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秦丽 ...
-
吃完饭后，桑柔在书房里写作业。
十一点半，外面响起敲门声。叶映的声音传来：“桑桑，睡了吗？”
“没有。”桑柔从座位上起来，去给叶映开门。
开门一看，叶映身着职业装，眉间倦色还未褪下。看见她，叶映眉眼舒展，笑道：“还没睡？”
桑柔摇头：“在写作业。”
叶映：“聊聊？”
“啊？”桑柔一时茫然，接着点头，“好。”
“收拾一下，去我书房。”
桑柔没什么可以收拾的，跟在叶映身后。走进叶映书房，桑柔环顾四周，发现蒋特助已经不在了。
叶映坐在沙发上，示意桑柔坐下。
叶映问：“今天见到秦霄了？”
桑柔点头：“对。”
她猜，是今天她把叶映微信推给秦霄的原因，让叶映猜到她见到秦霄。
叶映眼眸若有所思，抬了抬自己的眼镜，而后将眼镜取下。摘下眼镜后的叶映，面容明艳大气，容颜和桑柔有三分相像，但比起桑柔的乖巧和温婉，她的眉宇更加锋利，处处透着精英的气质。
叶映温和的语气略显几分严肃：“桑桑，你有多喜欢秦霄？”
桑柔下意识挺直腰板。她沉思片刻，认认真真回答了这个问题：“妈妈，我不知道，我甚至连我什么时候喜欢上秦霄的都不知道。我也没有想过那么多。喜欢就喜欢了，他喜不喜欢我都不重要的。”
叶映看了她良久。心里叹了一口气。
怪她大意了。她知道桑柔喜欢秦霄这件事是从桑柔初二的时候开始的。秦霄搬家不久，桑柔就跟一个同班的女生打了起来，起因是秦霄，后来她调察事情原委后，让人道了歉，接着因为工作原因，她调离北城市，也顺道带上桑柔去北城市散步。
2020年初，新冠病毒从武汉全面爆发。2020年1月，全国封锁，禁止出行。
叶映和桑柔被困北城市，而后学校延长开学时间，一延再延，最后开始线上上课。之后，叶映一直在忙北城市的业务，在问过桑柔意见后，她给桑柔搬了转学手续。
叶映不经意问：“喜欢丽姐吗？”
叶映口中的丽姐是秦丽，秦霄的母亲。
桑柔斟酌了一会，缓缓道：“妈妈，我喜欢丽姨。不是因为喜欢秦霄的原因，而是因为丽姨对我好。丽姨在我心里的形象是母亲。”
叶映对她很好很好，但因为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而小时候陪伴在她身边最多的是秦霄和秦丽。秦丽教会了她很多生活常识，也帮她解决了很多小烦恼。她对秦丽是心怀感激的。
叶映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了。先回去睡觉吧。我还有点事情处理。”
桑柔抿了抿嘴，问：“妈妈吃饭了吗？”
“吃了。”
“那妈妈记得早点睡。”
“行。”
桑柔看了她几秒，不明白叶映今晚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向来相信叶映。谁都有可能害她，但叶映绝对不会。
桑柔缓步走出去。
叶映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闪了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死心眼的女儿。固执的很。
桑柔认不清自己的内心，她可看的很清楚。这个女儿，看似乖巧懂事，待人礼貌温和，与世无争，一副包容性极强的样子。实则内心有一道分明的界限，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准则，而对待她亲近的人，死心眼，重情重义，死认人不认理，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只怕是一辈子都要载到秦霄身上了。
好在，秦霄是个不错的。
叶映拿起手机，点开和秦霄的聊天框，缓缓打字：
“明天下午六点，XX餐厅见面。”
＊
桑柔回到房间后，把剩下的习题写了，然后去洗澡，换上睡衣，开始入睡。
半夜，进入梦乡——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桑，丽姨带你去买蛋糕，好不好？”
桑柔回头看，一眼就看见秦丽在大街上牵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孩，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公主裙，头发被编起来，还有好几个发饰。
女孩眼睛一闪一闪的，脸颊圆润，红扑扑的：“丽姨，今天是我生日，妈妈会记得吗？”
秦丽温柔地笑：“当然会。”
一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冰糖葫芦，说：“笨蛋桑桑，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映姨让人送回来的。映姨怎么可能不记得你的生日。”
女孩眼睛闪闪，兴奋地说：“那妈妈会回家吗？我已经一，二，三，四……七天没有见到妈妈了。我好想她。”女孩数着手指头。
秦丽在一旁解释：“你妈妈出差了，要去国外，有点远。所以赶回来需要时间。”
女孩说：“那妈妈可不可以不要出差啊？桑桑不想妈妈那么辛苦。”
男孩偷偷把冰糖葫芦外面的糖浆扔进一个塑料袋里，然后咬下一颗山楂，听到桑柔的话，男孩含糊不清的说：“你是不是傻子？映姨不工作的话，她就没钱了，没钱了怎么养你？你怎么上学？”
女孩看着男孩，表情茫然。
秦丽拍了两下秦霄脑门，转头安慰女孩道：“因为要给桑桑最好的生活，所以妈妈才会努力工作。”
女孩认真的说：“桑桑不想要最好的生活，桑桑只想要妈妈。”
秦丽对女孩的话一笑而过。
这个世界上，虽然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但是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总是希望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孩子最好的。但也因此，失去了不少陪伴孩子的时间。
叶映有能力，也有魄力和胆识，怎么可能甘心平庸一辈子呢？不管是为了桑柔更好的未来，还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叶映都必须走这一趟。
桑柔愣了愣，看向女孩。那是她小时候。再看向男孩，那是秦霄小时候。
男孩手里拿了根冰糖葫芦，但桑柔知道，秦霄是个不能吃甜的人，不过秦丽嗜糖。
画面跳转——
秦丽指着桑柔的作业，说：“桑桑，你写字很认真，不过这个字需要改进。”
桑柔不会连笔，每个字都是一笔一划的写，写的又慢又生硬。学校测试的时候，一张试卷，四面，别的小朋友都写完了，她才写到第三面一点。
秦丽指出过她的问题很多次，只不过她只能记个一两天。时间稍微久一点就忘了。
秦丽把这个问题告诉了叶映。叶映看着桑柔，表示自己知道了，让秦丽不用管这个问题。
桑柔小学的时候是没有晚自习的，叶映就把人送去学舞蹈。有空的时候，叶映就去接。没空的时候，叶映就会委托秦丽去接。
桑柔的舞蹈课是从六点上到八点。
秦丽跟她说了这个问题后，叶映把文件带回家里办公。当时，她们还没有大别墅，房子占地面积不算大，三室一厅，一间房间被用来做书房，靠窗位置留给桑柔写作业，靠门位置留给叶映看书。
叶映把自己的椅子移到桑柔旁边。叶映手里拿了一本笔记本，手写策划案，草稿。
桑柔对叶映一向敬仰。写作业的时候，偷偷瞥了叶映在干嘛，然后，发现自己看不懂，好半会，她轻声询问：“妈妈，你在干嘛？”
“写策划案。”
“什么是策划案？”
“企业策划书是指一个企业为了更好的实行企业的下一个目标所做的策划。这个策划包括企业对自身在发展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种风险的预测以及其应对这些风险所设定的各种预测。”①
桑柔眨了眨眼，没听懂。
叶映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听不懂没事。”
很多年没有手写过这么长的文章，叶映写的走点手酸。字体也从一开始的僵硬潦草，逐渐变得正常漂亮。
桑柔写完作业之后，就一直在盯着叶映。她特别喜欢妈妈在身边的感觉，心安又满足。
盯得久了，桑柔有些犯困。她开始转移注意力，从叶映的脸上转到叶映写的方案。好多字词她都不认识，桑柔眼眸黯淡。
叶映一连在她旁边写了三四天。桑柔的注意力从其他方面转到叶映的字体上。然后，她开始对比自己的字和叶映的字，一步步模仿。
她喜欢叶映的字，在叶映最终写完方案的时候，桑柔询问：“妈妈，你这是什么字体？”
终于问了。
叶映心里松了一口气，勾唇一笑，不紧不慢道：“行楷。”
叶映的字体是在行楷的基础上逐渐演变成自己的风格。
桑柔眼睛亮晶晶的，侧身抱着叶映胳膊，撒娇道：“我喜欢妈妈的字。我要练妈妈的字。”
“行，”叶映轻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说，“先放开我，我去给你拿字帖。”
小桑柔还不知道什么叫作蓄谋已久，一脸喜悦地看着叶映，屁颠屁颠地跟在叶映身后。叶映在自己桌面上拿了几本字帖，有正楷，行楷，小楷，草书。
叶映：“你看看喜欢哪种。”
小桑柔兴冲冲地翻看，最后拿起那本行楷，翻来覆去好几次，好像在确定什么。
桑柔拿起那本行楷，委屈地看着桑柔：“跟妈妈的字不一样。我喜欢妈妈的字。”
“……”叶映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或许在这一刻，她大概能知道桑柔的心理活动了。
喜欢她的字不是因为觉得她的字好看，而是桑柔喜欢她，继而觉得她的字好看。说白了，是爱屋及乌，盲目崇拜。
看着桑柔清澈的眼神，叶映闭了闭眼。罢了，横竖把她那丑字掰正过来就可以了。
叶映笑，“你先练这个，练久了，就可以跟我的字一样了。”
桑柔迟疑：“真的吗？”
“真的。”
桑柔眼珠转了一下，又问：“那妈妈的草稿可以给我吗？”
叶映一顿，“当然可以。”
一听这话，桑柔抱着练字贴跳了起来。叶映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满满的笑容。
好一会，小桑柔才不好意思地停下来，矜持地开口：“我太兴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秦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