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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十六章 ...

  •   钟知林还算冷静,紧盯他离开的方向,并未先走过去。子愈他们两个还在闹着,钟知林手指攥出了响声。

      听他们谈话也知晓了位置,到时再不清楚问人即可。如今盛会还没开始,今日不过三地齐聚,长辈们谈话罢了,他晚到一时半刻也无大碍。

      “华念,子愈。”到了尽头再走一会便能看见会厅,钟知林突然停下,“你们先去吧,我去那边看看,很快就来。”

      钟知林指向右边树林,人影稀少,桓子愈开口要劝,却被华念拍了胳膊,只得道:“好。”

      他最多不过一介商人,攀上谁也高不到域主头上,修为低下又身边无人。没了也只能道是误伤,就算真正追究起来,能治他何罪?更何况本是他罪恶滔天,品行不端,害人在先……

      万理不占一分!

      丛林小径,斑驳树影映在蓝衣,面上殷红。相接又极致,恶又似他。他悠悠闲闲,负手而立,这里的山高,却又怪异地不寒。苍白匕首用手指勾着,脚步徐徐倏地快速。

      枝断人回首,只是不见人影,脖颈倏地被用力按住,坚石一般挣脱不得,可侥幸出入迅速。红面增了新鲜,白中含着血,而后厌恶地吐掉,与水融了浸在地里。万木也食恶人水。万木也识善恶面。

      转身理衣,突闻脚下沙声,余光只见一朵冰花绽开,将要视其全貌却散了几瓣,猛地向他袭来,他连忙后退一步以水带去深刺地底。环顾却见四处无人,几步走到拐角,不料一人斜靠正半阖眼,闻声偏头。

      “大哥。”

      钟知林抬手摸了摸后背才叫他。

      那人没回,走到他面前把他拿着匕首的手抬起,满是兴致地看它,佛若森森白骨。

      “有灵核了是吗?怎么闭口不提?”

      钟知林语声弱了许多,“不知如何提。”

      “是用那鲛人的命换的?这匕首就是他的骨头?”

      “都不是。他很好。”

      司沫低笑了声,拍了拍钟知林的头道:“跟我过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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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愣什么?怎么了?”那黑衣女子挽着他胳膊,又被他抚去。继续低声念叨,不回不视。

      “在想他呐?好可怜……难受吧?现在就有个法子,你一直看着我就好了啊。”黑衣女子甩了甩衣袖,黑纱飘在他肩上,最后落去,“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这个山洞魔都待不下去了。”

      她有些迟疑,拍拍冰一样凉的石头,“我还是这样高贵的魔。”她突然猛锤石壁,“你不出去就算了怎么还不让我出去!”

      见他不语,仍凝心做自己的事,又收了怒意,唇依旧红艳,双瞳亦是,“钟暮时你不愧得了个小凉鱼的称号。”

      钟暮时眉间隐约闪了闪,黑衣女子却比他要兴奋,“你弄成了?能走了?”她转身去看,果然如此,迅速跑到洞口巨石等他,钟暮时按了按背,嗯了一声一掌将巨石震碎,月影萧瑟,转瞬即变为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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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司沫看没看到刚才一幕,知道此事会不会告知域主他们……

      “既有仇人,为何不说?你是祈海域的公子,何须自己动手。”司沫有些责怪他。

      “多谢大哥,我能处理。”钟知林跟在他身后这样说,语声带着隐忍,比往日低沉。司沫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语,加快了脚步。

      会厅广阔,如今三地人已全聚,三主环桌而坐却相隔甚远,周边是名门望族之首,或亲子女。但闲散修士也穿插其中,在下方时不时往上探几眼。

      见一人面貌熟悉,黑白混杂的头发单用红绳绑着,正一边喝茶一边用眼四处张望。他心中一句话突然冒出。好随意的发型,好狡猾又不惹人讨厌的老头。

      钟知林抬脚要向他走去,却被司沫抓住了手腕,“先去找父亲。”

      他只好随司沫去。终于最后一眼与钟长对上,钟长没认出来,仍是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在看到司沫的那一瞬间,眼睛蓦然亮了一分,冲他一笑。得意又可爱。钟知林笑眯了眼回,不知他是否看到。

      二人在域主身旁落座,域主看了司沫,与对面两位与他年纪相仿的人道:“长子沫儿,诸兄都见过,如今已有二十四……”

      那两位闻言笑了,笑他这么多年次次如此,很是老套。如此会厅便热闹起来,为首的就是他们三人笑谈的声音。钟知林默不作声转了视线,不见华念,却见桓子愈抬头看他,表情斥责他许久不回。

      钟知林刚要回复,就听对面黑红锦衣的人道:“那沫儿旁边的……”

      是平壤疆的疆主。

      “唤知林。”域主没回头看他,就这样说。

      他们皆恍悟。

      许是看他闲来无趣,司沫起身称要去结识些朋友,带他离开。其他小公子们也都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追出去。他们幼时就认识,认识多年已然熟络,所谈事物钟知林一个都不知晓,自然而然地站在后面。

      钟知林朝里面看着,他如今不能单独与子愈一起,舅舅与他们自然有事商讨,华念和占不知去了哪里……

      他告别了司沫,忆起上来时他们对话,四处寻了几遭,果然没能找到,终是拜托人带他前去。在客房,华念叉着腰与占站在窗前高谈,钟知林靠近听了几句,是平壤疆的景。

      占听着,额前碎发遮了眼,他抬手撩到耳后。一如既往地稳重。不是动作,是人。钟知林心想。

      华念正说到高兴的地方,钟知林不想打扰便出去找了一块平整石头坐下,转手上珠子。暮时赠他的那串他没收起来,两串一样的戴在手上他也很喜欢。从荷包里拿了两瓶药出来,他忘了华念与他说的这些是治什么的,犹豫了片刻,还是怕再吃出什么病把它们放回去。

      抬首,是司沫传信与他,让他回去。钟知林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不曾出来,轻点了头站起身,原路回去。

      ·

      此次,他终于得空与钟长待一起片刻。他没问钟知林为何要戴面具,只是拍了拍他头笑着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戴面具这么威风。”

      钟知林摸了摸面具边缘,仿着他道:“这是谁的舅舅,如今还似少年啊。”

      “这小孩。”如几月前一样,钟长抬手锤了他肩,他平静受着。

      钟长退后几步,上下来回看了看,“还长高了。”

      “是。”钟知林与他找了位置坐下。“渡含与我说你在那过得好,跟司沫司琪兄妹也能融进去,又认识了一位叫紊淅的小孩子,山间鸟儿所化。”

      钟知林为他倒了茶,温声道:“一切都好,舅舅就不必太过担心了。舅舅您呢?”

      “我自然也好。”他接过茶杯,吹了一口白雾,“你在那安心住着,跟你母亲好好的,若有什么不顺心,我接你回家。”

      “好。”钟知林点头。

      这个人真好。钟知林想。

      “渡含还跟我夸你,学东西快得很呦。”钟长乐了几声,钟知林没告诉他今早的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出荷包,倒出来一颗棕色珠子,再化成他之前买的盒子,上面雕一株红莲,还带有镂空,格外精细,里面放一座玉山,小巧只有掌心大小。

      钟长看到后乐极了,爱不释手。

      他去琼海楼,第一个买了它。

      ·

      钟长带他见平壤疆疆主,此人热情,不如域主那样严肃冷漠。待人特别好。又去识望翎界界主,这个庄严些。钟知林在心中这样想。

      见了许多人,钟知林不禁感叹钟长人脉之广,三地名门高位的人几乎都见过了,只是与他同辈的只有一位,名为澜良,是平壤疆修士,今年争士位,钟长说他势在必得。其实钟知林心中想见的还有一位,是华念曾对他说的江心迹崖独一舟。

      他小声问钟长,对方思索一阵,才道:“人家不叫独一舟。”钟知林听后仿佛回到那日他告诉华念老师只是姓渡含,低声笑了笑。

      “我曾见过她一面。如今她不在这,她不如常人,哪里都不像,行踪难定,日后再见,我劝她来见一见你。”

      听他这样说,钟知林连忙道:“没事,不见也没事,只是听华念与我说过,一时好奇罢了。”

      “那小子还好吗?每次都故意把我叫老。”钟长向周边看了看。钟知林道:“他也很好,这里不让他进,他就在客房与一位朋友待着。”

      他一笑,“他在那也交到朋友了?”

      “是的,名叫占,为人处世很是稳重。他与我说过很多次想要去平壤疆看一看,只是一直没能实现。”

      “这次盛会结束,我问域主要他,带他和你们去平壤疆玩,好不好?”

      “好!他定然也很开心,今夜回去我就告诉他!”

      ·

      晚宴,他又不得不坐回司沫身边,与钟长隔着好远距离眨眼交流。旁人见他不肯摘下面具,皆疑问,他只好借口不便,有事提前跑出去。

      夜深,但周边亮光照得如白日一样,他顺着小路向客房走,谁知走到中途就见华念手背在身后在树下等着他,一脸笑不知做了什么事。

      钟知林小跑着过去,就被塞了一盒吃的,他道:“不摘面具吃不了吧?你现在摘了吃吧,旁边没人,我在前面看不见。”

      他把盒子抱着,与华念并肩走,“还是回去吧。舅舅说盛会结束就去问域主要占,带我们去平壤疆!”

      华念乐了一声,抬手要传信给占,钟知林趁机问:“华念,传信还能不写吗?”

      “不能,”华念没抬头回他,“不写怎么传?”

      钟知林顿了顿,把他与司沫在灵骑上的事告诉华念,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他怎么这样?我现在就给司琪说。”

      他不太能理解。司沫为何要那样。对他好,却又对他不好。域主见到他并未谈及他有灵核,想必司沫还没有对外声张。他实在搞不懂司沫要干什么。

      在等时机,让他身败名裂?

      钟知林无声笑了。

      “我怎么感觉有些冷呢?”华念突然道,并贴近了他。

      “其实我也有点。”钟知林小声说。

      “你今早去干什么了?”华念摸他的手,察觉不对,就质问他。

      钟知林没答,只是转头看了看四周,拉着华念迅速跑回客房,锁好了门才回答他,“我去杀了姓肖的。在那边树林。”

      华念听后只觉得更冷,身后发凉,颤声问他,“有人看到了吗?”

      “我不确定司沫看到没有……但他知道我有灵核了,还没告诉域主。”钟知林突然觉得后背刺痛,如见到司沫那一刻。

      “无事,知林不必心慌,知道了就知道吧,他们早晚都要知道,”华念揽住他拍拍他胳膊,“肖……如果司沫看到了,他定会帮你处理。”

      钟知林觉得惊奇,问:“为什么?”

      “司沫一向看重家族名誉,断不能因为这些污了半分,这些于他而言,都是小事,他又使冰,化了就是。”

      “他不是水吗……”钟知声音倏地小了许多。华念让他坐下,道:“只是祈海域大多是水罢了,其他的多的是。”

      钟知林突然明白些许,紧闭了下眼睛道:“我可能受伤了。”说着解开衣服露出后背给华念看。华念顿时倒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他后背像白玉之中雕着一朵冰花,中间似是已经扎下根,白中透出红丝,花瓣愈开愈大,就要蔓延到前面胸口。

      华念直接将钟知林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让他趴下,生气了吼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只疼了一小会。”钟知林轻声道,立马被华念训斥:“冻住了才不会疼呢!”

      钟知林决定闭嘴不再开口,安静等着华念给他治伤,谁知刚停没多久,后背一阵钻心的痛瞬间贯彻全身。

      “啊!!”他控制不住地弹起,却被华念死死按住,肩头被按出红掌印。他看不清,直到脸上两道温热划过,才知是泪。他忍不住呜咽,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只听身后人哽咽道:“对不起知林……若我今早劝你……”

      “你不用愧疚,你劝不住我我今日定要去杀他……”钟知林低声回。

      后背刺痛同时伴着几滴温热,好似融掉了冰,清寒之意随之去了。他继续道:“司沫他定是看到了,若要测你灵核……不用那样的黑石怎么测?用灵气测普通人受不住就死了,他这力度分明是铁定了要你的命!……”

      “以前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知林听后沉默许久,才道:“我没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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