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深山林后月升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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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前后下山，惊异又狐疑的站在村头。
村中忙着的男女老少一见村口三个俊俏的少年，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都与众不同，纷纷凑了上来。
只是片刻，以三人为中心便圈起了排排男女老少。
“这，三位是外面来的吧？”其中一个老者顺抚苍白的络腮胡，抬起手虚指向三人。
沈暮怀作揖：“不错，敢问老者此为何处？”
老者面色慈祥，顿了顿，眼色忽的沉了下来，苍老的声音响起：“此处，名为羁鸟村。乃嘉元一朝后，我辈世代居住之所。不知三位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此话一出，羁鸟村顿时乌云密闭，狂风乍起！
“不是吧？怎么又来！”顾随霜被风吹得连连退后。
齐烨面露警觉，长腿一迈，挡在了沈暮怀前。山风夹杂着尘灰在空中肆虐，老者却不动如山。齐烨的衣衫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居高临下，漆黑的眸子里充斥着冰冷的神色，仿佛无声的压迫。
利刃在前，老者对上齐烨的神情，猛的瞪大双眼，声音颤抖道：“是···是您？”
话语未尽，突然，一阵草木香气从山头倾泻而下，仿佛滔滔江水，冲决肆虐的狂风。
“恕我来迟，竟没赶上迎接贵客！”清冷洪亮的女声衔接上消弭的疾风，响彻村庄上空。
沈暮怀抬眸，只见暮色之中一位身姿高挑的妇人挽着菜篮，身着简单的粗布衣衫从远方匆匆赶来。虽无玛瑙金珠作衬，一身简装却丝毫不削弱她温婉大方的气质，犹可见其不凡姿色。
妇人穿过人群让开的道路与老者并肩擦过，用眼神示意他先行离开。
见老者退后，她抬起深邃明亮的双眼望向三人：“羁绊鸟林最近事端频生，乔叔心思警觉，难免开罪几位，还望各位公子见谅。”
齐烨抱臂立在沈暮怀身旁，对上他的双眸，耸了耸肩。
沈暮怀心领神会，作揖还礼：“无事，敢问夫人是？”
“我名为曾玥，几位公子唤我玥娘就好。”曾玥粉面含笑，薄唇轻启，补充到：“若各位不嫌弃，可到我家中休整片刻。”
曾玥盛情难却，三人也正有要事急需相商，于是答应了下来。
曾玥带着三人从村庄中穿行，时不时介绍些风土人情、文化习俗。顾随霜向来对异域文化颇为好奇，全神贯注地听着。另外两人却各有心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夜色袭来，家家户户门前亮起火红的灯笼，灯火掩映下的羁鸟村寂静清冷，更显万壑有声。
山脚处，一座竹舍小院在夜色中渐渐浮现。曾玥推开围篱，只见竹屋前堂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书“归园舍”三字，笔力□□遒劲，风骨傲然。
“玥娘，是你吗？”泛着烛光的小屋中传来一位男子低沉悦耳的声响。
玥娘眉间舒缓，嫣然一笑。伴着暖红的灯火，沈暮怀想起了年少时与爹娘相伴的场景，好像也是这样，一所小居，花好月圆。
“守拙，是我！”
闻声，一个身着书生服饰的男子绕过正堂出门相迎，也算是丰神俊朗，风骨铮铮。
谁知刚一踏步，就看见曾玥身后站着三位身姿不凡的公子。屈守拙面露迟疑问道：“玥娘，这三位是？”
玥娘理了理屈守拙的衣衫，温声道：“守拙，三位是我的旧友，也是村中的贵客。”
屈守拙一听是玥娘旧友，面露喜色迎道：“三位既是玥娘的朋友，现下又夜色渐深，各位若不嫌弃，不如在寒舍将就一晚。”
···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见四下宁静，沈暮怀放下窗子，静坐榻上。一只青雀卧于床头，偏头注视着他。
“澄怀观道，静照忘求。草木有灵，尘世可涤！”沈暮怀双手置于胸前，召结法印一出，银白的有形静气丝丝环绕在沈暮怀身旁，最终尽数归于手掌一点，化作一本灰色的古籍。
《清世录》腾空而起，有形静气如水晶般剔透，环绕四周。在静气的驱动下，《清世册》翻动起来，停落在“骨脂仙草”一面。
沈暮怀睁眼，褐色的眸子在银白光芒下显得极亮。青雀振翅飞起，停落到沈暮怀肩头。沈暮怀轻抚青雀羽翼，手指一挥，静气化为一道细丝，延伸向门口。
沈暮怀骤然起身，循着丝线轻轻推开竹门。
羁鸟村后山山脚。一名高挑的女子在河湖边静立，发髻盘起，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
“沙沙沙···”晚风吹过，落下一片枯叶。山溪泠泠之中，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渐渐清晰。黑夜中，浮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紫冠黑发，眉间一点。
“殿下。”曾玥跪地行礼。
齐烨双手背在身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值得吗？”齐烨的声音干净却冷漠。
曾玥闻声一笑，看向齐烨双眼：“殿下，您又值得吗？”
齐烨眼中突然一阵茫然，盯着缓缓流动的清泉，自嘲似的一笑：“林宗扈一家是你所为？”
曾玥脸色一沉，低声道：“不错，他们欺人太甚！”
沈暮怀顺着银丝，走到后山之下，清泉从峰中泄出，清澈深幽。
“此处竟有密道？”沈暮怀右手静气凝聚，一柄银白长剑在气息中现形，剑柄刻有“夜月白”的字样。“好月白，此番麻烦你了。”沈暮怀望向名为“夜月白”的长剑，剑身一颤，似是回应。
齐烨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他人还是在笑自己。“想必不出数日，暮怀就会察觉你的身份，骨脂，你可有想好对策？”
曾玥面色霎然惶恐，仰首道：“殿下，可否请您为我遮掩数年，等守拙西去，我再···”
林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曾玥停住话口，诧然望去。齐烨微微偏头，示意曾玥先行离去。一阵草木香气飘散，曾玥隐身离去。
“好香！”沈暮怀顺着溪流而上，“夜月白”隐隐涌现光芒。谁知，沈暮怀刚一站稳，一道晶莹的有形静气便从远处刺来！
“不好！”沈暮怀瞳孔放大，俯身下卧。近在咫尺，有形静气从沈暮怀微翘的鼻尖一划而过！
谁知对方无意停歇，还未等沈暮怀缓过神来，一把琉璃扇骤然劈来！沈暮怀勾起剑身，正面冲击而上！
银白剑身与紫金琉璃剧烈撞击，沈暮怀注入静气，银白的气息从剑身喷涌而出，与紫金之气纠缠不息。
四周竹叶不禁刚猛的气息，簌簌落了一片，在空中翻腾。剑身擦出火花点点，沈暮怀诧异抬眸，只见齐烨嘴角微翘，惬意的说到：“沈先生竟会用剑。”
“你，齐公子！”
齐烨闻声收扇，紫金气息化作点点星光，与月色相衬。
“齐公子，你为何在此？”沈暮怀收剑，“夜月白”直指齐烨。
齐烨收了紫金琉璃扇，粲然一笑：“夜晚清寒，难以入睡。我又见后山灵气充沛，月色正好，正是修炼之地，于是漫步至此。谁知还未片刻就听见林间一阵响动，防人之心不可无，误伤沈先生了，还望先生见谅。”
本以为他人有心，谁知竟是自己无意。沈暮怀仰头见齐烨云淡风轻，便觉面颊微烫。“啊，是，是这样啊，是我冒昧了。”沈暮怀偏头，“夜月白”一散而去。
齐烨却是饶有兴致，靠近沈暮怀道：“先生也是睡不着么？”
沈暮怀仰头看去，银白的月光洒在对方身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明亮有神，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眸上，颇有些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美感。
“啊，是。”沈暮怀侧头，望向汩汩溪流。
“那不如，先生与我切磋一场！”话未止，齐烨勾起一边嘴角，赤手空拳袭来。
沈暮怀猛的反应过来，赤手还击。两人出拳利落干脆，虽直指要害但留有余手。清风之中，两人速度极快，齐烨一挥手，折起一片竹叶。沈暮怀则侧身躲避，目光所及之处，一把掐住齐烨袭夺而来的手腕！
沈暮怀付之一笑，挑了挑眉。
无形之中，两人早已在月色中战了好几回合，结束之时，两人大汗漓淋。齐烨解了外衣，沈暮怀的白绸外套也早已在大战中飘飘而去，只剩浅色里衣。齐烨侧目望去，沈暮怀仰头拭汗，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览无遗。
两人坐在泉边的石块上，齐烨舀了一瓢清泉，注入静气道：“先生，喝水吧。”
沈暮怀谢着接过水瓢，一饮而尽。沈暮怀见齐烨一直盯着自己，偏头躲避：“我也帮你盛一瓢。”
谁知齐烨一把握住沈暮怀的手腕，轻轻接过水瓢，温声道：“不劳烦先生了。”
伴着月色与山林之景，沈暮怀望着齐烨起身的背影，总有一种回到了五莲峰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深山林后月升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