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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五章 ...

  •   “你若是不和他在一起就不用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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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时这次抄了小路,一路无人。快要到时,钟知林突然小声问:“暮时……我为什么会失忆?”

      “……”暮时脚步顿了顿,没有回答,又拉着钟知林准备进门,谁知他竟然不愿进了,松开拉着暮时的手,继续问道:

      “为什么啊?”

      “先进来,乖。”暮时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其中夹杂悲恸,不像是一个笑。看得钟知林不忍,只得跟他进去。

      他一进去,暮时便靠在门后将门死死抵住,一点缝隙也不留。钟知林一开始不解他为何这样做,但片刻后就明白了——怕他走。

      “钟戚说,我若是……不跟你在一起就不用失忆了。”说完,钟知林便小心翼翼地看着暮时,他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又恢复平静。

      “对。”暮时头微微抬起,仿佛想要从那双已经没有了的眼睛看着他,“是我……不让你出去,我也不知为何,生了邪祟,我无法。”

      生了邪祟?

      这世上真的有邪祟吗?

      钟知林看着这张每日都对他笑的脸,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哑,“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他靠着门思考良久,不知是想诚言相待,还是想空语盖过。

      “你会死的。”他话语一出,便让钟知林心中大撼,他向暮时走近了几步,轻声问:“我与谁结了仇?谁要杀我?”

      远处,黑云将要袭来,似乎是要下雨。风吹动钟知林发丝,发丝微动,拂过他面庞,他面上带着不解,静等着眼前人开口。

      “我信你啊,暮时。”见他不语,钟知林拿出暮时给他的玉珠摸了摸,再抬头,却见暮时白纱已被血迹染红。

      他这是……哭了?

      钟知林顿时心里乱成一团,连忙跑上前去,双手捧着暮时的脸,胡乱擦着,“我不问了暮时,我不问了,你别……”

      鲜红浸过白纱流淌,再蔓延,如烈火般灼烧,烫得人不敢碰,惊得人缩回了手。但又重回,即使佛若纸投烈焰。自取灭亡,烧完了掉在地上碎成残花。

      他亦是,滚烫泪水一连串流下,话也说不完整了,“我……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你别这样……你说句话啊?”

      实在不行,便用自己衣袖去擦。

      “你……厌恶我了吗?”他终于开口,嗓音干哑,足够毁人般的绝望,全然没了方才怒斥他人的样子。

      “没有,没有……从来没有,”钟知林不断摇头,惊慌失措,除了没有再说不出其他的,索性紧抱住对方,头在他颈窝处蹭蹭,后又紧贴着,眼睛眨着不知该看向何处。

      雨突然坠下,商量好了似的,都降在他们二人身上。

      “暮时……下雨了,进屋里好不好?”钟知林松开些晃了晃暮时的手,但对方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不出去了……我不出去,你信我啊暮时……”暮时现在身上不仅湿透了,而且更凉了,全身上下都是冰凉的,现在活像是一块坚冰站在钟知林面前,他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我错了暮时……下雨了你都湿透了,我不说了……不说出去了……”

      钟知林想,若真有人与他结了仇要他性命,来拿就是,何必牵扯暮时?他怎么……一直都在亏欠他呢?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让钟知林愈发看不清了。眼前突然有些恍惚,令他停了动作,一瞬间,身体仿佛发生了些变化,眼中闪过一个场面。

      暮时身着华衣,锦绣不似凡人,与他站在一起,淡笑轻语,双眸透彻,一眼难忘。周围景象不像人间,更像是仙境,云雾缭绕,他从未见过如此景色,那大概是人人都向往的地方。

      不知怎的,身体突然不受自己控制,抬手摸了摸脸,又看了看暮时。他微微踮脚,两人唇瓣相贴,暮时嘴上像是抹了蜜一般,令他难以分离。

      可只一瞬,体内似乎被抽出了什么,钟知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多么……

      他猛然后退,暮时也愣住了。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也不知是泪是雨,还挂在钟知林睫毛上。怔了一会,他的脸突然变得绯红,他看着暮时湿透的衣服,怔了许久。

      突然想起,总不能一直这样,于是拉着暮时走进屋子。也许是还未回过神,此时的暮时居然格外听话,任由他拉着进屋,随后坐下。

      钟知林先去将蜡烛点上,然后小心翼翼将暮时眼上被染红的白纱去掉,这次暮时也是出奇的没有阻拦他。

      看着他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凹陷进去,钟知林一阵心疼。血已然干涸,一点一点粘在暮时有些惨白的脸上,想拿布来擦一擦血迹,却发现水只有凉的……

      这怎么行?

      于是跑去烧了些水,在水开之前,还跑去找了几件暮时的衣服。他看了看暮时,对方这个样子似乎没办法自己换衣服,不对……淋了雨,定要先去沐浴。

      然后立马丢下衣服,弄了更多热水来倒进屋后浴池中。

      还未完全缓过来,钟知林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拿了这个又忘了那个。见暮时安静地坐在那里,又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先脱衣服,可刚一碰到,就被抓住了手。

      他看到暮时的耳朵也稍稍有些红,方才情景又不断在脑中回放……然后被暮时一声轻咳拉回。

      他道:“你先去吧,我自己……会弄好的。”

      “好。”钟知林想了便应下。

      身上淋了水,一定要去沐浴。这句话好像是命令,突然从他脑中蹦出来,让他不得不执行。

      浴池很大,他之前从未想过暮时屋中竟然有这样多的东西,自从暮时上次带他全部看了过后,他全都知道了。

      令人意外,每一个他都特别喜欢。

      身在水中,被热气环了一圈,所见模糊不清,脑中却时时刻刻念着那人。

      竟都是暮时!也不知是怎的,他竟然会对暮时做出那样的事!且不说让人知晓如何看待,那暮时与他……今后该如何相处?

      本想好如何解释,谁知钟知林刚走出去,看到的竟是那样一副场面——暮时捂着眼睛,血还在从指缝中渗出……

      “暮时!”他也顾不得整理衣服了,立马跑过去,“这……为什么啊?这到底……”钟知林被这场景吓得手足无措的,知道该拿些东西,看了周围却不知该拿什么,只能扯了自己衣服给暮时擦。

      对方却推开钟知林的手,起身想离开,竟被钟知林的衣服绊住了脚步,一个踉跄,幸好被钟知林及时抱住。

      “好了……好了,我不怕!别走!”钟知林紧紧将暮时按在自己怀里,两人坐在地上,他轻声问暮时:“药在哪里?我去拿。”

      暮时捂着眼睛微喘道:“……没有,之前一会儿便好了,你不要看我。”

      “好。”钟知林将暮时的头埋在自己胸前,像以往睡觉时暮时拍他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如抚慰一只受伤的猫儿。

      暮时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碰到他的肌肤上凉凉的,又见其长发及腰……不由得令他心生杂草,就算是烈火也烧不尽了。

      却不知,在隐秘之处,暮时将那珠状玉器轻轻拎起,血尽数落在玉珠上,但只那一瞬,便恢复如初。似是好了,暮时缓缓离开钟知林,“我去清洗。”钟知林便跟着他一起去,见他行走还是不稳,直接搀扶住他。

      今日不知怎的,暮时分外听话,钟知林要做的事,他都一一应了,却让钟知林心觉不对,但不知哪里不对,这分明是好事。

      钟知林拿走暮时手中手巾,让他坐下,稍微抬起头,随后细细沾了水擦拭脸上血迹。他像是着了魔,在这时候竟想暮时的嘴十分柔软,令人……想一亲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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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至深夜,钟知林抱着身边冰块,久不能眠,暮时亦是如此。不过今日,他第一次没有系上白纱。

      钟知林又抱紧了暮时,他记得暮时皂角味道与他身上的是不同的,可为何这股香愈发浓烈?

      “为何不睡?”

      钟知林不答反道:“你又为何不睡?”

      “……”

      两人皆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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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钟知林。”暮时突然将树下逗鸽子的钟知林叫来,这个居然连名带姓地叫他,他不禁在原地愣了愣,心里不祥预感愈发强烈,跑到他面前低声问:“暮时?”

      “你走吧。”暮时语调平静,可钟知林听来,却是比他的手还冰凉。

      听到这三个字后钟知林瞬间就感到眼边湿热,但忍住了,他道:“为什么啊?”

      是因为昨日亲了暮时,他觉得恶心难耐?

      “外面会有人带你去你的住处的,快去吧。”暮时说完便转身离开。

      钟知林连忙跟上去道:“暮时,我错了我不该……”

      “你没错。”暮时打断他,又想了一会,“还是我走好了。”于是走进屋内,只拿了一个小盒子,钟知林记得,那里面装的是他的白发。

      见暮时快要离开,钟知林终于忍不住了,眼泪不断往下掉,拉着暮时胳膊道:“我走,暮时,我走……”然后指尖碰了碰拿着盒子的手,颤声道,“把这个给我行吗?”

      暮时把盒子给他,让他去屋内收拾东西。视线模糊,他不得不一边擦拭一边找东西。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勉强算上这个小盒子。旁边剑不是他的,项下玉珠不是他的,身上衣服好像也不是他的……

      如今都要物归原主。

      “珠子拿走,拿走了就再也别摘下来。”屋外传来暮时的声音。

      看来衣服要脱是真的,可眼下无其他可以代替,只得把外面一层薄薄的衣服脱下叠好放在床上,拿着盒子走到门前,却发现已不见暮时身影。

      钟知林缓缓推开大门,便见一个人站在外面,衣着像上次在皇帝旁边的宦官。见他出来,忙走上前行礼道:“殿下。”但看了钟知林的眼睛后,话语戛然而止。

      “你先去吧我要在这待会儿……”钟知林不管那人,转身在门口旁找一处地方蹲下。

      “啊?这怎么能行?殿……”那人不知怎的,一声“殿下。”让人听了觉得奇怪,声音仿佛在刹那间就变了。钟知林抬头,原来是钟戚,弯着腰抿着嘴看他,眼中笑意藏不住。

      看见钟知林眼睛红成这个样子,钟戚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被暮时赶出来了吗?”钟戚也不管钟知林怎样,只顾自己开心。

      钟知林点头,眼泪又砸下几颗,钟戚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可仍是笑着的。

      “哭什么?快跟兄长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着就要拉钟知林起来,却如何都拽不起来,他口中一直念叨,“我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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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镜边怎么感觉更亮了?”霁不停在镜周转悠,觉得新奇得很。

      “灵气够了。”

      “什么灵气?”

      “他钟知林不仅要轮回,还要吸灵气……以及其他的事。”

      “听起来好麻烦,那个天尊怎么想的?”

      祁生听后不语,手只握成拳状放在嘴边,片刻后放下,走回云椅斜躺着。

      “你这是什么表情??”霁跑到祁生面前转悠。

      “咳,没什么,你还是继续看吧。”

      “怎么感觉你在笑?”见祁生要反驳,霁立马道:“我们雾,感受他人情绪是最准确的。”

      既然被拆穿,祁生也不再掩饰,随意道:“我只是笑钟知林哭相罢了,怎样?”

      他只是依稀记得,面前这团雾将那“天尊”夸得是天花乱坠,天上地下再无一人能似他一般好了。

      不过……

      “雾感受他人情绪最准确是真的吗?”祁生突然问他。

      “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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