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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三十章 ...

  •   钟家再起,桓家地位又提了一等。两家争斗,三地生意几乎一分为二,使得不少人丢了财位,自愿从属。祈海域独有云家,勉强与二人齐位。新华家崭露头角,自立指日可待。

      平壤疆疆主人善,破例让大家修士进了烨莲堂修习。钟知林被邀前去,见其模样似高炉,中间镂空,夜里绽开,高处见活活一朵红莲降尘世,往下还能再进几层。钟知林在心里叹了,比旻澜殿还要大些,美些,不知为何有人道平壤疆人粗鄙,所造之物可笑。

      疆主姓尹,其他的钟知林自知是小辈,若疆主不提,就不多过问。疆主知晓华念修习,毕竟成了家主,总要有些实力保家平安,便打算改日再邀。如今和钟知林徐步走着,到下层看修士修习。

      钟知林有些难忍,这里比祈海域热了不止一星半点,又大都是火系,烤得他难受。他暗自道还是修为太差。

      他们沿梯下去,堂下土地似乎都被打空,格外宽敞,偶尔从上面掉几颗石子,嵌到地里,下方有河,呈粉色,清凉不像是在平壤疆。这里人都豪情,常听笑声爽朗,就算疆主在旁也仍旧如此。

      他们不扰,只是看着。钟知林突觉手边冰凉,随后被人握住,那股难受滋味瞬间消失殆尽,他不回头就知是沂显,总在他身后跟着。疆主看他们一眼笑了,带他们上去,逛遍烨莲堂,所有的都让他熟悉了。

      疆主有一小女,年方二八,眼下正出去玩乐,每日清晨回来,令他头疼不已,但又忍不住溺爱。夫人早逝,未曾再娶,已然多年。钟知林心道,痴情。

      他不提伤心事,问了心中所困:“疆主知晓钟长做的事吗?”

      “知晓。”他让钟知林坐下,面带着笑看他。

      “知林还小,但……这些也能理解了。”疆主为他解释,“就算是恶又怎样?不止得了莲瓣,还利平壤疆所有,恶人也成了善人。但他当年将你母亲送去琼海楼,我不喜欢。”

      “莫要怨他,他把你教得单纯。要怨你母亲就怨吧,她着了魔独独对你这样,”他说着摇了摇头,“但不能起杀心。”

      钟知林点头应了,道:“从没起过。不怨。”

      疆主看他,眼里多了欣慰,道:“你不是钟长,我不把你当他。”

      两人说了许久,钟知林觉得这要比和域主他们说得多了十几倍,尹疆主待他很好,但他不知把这个人放在什么位置。总之是好的。

      艳阳快落,疆主说要带他去烨莲堂高处,没料到竟去了堂顶。堂顶有巨石,修成了能让人坐着靠着的模样,很是舒适。疆主不知从哪摘来两朵莲花来,放他面前用灵力催开,莲芯黑得发光,一簇白丝立着,莲瓣同此时红霞一样烧得艳。

      他把莲花往前伸了伸,钟知林不明所以,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疆主笑道:“不会败了,拿着。”

      钟知林连忙接住,道:“谢谢疆主。”

      “他叫什么?”疆主看了看站身后的人,钟知林回:“叫沂显。”

      疆主若有所思哦了一声,又回头看他,这次是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才对钟知林说:“我还记得。他乱着头发冲到我面前说要为我效力……”他说着笑了,表情与旁人看仆从的不同,并非贬低,是赞赏,“被围着丝毫不慌,站得直挺挺说话,像是命令。”

      “不过……补滔契池巨裂时,他可收了力,”疆主突然趴到钟知林耳边小声道,“这小子能单挑我们三个老家伙哦,捡到大宝了!”

      他们三个……三主?!

      钟知林大惊,眼睛睁大了看疆主,情不自禁要转头去看沂显,但被疆主揽住看天。

      疆主小声继续说:“你和他如何了?”

      “什么如何?”钟知林不禁也跟着小声。

      “那他牵你手是做什么?在下面一直没松。我虽老了,这点东西还能看懂。”

      钟知林知道他指什么了,认真解释:“疆主,是下面与我水系相冲,有些难受,他似乎也是水系,就帮帮我。”

      疆主看他一会儿,仍不放弃,道:“那他可一直看你,莫不是……”

      “莫不是想杀我?”钟知林话刚说完就被拍了肩,是疆主,他道:“不是,是……”他语声戛然而止,回头看,沂显朝他们走近了些。钟知林还是震惊地睁大眼,沂显看着歪了歪头,面露疑色。

      身旁疆主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自多悟一悟。”然后用了平常音调,“今夜就留在这里,明早带你去平壤疆好玩的地方可好?”

      钟知林回神,慌忙拒绝,“多谢疆主,回去没有多远,不敢再多麻烦了!”

      疆主请他,钟知林委婉推脱,道了好一会才结束,疆主道:“那好吧,若要出去玩,我叫小女一同前去,她什么好地方都知道,和你一道我也放心些。”

      钟知林答应,被带着出去。

      夜里依旧热闹,大道明华间,所视除了红衣,就是粉袍黑衫,偶尔一白点在其中穿梭。他亦着红衣,人既然已经至平壤疆,就要入乡随俗。沂显在身后一步距离,白衣白发,像是雪落,看他面上伤疤,他突然想,去问问华念吧。

      沿街商贩,吆喝声不绝。他记得疆主赠他许多莲瓣,今日走时拿了些放在荷包里。从未想过沂显竟这样厉害,本是要跟着疆主的。

      他突然停下,沂显也恰好停步,并未撞上。他确实是一直看着自己。

      钟知林回头问他:“你一开始要为疆主效力,现在跟了我,后不后悔?契约早就烧毁,你要是后悔,现在就能回去。”

      沂显诧异一瞬,蓝眸深沉,一刻不曾移开,走近了道:“此生只忠我主。”这六个字清晰地贯入钟知林耳中,像之前那样。一直不变。

      手上被套上他不知何时买来的手链,这个细薄,沂显双手紧贴按了按,手链就如丝带一般从手腕开始往上蔓延,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想收轻轻拍几下就好。”

      这句听得钟知林心里钝痛,连忙背身闭了眼,吸了一口气再睁开,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攥着身后人的手冲开人群,眼前炫目,他只知自己在寻,却不知寻什么。

      心中所想他亦琢磨不清。他在寻他所想,寻他所欲,最大的欲……最大的妄想,执念。又乐,乐终于能待得久些,不止是轻轻碰了一瞬。

      他寻到了,笑着摘了面具,颤声指着小店里红衣道:“我给你买一件好不好?”

      还未等到回应,面具落地,他好像突然恢复了神智,迅速松了手去捡,再重新戴上。店主看他们过来就前来招待,道:“客官看上了那件可以……”

      “对不起,不要。”钟知林慌忙拒绝,虽是这样说,还是拿出荷包给了一枚莲瓣。道不出缘由,钟知林几乎将莲瓣放下的一瞬间就转身跑出去。

      幸好人少了些,阻碍不多,眼里温热似被风吹散,他不解自己为何那样,为何要跑……跑到何处?只有钟家了。

      门边两个木偶见来人是他,边说家主回来啦边开门,喜盈盈对上他狼狈不堪。华念早说过门口门槛高怕他跌倒,他道没事,注意就好。

      偏偏这次注意了也没用,偏偏这次踩了衣衫。

      他眼看着自己就要摔到地上,却忽然被捞起来抄了膝弯抱起,他余光见红影,便闭了眼任人抱着。

      记得那本书上讲:

      一乘红轿,轿边的金饰叮当响,一段长途,轿里的新娘泪凄凉。

      心里不念好夫郎,却念心底苦书郎。

      外头敲锣打鼓要响彻天,后面红妆连了街。里头凄凄惨惨要哭瞎眼,前路前途断了念。

      只听旁的人都说啊,说什么?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段姻缘!定是上辈子苦苦求来的,怎么如此相配?”

      “呦,我可听这轿子里头有哭声。”

      “哭也是乐呢!”

      “嘘,听说里头的心里早就有人啦!”

      “……”

      红盖头前的坠子摇摇晃晃,晃得她心碎,轿子到了林间,外面的人高喊:“小姐莫要哭了!夫郎见了可要心疼呐!”

      她拿帕子掩了声,红唇脂花开了。林间潇潇,忽有大风吹过,只听外面的人惨叫一声没了声响,轿子突然倾斜,她顺着要倒,不料一人伸手进来迅速将她拉出来,这人力气大,一下就拦腰抱在怀里。

      她惊然叫了一声,那人又握起她手来,她挣扎不得,哭着道:“你松开,放开我!”

      那人不听,她又道:“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了坏你名声!”像是惊觉此时谁的名声更容易坏,她心里一片死灰,“就算嫁不得良人,身子也不能容他人污了……”

      他骤然松了手,抱着人奋力跑。她闭上眼,泪落了隐到鬓发中。

      像是到了地方,那人将她放下,轻轻拿起她手,抚向自己心口,热泪打在手上,她心惊,不敢睁眼,可听对方声音,心里凄苦瞬间就化了。

      “我是良人,能否……嫁我?”

      ·

      ·

      沂显穿着白衣站在屋外,钟知林坐着。钟知林不知该如何解释,心里浓雾未散,他不清楚。不知为何泪久流不止,声音细小也不知解释给谁听:“我看你常穿一身白,没什么鲜亮颜色在身上,所以……所以才想给你买……红衣裳。”

      他声音更低了,“你常穿白,应是不喜欢那种艳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那样……”

      钟知林感觉外面有雨声,但一抬头却发现没有。

      “知林。”沂显走到他面前,刚要碰他,钟知林鬼使神差吼了一声:“你要让我走吗!”

      沂显愣住了,瞳孔震了震。钟知林也是一惊,呜咽着躲他,起身又要跑,立马被抱住抱到床上,面具随意扔了,沂显轻压着他为他擦泪,一边安慰道:“不让你走了,不走。”

      沂显捂住他眼,轻抚他头。钟知林没了意识,只有最后透过指缝看见他蓝眸。含悲。

      ·

      ·

      十几日苦修,三人聚在华念这里,新华家修得很是漂亮,据说还是按之前模样修筑的。增了许多人口,大多为医,味道淡香,华念说那是夫人爱的香,两人立马连退三步。华念又说这是能提升修为的好香,于是成功挽留。

      到一密闭屋子,桓子愈从怀里拿出一个圆球来,极似去滔契池补裂时的圆球,桓子愈也很快道它就是。桓子愈扬了扬头,道:“我觉得我修为提高不少呢,你俩可别叫我笑话。”说着手摸上圆球,发出的光立即照彻整个屋子,格外亮眼。

      桓子愈笑了一声站在旁边,华念抢先道:“真不愧是小金鸟啊!”

      他刚要开口的话顿时吞回肚子里,抬手就要打华念,华念闪到钟知林身后,桓子愈停了手,骂他卑鄙,然后催促他们快测。

      华念让钟知林先摸,屋子又被照亮一次,华念再来,亦是。

      得到结果后桓子愈不说话了,华念和钟知林笑着站他两边,时不时戳他一回,好不嚣张。

      “小金鸟呀。”钟知林又戳他,桓子愈即使如此,傲气不减,道:“没关系!我比你们更有钱!”

      “还是知林多一些。”华念笑着开口,桓子愈又不说话了。

      他们一番探讨,桓子愈总结道:“那我们三个人能打过域主了。小知林有小鲛人赠的东西,小念有草药,我都没有,所以我最强。”

      华念没理他,道:“三地有四士,望翎界一位,祈海域一位,平壤疆两位,其中平壤疆和祈海域的都是渡含临君的学生。”说完拍了拍钟知林。

      钟知林惊叹:“老师竟然这么厉害?”

      他们点头,桓子愈道:“所以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教的是什么。平壤疆有一位就是凫樘,使的长矛,凶猛无比。另一位失踪。祈海域的那个……跳海了,应该是死了。”

      听到长矛,钟知林立刻忆起,道:“就是凫樘救了我!那次在盛会!”

      钟知林与他们细细讲了,他们鼓掌道好。钟知林想起还缺一个,就问:“望翎界的呢?”

      “江心迹崖独一舟。”

      “我与她交过手。那次我掉下裂缝,不过一片黑,我只看到她是位姑娘,具体容貌并未看清。”

      闻言,桓子愈立马一只手抚着华念的头发,咬着牙恨道:“知林什么时候掉下去的?”说完往后拽,两人拉扯,钟知林连忙去拍叫他松手,“我没叫他告诉你,你知道了岂不会忧心我?”

      钟知林改坐两人中间,“我至今不知道她叫什么。”

      “叫瑄崖柏。”华念道,“一位族人医过她。”

      两人点头道:“厉害,她不是行踪神秘吗?”

      华念摇头,道:“不清楚,只说是重伤被人突然送去,身边还留一袋子海珠。”

      “身为士,还能重伤?这是天灾地祸,还是三主所为?”钟知林又感叹,“老师共教了四个,竟没了两个。”

      “你努努力补上?”桓子愈笑着推推他,突然问:“我听说前些日子你拽着人在街上跑呢,怎么了?”

      “啊?没有吧?”钟知林想了,又道没有。桓子愈点头,“那就是假的了。可少乱跑,目前经商最大就是你我,我来找你们就是。没有大事不要出门,多派人守着,几天前我一个附属全族惨死,没有一个留全尸,至今不晓得是谁干的。望翎界盛会没办好,要先遭事了。”

      “那你可千万小心。”钟知林神色凝重了,拉起他们的胳膊看手串是否还在,见到还在就松了口气,“这不能摘。”

      又想桓子愈在望翎界,整个荷包都塞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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