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小玫瑰》宋九音

2、第 2 章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林书澈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看着昏暗的屋子里的远处发出的微弱的光线，林书澈愣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在林家，更不是在南洋。

　　而是在一个小村落中。

　　在一个与他有着婚姻关系的男人的家里，一个近乎“家徒四壁”的房子里。

　　不管是在林家还是在南洋留学，即便是晚上也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可是现在，林书澈的眼前没有电灯，更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只有蜡烛。

　　晃动的烛火勉强的照亮了这个狭小的房间，看起来更加的逼仄。

　　因为趴着睡在硬硬的桌子上，林书澈的胳膊又麻又疼，仿佛有上万只蚂蚁在啃咬着，如果是之前，早就有人家仆过来给他揉揉胳膊，揉揉肩膀了。

　　可是现在，除了眼前的张秦，什么都没有了，林书澈又一次意识到他现在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今天一天一直奔波在路上，几乎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林书澈早就饿了，下午的时候就已经饿过了劲，而现在这个饿过近又回来了，林书澈非常非常饿。

　　肚子咕噜咕噜的狂叫，一声比一声响。

　　林书澈捂着肚子，看着远处身影有些模糊的张秦陷入深思，他看上去很高大，很结实，性格很不好的样子。

　　从见面的时候，张秦几乎就没有说话，他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也当自己是累赘呢，现在这个情形，张秦是自己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

　　这个时候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在林书澈的肚子饿的咕咕咕叫的时候，张秦端了一碗面过来，一碗已经坨了的面条。

　　第一次面条做好的时候，林书澈睡着了，张秦叫了好几声，林书澈都没有醒来，他想了想，就没打扰他睡觉。

　　这位小少爷应该是累极了。

　　林书澈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所以面条早已经凉了。

　　如果是张秦自己的话，即便是已经冷掉坨了面他照样吃，只是想到了这位小少爷娇生惯养，在他醒来后，张秦还特意热了一下。

　　重新热过的面条跟刚刚做出来的面条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看着这一碗黏糊糊的东西，林书澈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这个东西能吃吗，这个东西是人吃的吗。

　　他仿佛已经看见了以后的人生，今后的人生是不是就像眼前的屋子，看不见什么光明了，他仿佛就被困在这里了。

　　跟一个非常粗糙的男人过一辈子，在这样落后偏僻的地方。

　　可是现在的林书澈，除了眼前的张秦，还有眼前的简陋的房子，他就没有任何可以依赖的人，也没有可以待的地方了。

　　林书澈明白，昔日和蔼可亲的李叔也当他是累赘，所以才将他丢在了这里连忙跑了。

　　他后知后觉，原来，周围可亲的人们都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看见林书澈掉眼泪，张秦忽然有些无措，他没有见过像林书澈这样的男孩子在他面前掉过眼泪。

　　即便眼前的光线是昏暗的，但是林书澈脸上的泪水却能清楚的看见。

　　这是他第一次见林书澈，竟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少年，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没有吃过任何的苦，应该被捧在手心上的少爷。

　　看见林书澈掉眼泪，张秦也不知道怎么哄，只好道：“我再重新给你做碗面吃。”

　　眼前的面条看起来确实很难以下咽。

　　林书澈吸着微红的鼻子，看着张秦重新煮面去了。

　　张秦想了想，从柜子里摸出了一个鸡蛋打进锅里，听着后面隐隐传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看着林书澈眼巴巴的望着他，张秦将柜子里的最后一个鸡蛋也打进锅里。

　　同时想着，等到家里的母鸡下蛋的时候，多留几个。

　　很快面条就煮好了，一碗素面条上面放着两颗荷包蛋，张秦还滴了两滴香油，这是非常奢侈的面条的了。

　　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重新端到林书澈面前。

　　林书澈吃过西餐牛排，喝过洋汽水，吃过西式甜点，他吃过很多很多的好东西。

　　几天他吃的都是硬邦邦的或者是冷掉的馒头窝头，没滋没味，老仆人告诉他，这才是他们经常吃的东西。

　　这碗面条是林书澈这几天吃到的唯一的热腾腾的食物了，林书澈盯着面条悄悄的咽了咽口水，他有些不敢相信。

　　张秦以为林书澈担心筷子不干净，解释道：“筷子我洗了好几遍，是干净的，碗也是干净的。”

　　林书澈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大口大口吃着面条。

　　这是林书澈这一段时间来吃的最好吃的食物了，而林书澈也是真的饿急了。

　　这鸡蛋，原来是林书澈不喜欢吃的东西。

　　一个荷包蛋，他三口就吃掉了，荷包蛋煮的很嫩，蛋黄还有一点点流心，蛋上蘸了一点点香油，非常香，非常好吃，即便是被烫到了舌尖，林书澈也没有停下来。

　　林书澈虽然很饿，吃东西也很快，但是吃东西的时候还是非常有教养，碗里的汤水没有洒落在桌子上，他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

　　看他吃的狼吞虎咽的，张秦微微皱眉，不知道这位小少爷饿了多长时间了，吃的这么着急，也幸好，他刚才煮面的时候多煮了一些。

　　他一开始还担心林书澈会不会不吃，想着林书澈要是不吃，就真的只能去院子里抓只鸡炖了给林书澈吃，但是现在看着他吃的这么香，张秦就放心了。

　　在林书澈吃着两个鸡蛋加了香油的面条的时候，张秦坐在一边，将之前坨了面条吃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林书澈将碗里的面条都吃了，甚至碗里的汤全部都喝光了，他放下碗筷，有些不好意思的又跟张秦道谢：“谢谢。”

　　吃完了饭，天已经完全黑了，这里不似在城里，农村的天黑了，就是上床睡觉了。

　　可是张秦的家里只有一张床，林书澈看着那张床又开始紧张起来，他晚上要睡那张床吗，这张床看起来旧旧的。

　　可是......

　　手足无措的林书澈看着张秦从柜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来。

　　转身看见林书澈看着他的时候，张秦笑了笑：“这是干净的床单被褥，我给你换上。”

　　旧旧的木板床，张秦全部都换上了新的，担心这位小少爷会嫌弃他用过床单被褥。

　　虽然张秦这个人是很喜欢干净的，这点，从房间里干净整洁就能看的出来，这张床看起来虽然旧了一点，但是上面没有一点灰尘。

　　林书澈坐在干净的床上，看着张秦：“我想洗脚......”

　　张秦说了一声，等我一下，过了一会，他就端着洗脚盆进来了。

　　林书澈脱掉袜子伸进洗脚盆的一瞬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快速的缩回了脚。

　　这水竟然是冰凉的。

　　在一旁忙碌的张秦：“怎么了？”

　　林书澈：“水是凉的。”

　　张秦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去烧水，你等一下。”

　　之前，张秦为了图方便，都是直接用打来的井水洗脚，除非是冬天才会烧热水，他已经习惯了。

　　张秦生火烧水，看着他的背影，林书澈想，张秦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好相处一点，他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张秦竟然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和嫌弃的神情。

　　很快，张秦重新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脚水回来。

　　张秦道：“你试试水烫不烫。”

　　张秦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的，感觉刚刚好，但是林书澈跟他不一样，细皮嫩肉的，担心会烫到林书澈。

　　林书澈这次小心翼翼的将脚伸进水里，水热乎乎的，刚刚好：“不烫。”

　　两只脚完全浸泡在热水里。

　　奔波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终于泡了一个热乎乎的洗脚水，林书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有了一点点的踏实感，至少他不再漂泊在路上。

　　有些斑驳的洗脚盆里，林书澈那双白皙的双脚泡在里面，张秦看了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白净，这么好看的一双脚。

　　似乎这个洗脚盆都不配出现在林书澈面前。

　　张秦去过林家，知道林家在城里那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林书澈作为林家的独生子，从小就娇生惯养，却没想到林家最后竟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其实，林家跟张秦解除婚约的时候，张秦一点也不生气，他知道以自己的状况，根本就不可能跟林家的小少爷在一起，他也知道自己是配不上林家的小少爷。

　　从今天的情形看的出来，老仆人近乎就是将林书澈扔在了这里，而且，林书澈还不知情。

　　张秦道：“走了几天的路累了吧，我帮你按摩脚吧，一会睡的舒服。”

　　赶了好几天的路，林书澈觉得双脚又酸又疼，于是嗯了一声。

　　林书澈脚在张秦的手上显得有些小小的感觉。

　　张秦常年劳作，手掌的皮肤有些黝黑，所以衬的林书澈的脚非常白皙，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白。

　　因为常年劳作，张秦的手掌有些粗糙，生怕一不下心就会划伤了林书澈细嫩的脚。

　　别看张秦的手有些粗糙，但是按摩的时候很温柔。

　　林书澈轻轻咬着嘴唇，手指紧紧地抓着身边的床单，脚上的感觉有点酸疼，但是真的很舒服，又疼又舒服。

　　张秦忽然皱眉：“竟然起水泡了。”

　　林书澈的左脚竟然起了一个黄豆般的水泡。

　　小少爷的脚上从来没有起过水泡，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张秦让他别动。

　　他去找了一根针过来，将针放在蜡烛上烧了烧。

　　林书澈害怕：“你要干嘛？”

　　张秦道：“别怕，给你挑水泡。”

　　林书澈从小就怕疼，一看张秦拿着这么大的针，立刻就害怕了，想要将脚缩回去，才发现，张秦握着他的脚腕。

　　张秦道：“要是不及时挑破，你不小心弄掉了会更疼的。”

　　林书澈小声的问他：“那挑破的时候会疼吗？”

　　张秦：“不会。”

　　张秦拿着针快速地扎破了水泡，林书澈闭着眼睛不敢看：“好了吗？”

　　张秦已经将水泡都处理好了：“好了。”

　　林书澈疑惑的睁开眼睛，脚上的水泡果然没有了，张秦在他的脚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凉凉的。

　　张秦解释说这是药膏，明天他脚上的水泡就能完全好了。

　　洗了一个热水脚，林书澈觉得全身都舒服了很多。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晚上要跟张秦同床共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