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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九章 ...

  •   一切宁静,钟知林如孤魂般飘荡。

      他沿着屋内边缘走了一遍又一遍,偶尔拿起一件物品,再放下。

      不知过了多久,那吵闹声音再次出现。许是药效过了,他没有捂住耳朵,因为这起不到任何作用。

      暮时的鸽子在鸟笼中静默着,钟知林向它伸手,它却不如往日般激动地跳到他的手上,啄他手心。钟知林动手戳了戳它,它仍不动不理睬,只扇了扇自己的翅膀躲到后面。

      这鸟儿是怎么了?

      钟知林见它如此,只好放弃,走去坐到井边,盯着地上石子看。半晌,他往井里面探去,只见水中映出的人与他神相又相似了不少,但面容憔悴,目光有些无神,比之前那狰狞模样还丑陋。

      微风拂过,井中水泛起微涟,水中人一缕青丝飘动。他忍不住伸手去抓,水面仿佛有莲含苞欲放,触到时却散去,留一片清凉。

      钟知林还是没有忍住,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枕在井沿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天上曦日已经消失,部分云开始变得昏暗,还伴着几点光亮,格外突出。

      他听到有推门声响起,大概是暮时回来了。这样想着脑中声音竟减轻些许,赶快站起向门口跑去,站起时还因坐得太久踉跄了一下。

      “唔!”

      猛地起身眼睛还有些模糊,竟是直接撞到了人,那人身材高大,让钟知林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便听那人道:“知林这是要去哪?怎的连路都不看了?”

      钟知林抬头,那人仍是笑脸盈盈,声音带着玩味,眼神赤裸裸地上下打量着他。

      他看了有一会,才想到面前人是钟戚。

      他怎么来了?!

      “不去哪。”见是钟戚,钟知林心中顿时失落万分,抬脚企图绕路走过他,但还没走过去就被对方抓住胳膊。这劲使得不小,抓得钟知林胳膊生疼。

      对方强制让钟知林看着他,钟戚拍了拍他的脸道:“真没有礼貌,见到我,连一声兄长都不唤。”

      钟知林不语,使劲甩了甩胳膊,但无果,对方好歹比他活了这么久,力气自然比他大许多。

      “那我叫了你能松开吗?”

      “不能。”那人仍笑盈盈看着他。

      “……”

      两人就在这僵持着。

      “你此来所为何事?”暮时曾告诉钟知林少与钟戚接触,最好不要相见。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罢了,许久未见,过得还好吗?”说着又笑着拿手指轻轻戳了戳钟知林的嘴唇,末了还捏了一下。

      这一举动令钟知林恶心至极,就像是掉进了肮脏的泥坑,直接狠狠拍掉了钟戚的手。

      这却惹得对方瞬间发怒,一把将他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中途钟知林竭力反抗但没有效果,双手被那人擒住,捏的死紧,那疼痛和声音也一同朝他袭来,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你干什么?!”钟知林狠踹了一脚钟戚,对方没有躲直接受了这一脚。然后一手抓住钟知林双手,一手抓住他的腿。

      钟戚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钟知林,嘴角仍噙着笑,钟知林只觉得这人像是疯魔了。

      他道:“你嘴真好看,摸起来也很软,怪不得暮时他喜欢呢。”

      “呵呵……这么些天,你和他都干过什么?还是说他对你做了什么?说来我听听?”钟戚领口金坠碰撞,煞是好听,与他此时声音相配,竟觉得逆耳。

      钟知林听了他这样说暮时便恼了,又用另一个没有被抓住的腿踹了钟戚。

      随后只见对方眉毛一挑,对此很是意外,低声道了一句,便俯下身。

      他顿时安静下来,眼睛蓦然睁大,还带着震惊,他从未预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比陷入深渊还要可怖,只觉得嘴唇一阵剧痛。

      下一秒,钟知林什么也不顾了奋力反抗,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做这件事情了,但对方抓着他的手愈来愈紧。

      钟戚用手慢慢抹了抹钟知林带血的嘴,似是想要把鲜血涂得均匀些,又往他脖子处抹了些,动作悠然像是在作画,然后笑着看他,突然语气阴狠对他道:“你再敢反抗,我就立马让你和你的暮时去死,我可不管他是个什么国师!”

      既说,上次所见情景浮现眼前,刀光凛凛……

      言毕,他果真不敢再动,钟戚眼中带着欢悦,在红艳双唇上停留许久,然后细细品味。

      “砰”。

      门像是被踹开,钟知林不敢看那是谁,只知道钟戚被人拉起来,他便趁机赶忙朝另一边跑去。

      钟知林此时脑中是乱的,那声音一天都没停歇,如今更吵了。

      他隐约听到有两人在争吵,但不是暮时的声音。

      太好了……幸好不是暮时,幸好暮时看不见……泪水又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地上,他捂住嘴不敢哭出声……

      过了许久,只见一张白色手帕出现在钟知林视野里,他看了一会,手颤着接过并道了句谢。那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谁知钟知林迅速打开跑到另一边,手帕也不要了扔到地上,警戒地看着他,只一朵白玉兰孤单地躺在地上。

      “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此人话音刚落,便向他行了一礼表示歉意,他面庞可爱,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他又道:“你……门口的人……”,他几番斟酌,最终道,“所有的东西我都已替你收拾妥当,你不必害怕。”

      见钟知林不回话,他只好离开。

      走前又留下一句:“这次的事,你也不想让暮时知道吧?”

      在钟知林的心里,如果钟戚一开始是一缕清风,那么现在就是每时每刻散发恶臭的阴风,甚至更甚!

      ·

      ·

      “你为什么不去帮他?你不是能下去吗?”

      “他快死了吗?”

      “那你就这样看着?!”

      “我只用保他不死!其他的与我无关!你凭什么来教训我?你可怜他你怎么不去?你和他还真是像啊,跟自己无关事还要跑去插一脚,你赶快下去跟他拜把子吧!”

      “你真是……”

      只见那黑雾猛然陷进地底消失,只留祁生一人。

      ·

      ·

      是夜。

      “知林?”

      “知林,对不住啊,今日过去有些事耽误了,没能在傍晚回来……知林?你去哪了?是生我的气了吗?”暮时叫了许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急切。

      在屋内寻找仍是没有找到,一时着急还碰掉了许多物品,一片叮当,很是杂乱。无法,只能贴着边一点一点地寻找,摸索,心中也隐隐觉得不安。

      终于,突然听到一声细小声音,暮时连忙转身跑过去,却忽略了放在旁边的柜子,衣袂牵连,柜子连同上面摆放的一同倒下,发出巨大声响。

      他似乎听见那处也突然发出声音,跨过柜子向那边赶去。

      暮时隐约记得这是后面厢房,越往里走,飘来的气味就愈发明显。他心中一紧,是什么他自然清楚,只是迟迟不愿相信,突然停下脚步,轻声问:

      “知林?怎么了?”

      无人回话。

      暮时一点点摸过去,发现所触之处黏稠,颤抖着手放到鼻尖闻了闻……

      竟真的是血!

      他连忙将钟知林抱起,放在床上仔细探索到底是哪里受伤了,听见一句微弱细语:“暮时……”

      这一声顿时让暮时乱了阵脚,恨不得让自己的眼睛立马回来看到全部。转身寻找,从自己带回来的包袱里找来一些用纸包起来的粉末,再摸到杯子倒进去,不知又加了什么东西晃了晃。

      暮时再摸到钟知林的手,发现他手腕处如被猛兽啃食了一般,狰狞骇人……到现在还在往外冒血。

      “知林?醒醒,快喝了它,喝了就没事了,”但他没有反应,气息微弱得很,暮时心中惊骇,又拍了拍他,“钟知林!”

      视线昏暗,他看见暮时归来,白纱垂落,卷着青丝。下一秒却只存黑暗。

      倏地,一个人凭空出现,一把将钟知林扶起往他嘴里塞了颗什么,又重重拍了一下他,随后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见暮时拱手道:“感激不尽……”

      钟知林既然已经稳定,他便把一切修整成原来模样。一如平常,孩童在旁酣睡,一人明窗净几。

      ·

      ·

      曾有多次,他很不解。好好赎罪,就这么难。

      为何不愿作恶,就要被他们缠身。为何是他,夺人身体。

      青鸟仍在等他……虽然真实,却也梦幻。

      如今也算遂了他们的愿,剩下的罪孽,只能在地下还了。

      只是亏欠暮时。对他这样好,应是对他寄托希望,望他称帝,完成心愿,现在却付水东流。那便在心中祝愿,暮时早日寻得真正良善之人,成就他所不能之事。

      也想看一眼……他那不可得的良人。

      钟知林隐约听到了些什么,像是两个人在对话,又像是一群人,他觉得是后者,不知他们的怨气散了些没有……

      ……

      再睁眼,他看到了暮时,他还活在这世上。

      暮时抱着他,手轻轻拍着他,又哼唱着什么,像是在哄襁褓中的孩子睡觉,他突然觉得这一幕特别熟悉,但想不起来。

      钟知林很想笑,心中却很是委屈,看了自己右手,已经被暮时包得好好的,上面系得仍旧很好看,就和他之前受伤那样,嘴上黏黏的,他舔了一口,觉得甚苦……

      他是不是知道了?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轻轻在暮时手上碰了碰。

      暮时低头,不言语,在心中琢磨了许久才道:“我回来晚了……”

      “没事。”令钟知林奇怪的是,那声音竟然消失,心中笼罩的一团迷雾像是也消散了,再加上见到暮时,让他心情愉快许多。

      “暮时唱的是什么?”他埋进暮时怀里,清香扑鼻,也许是错觉,觉得他的身子愈加冰凉了。

      “幼时弟弟不爱睡觉,活泼得很,怎样哄都不行,就去学了歌谣,你可喜欢?”

      “喜欢。”钟知林在暮时怀里小幅度地点头。暮时之后就再也没问过什么,只是将怀里人抱得很紧,钟知林想要松开一点都不行,刚抬起的手立马被按回去。

      ……

      “还疼吗?”暮时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了钟知林。

      但这令钟知林重回当时情景,那个疯子……

      “疼。”

      到现在依然很疼,嘴都被咬破了,脖子、手腕处也被划了几道。

      只见暮时拿了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用手指揩了一些,一只手捏住钟知林的下巴,大拇指摸了摸他的嘴唇,然后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抹上去。

      钟知林慢慢坐起,将药膏拿走,“还是我自己来吧。”暮时点头,转向别处,钟知林随他看去,窗外明亮,鸽子正巧飞进来,只看了他们几眼,又飞出去。

      待他抹完放下,看着暮时垂头不语,他好似突然胆大了起来,伸手扯了扯白纱。暮时抬头,并未躲闪,他便将白纱轻轻摘去,低声道:“怎么弄的?”

      “还疼吗?”

      然后俯过身去,第一次抚摸,如触电般缩回手,第二次居然直接用双手覆上。

      他不是十皇子,他可以心疼他。

      这次,他仍是抱紧,却不如往日为求灵气。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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