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五里拾树

5、五.

　　回府后，他向绒儿询问怎样追公主。

　　绒儿白了他一眼，说自己不会追求只会被追求，然后直截了当地问他：“要锦囊吗？”

　　子水摇摇头，他现在越发觉得那个锦囊是秽物。

　　“长公主可是京城最赤手可热的女子，现在又是二八年华，人又貌美如花，到时候哪家富贵去求皇上，皇上要是赐了婚，就算长公主大吵大闹那也得嫁。”

　　绒儿的话如醍醐灌顶，朝中的局势一直有些不稳定，褚武阳暴毙殿中疑点重重，各个家族暗地里拉帮结派，诸位皇子间也分为几拨沆瀣一气。

　　如此来看，他这新贵没有背景没有靠山，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子水慌了，只得再次用了锦囊。

　　一面“昭阳”，一面“作噩”。

　　那个“噩”在子水看来很是触目惊心。

　　掺了鸡冠血后立刻被丢进融金炉。融金炉面朝西面。

　　长公主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如绒儿所说，每次早朝都会有老臣提及联姻事宜。

　　子水却总是胜券在握的样子，和归海重云私下谈到此事，常会不经意露出自信之色。

　　锦囊在第四天发挥了作用，长公主突发怪病，不言不语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人们都说公主痴傻了。

　　这样一个傻公主，有点势力的家族不要也罢，那该给谁呢？

　　众人一致指向曾对公主示好的状元郎。

　　似乎没有听到任何有人死去的消息，子水舒了一大口气，将长公主欢欢喜喜娶回家。

　　“像吧，我说的没错吧，我第一眼见她，就觉得特别像你。”

　　刚嫁作人妇的长公主呆呆地坐在床沿，他的夫君正向空气用奇怪的话介绍她。

　　绒儿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扯扯嘴角，敢情就是搬了个娃娃回家，还乐呢，都不知道自己吃亏。

　　“绒儿，我想问你。”子水忽然转脸，严肃地说：“公主这是怎么了？”

　　绒儿轻哼了两声，转过脸去，“三魂七魄残缺不全。”

　　“是那锦囊？”

　　“你自己做的你知道。”说完就出了门。

　　屋内，子水抱住根本不能感知外界的公主，“还好，你没有死。”

　　可是在什么时候，死亡变成了自己的底线。

　　子水知道，自己还有三次机会，他想把这三次机会好好珍藏，毕竟这是常人不易得的宝贝，但是身在官场，总在他人身下受累喘息。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快就使用第五个锦囊。

　　“我只是想让朝上太平一点。”他拿着锦囊呓语。

　　那份锦囊正面“祝犁”，背面“赤奋若”，放在被切下的牛头的嘴里，然后埋入一片田地。

　　他再三告诉绒儿，“不要再有人因为锦囊死去了！”

　　可绒儿只是淡淡一笑，“有些事，容不得你。”

　　子水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有了血痕，而话语中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他从来不去过问绒儿的生前身后，那种诡异的依赖慢慢变成一种习惯。

　　每当他看见绒儿，总是抱着仰望的态度。

　　当他使用锦囊，明知那会造成无可挽回的错误，却总是只在言语中善良。

　　他是恶魔，却又不是，但他能带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