这个人。他感到这个人摸了自己的额头，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人很舒服。

　　他隐约觉得受伤的手指被一个柔软又热乎还有点湿润的东西包裹着，那东西在轻轻的磨着他的指尖。仿佛把他丢进岩浆里又把他拎出来推进冷水中，起起伏伏，从手指处传来一阵酥麻。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眼皮的沉重感让他无法控制自己。而后随即就宛若被抽去了灵魂一般，他再次陷入黑暗当中。

　　宋烟雨一觉睡醒来，觉得浑身轻松。出了卧室门发现何徐行已经离开了，茶几上放着被整理过得卷子。

　　“怎么没把我叫起来？”拿起卷子发现上面错题旁都被批注上解析。何徐行的字正如他这个人一样，遒劲有力、神韵超逸。宋烟雨想了想自己的，嗯，他是按照宋父的喜好练的瘦金体，觉得太过女气，虽然笔迹瘦劲、风姿绰约，古韵味十足，但是他还是想尝试别的类型的。拿起笔在何徐行字体旁边临了一个字，宋烟雨盯着自己写的字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何徐行的字，觉得还是算了，这事急不来。

　　他又想起答应何徐行的画，顿时一个头俩大。还是先把之前的画收起来再说吧，谁知道下次补课什么时候。他公司也挺忙的吧？宋烟雨拿起一个已经订好油画布的框放到画架上，坐在凳子上发呆。今天傍晚的晚霞是真的好看，天空泛着橙蓝色的光芒。宋烟雨的小画室被照得满室的阳光味儿，让人能够明显察觉到心情明朗。宋烟雨就在夕阳下望着窗外不远处见证了人类历史变迁的石桥。

　　他能看到胡大叔家的肉摊，能看到沿路摆地摊儿的菜农。能看到桥上走过熙熙攘攘、回家心切的人群。他看到自己牵着宋平生的手，穿过人群，路过小贩，朝着没有温暖的家慢悠悠的走着。从灯火阑珊走到夜阑人静。宋烟雨坐了有半个多小时缓过来劲儿头。他想起来了，他有一本描写古希腊神话里众神故事的书，好像被他随手放在柜子里了。

　　等宋烟雨从一堆以前的旧画堆里扒出来那本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宋平生今天一大早被送回学校了，他说怎么没人过来喊他吃饭。不过一切都不要紧，他倒要看看阿弗洛狄忒另一个称呼到底是什么。

　　卧槽？宋烟雨的眼角直跳，幸亏他来找资料了，妈的，这男人居然面不改色的说荤话？他就说觉得不对劲，这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阿弗洛狄忒还有“情欲之神”的称呼，据说除了雅典娜、阿尔忒弥斯和赫斯提亚之外，阿弗洛狄忒是最能激发神灵心中情欲之火的女神。

　　“去你妈的，什么叫做他就是你的阿弗洛狄忒？我…”宋烟雨把书扔回画堆，头疼起来。所以，到底给他画不画？从听到何徐行还在追求那个人，他就应该警惕起来，谁知道这人只是长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芯里面焉坏。

　　“宋烟雨，还不出来吃饭？！”宋母在外面喊他，宋烟雨正骂的起劲，又觉得没必要了。反正都答应人家了，画就画吧。等何徐行下次来的时候具体问问应该怎么画，要哪儿种类型的，万一是，反正他又不是没画过裸模。“妈，我最近要闭关画画，你们别随便进我画室。”宋母给他递过去了馒头，说宋父他俩根本就不会踏进西屋半步。得了保证，宋烟雨觉得自己踏实多了，快速解决完晚饭，又回画室去了。他得好好琢磨下，该怎么画。

　　宋烟雨看着打灯下的画架，他已经站在这个地方有一阵时间了，迟迟不知道怎么动笔。完全没有思路啊！他如果要的人物画，那还好；万一人家想要的是风景怎么办？其实仔细想一想何徐行根本就没有给他指定人物还是风景。这种才是最烦的，如果给他划得有范围还好，更别说随性画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宋烟雨想了半天决定给他的老父亲打个电话。

　　“喂，爸？我不是闭关了嘛，对，吃饭？还是你们过来送饭吧。不是，我是想问下有没有何徐行的联系方式。啊，行，何老师何老师。记住了记住了，没，就是问下他要什么风格的。好的好的，不烦人家，人家忙我知道！”宋烟雨拿起身边的一张速写纸，用铅笔抄写一串数字。

　　挂完电话，看着手机愣了半天。到底他是亲生儿子还是何徐行是他家的儿子？怎么除了吃饭问题，每句话都是让他不要打扰人家工作，不要耍小脾气？他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吗？很显然，当宋烟雨把电话拨出去之前他还不是，现在他是了。因为这个点已经十一点多了，马上要十二点了。按理来说都已经休息了，只有宋烟雨这个闲散人员没有自觉性。

　　何徐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看着一串陌生号码还以为是推销，直接挂了。当第二次看到这串电话时，他才反应过来不是推销也不是打错了，“喂？您好。”宋烟雨听到他因为没睡醒声音带着沙哑，还有一丝慵懒。和平时不太一样，宋烟雨还在想他怎么睡得这么早，“喂，有什么事吗？”何徐行的问话把宋烟雨跑到天边的思绪拉了回来，“啊，我，宋烟雨。”

　　何徐行愣了下，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这才看清楚手机号是本地号码。一瞬间清醒了，“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哦哦哦，没有，不是。问老师要的啊，没事，我还没睡呢。要什么风格的啊？随意。好好好，那就人物画吧，照着你画就行，哈哈，没开玩笑真的，好～你早点睡吧，快整点了。”何徐行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拿到宋烟雨的手机号，整个人都散发着幸福的味道儿。“晚安，烟雨。”

　　何徐行在床上打了个滚，抱着枕头笑的像个二五八万，心里暗爽。赶紧把宋烟雨的手机号存好。今天白天他还亲到了宋烟雨，晚上就得到了手机号。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看来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还是起来把明天的工作提前做了吧。

　　这头宋烟雨挂掉电话，顿时泄了气。虽然问到了人物画的方向，但是为什么要拿他当人物素材？是不是打扰到人休息了说的气话？感觉不像啊！宋烟雨看着画架犹豫了下，还是明天开始吧，现在画室的光线不好，光影不明显，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面可以照到自己相貌的镜子。睡之前还在想，让李见真明天送来个镜子。

　　接到电话的李见真其实觉得有点魔幻，“烟雨？你被下降头了？没事要什么镜子？”但是听到电话那头的好友精神焕发，甚至算得上精神高涨。“行吧，我知道了。我让王尚等一下给你送过去。”挂掉电话后，李见真还是有点不可思议，把正在和熟客做发型的王尚喊了过来，“你去家具厂，给烟雨买个等身镜，送过去。”“啊？等身镜？宋哥要那玩意儿干嘛？”李见真点了根烟，说自己也没搞懂，让他见到宋烟雨问清楚，看看是不是魔怔了。王尚表示不辱使命，快去快回。

　　王尚从家具厂里挑了个等身镜绑在自己小电驴后座上，就往宋家赶。路过霍青阳的汽修店，还停下来打了声招呼。自从给霍青阳推了头之后，这俩人的关系一路下滑，水火不容。霍青阳看到王尚电车后面还绑着东西本来是想给他搞下来，一听是宋烟雨要的，傻眼了。“所以说，雨哥要这玩意儿干啥？”

　　“我哪儿知道？会不会是……？”王尚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青阳踢了一脚，“别瞎猜，万一猜错了咱们都完蛋。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边什么都没八卦传的快？”王尚表示自己并没有说什么，然后扔下烟头，一溜烟的骑走了。只有霍青阳还站在店门口看着早就没影的小电驴，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嘀咕着。

　　王尚把镜子刚卸下来，宋母就出来接他了。说是宋烟雨闭关画画，不出来见他了。王尚帮宋母把镜子抬到西屋门口，婉拒了宋母留下喝茶的邀约，说店里忙，客人都等着他回去。不带走一片云彩，突突突的又骑走了。等回到店里才想起来李见真嘱咐他一定要问清宋烟雨怎么回事。

　　“没见到人？”李见真放下手里的手机，看着正在喝水的王尚，“没，就见到咱们宋妈妈了。宋哥都没有出来，听说是在闭关。”王尚缓了会儿汇报完毕，又屁颠屁颠的去给他亲亲爱爱的客人收拾头发去了。李见真看着手机上迟迟不回的信息决定等不忙了去找一找宋烟雨。

　　他们得好好聊一聊，不论是这次莫名其妙要买的镜子，还是上次张肃的那个问题。都必须好好的坐下来聊一聊。宋烟雨越来越不对劲了，李见真看着窗户外面的人群。这样下去不行，不能又把他自己扔到家里，他得接触人，接触更多的人。他想起来宋烟雨的心理医生对他的医嘱，他不能放任宋烟雨一个人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