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五里拾树

3、三.

　　子水的初试很顺利，再接下来的考试中的表现更是得到了许多前辈的赞许。

　　最后一场笔试的结束让子水舒了一口气，但他却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前三甲早已内定，均出身贵族。

　　子水身为庶民，家中农户，殿试怕是只能妄想了。

　　与子水同试的人都不抱希望，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可子水家中早已落魄，仅靠自己勉强度日才有今天，为的就是摆脱那讨人厌的苦日子。

　　他不会走的，他还有绒儿。

　　还是一个锦囊，但换成了正面是“强梧”，背面是“大荒落”。

　　子水按照绒儿的要求抓了一条毒蛇，按住蛇头，将毒液挤在锦囊中。

　　他以前从没碰过这个，只是绒儿要求他要做的，他都相信着去做。

　　毒液放完，他还顺手断了蛇的七寸。

　　最后他面向红日，用蜡烛的火焰将锦囊燃尽。

　　他等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生。

　　“绒儿，怎么我此时不在殿内？”

　　“主人放心，您去面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又等了几日，在放三甲榜的前一天，传来了主考官暴毙的消息。

　　翌日的皇榜上，与前两位贵族姓氏不相称的，是一个叫“柳子水”的名字。

　　站在榜下，子水略微思忖，狐疑地看了身后的绒儿一眼。

　　他觉得背后有一道寒气正在向上蔓延。

　　“主人想不想成为状元？”绒儿蛊惑的声音在子水耳边飘起。

　　“不不不，”子水连连否决，一滴冷汗滑下，“能进三甲，能捞到一官半职足以。”

　　“没出息。”

　　绒儿气得扭头就跑掉了，子水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到了傍晚，子水接到一封邀贴。

　　同为三甲的另两位青年请子水小叙，他们一位叫褚武阳，一位叫归海重云。

　　子水心虽有疑虑，但出于礼貌，以后又与这二人同朝为官，还是穿了他最体面的衣服去赴约。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繁华的酒楼，门庭若市，官人居然不在少数。

　　子水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引进一个包厢，另他不解的是，除了两位青年，还有一群莺莺燕燕在等他。

　　“柳公子，这些姑娘可都是这楼里的招牌，你看如何？”说话的是潇洒不羁的褚武阳。

　　子水无法作出反应，这些姑娘？——论姿色，比绒儿差远了，论端庄，那也比不上绒儿的裙角。

　　褚武阳见他一副傻傻的表情，以为这人是被场面震住了，嘲笑道：“土包子。”

　　说了声音很小，但生在地广人稀的乡下，子水的耳朵一直很好。

　　他察觉到这场宴似乎不该来。

　　果然，坐定后，褚武阳说的每句话都是绵里藏针，句句直戳子水的痛处。

　　子水勉强招架，眼光还时不时地瞟向一直沉稳寡言的归海重云。

　　归海重云不多理会他们之间的你来我往，对子水的来往均是既有礼貌又透着疏离。

　　当褚武阳喝醉后，就干脆破口大骂子水是个穷鬼。

　　子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手指的关节处都攥得死紧。

　　这时，归海重云突然起身，“啪啪”甩了褚武阳两掌，褚武阳刚想回嘴，却在归海重云的怒瞪下收了嘴。

　　子水心里感激，但在这种状况下只能尴尬告辞。

　　归海重云目送他，又转头看见还在酒醉中发闷的褚武阳，赶紧和他划清距离，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